然她所不知的,是那狐貍精生性狡詐機警,即便身受重傷仍是輕易的逃脫了道士的追捕。然,她逃過了道士,卻未逃過她本就在躲避的事物。
狐貍精一生雖多作楚楚可憐之像,然卻從未知曉倒是何為懼怕。然而這一刻,她卻是真真怕的發(fā)抖,退無可退只好跪地求饒顫著音道:“饒我、饒我一命,我定會對你們有所助益!”
然而她的對面卻沒有任何的人跡,她仿若獨身對著虛空瑟瑟發(fā)抖,瞳孔遽縮顫動是真真正正怕著。
恐懼仿若無形的繩子,狠狠的勒住了她的咽喉!
狐貍精開始氣竭,且喉嚨里不斷發(fā)出困難的呼喝聲,仿若在做無形的抗爭。她一再的掙扎,最后實在忍耐不住仰天一聲痛苦的長嘯,一股濃厚的黑煙從她大張的口中鉆了進去。
她雙目大睜,滿眼黑色戾氣再無眼白,面部極其扭曲,細白的皮面上生長出黑色的裂紋,一路蔓延至耳根脖頸。
她晃動著來回歪著脖子,似脖骨斷裂般扭向不可思議的方向,全身的骨頭都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整個過程持續(xù)了一會,突然一個非男非女的聲音道:“走了!”來人一身黑色斗篷,帽檐一直遮到下巴看不出容顏,亦不知男女。
隨他的話一股黑煙從狐貍精口中竄出,她周身一軟跌在了地上,已是干癟的狐貍原身。
幾乎就在那人消失的瞬間,另外一個男人出現在她身邊,先四下望去見確失了蹤跡,又俯身探了她情形,半響回頭低道:“屬下失職,又晚了一步?!?p> 而后從林下漫步走出一黑衣男子,先是虛影后凝為實體,負手向前,漫不經心的掃了眼地上干癟的尸體。
先頭男子恭敬施禮道:“大帝派屬下留心魔族異端,連月來那魔族近日確頻有異動,然令陰數次追蹤卻終是慢得半步?!?p> 太玄卻不計較道:“敵暗我明,那等邪祟慣于暗中做事,與你無關?!睆陀挚戳搜勰呛偩砂T的尸身,平淡道:“天族養(yǎng)兵已久,是時候活動活動了?!?p> 說罷轉身預備離開,然那男子卻幾分猶豫喚道:“大帝?!?p> 大帝回頭看他:“有事?”
男子遲疑道:“育陽她……”
“你可有資格問育陽?”大帝語氣平平反問。
男子低下了頭,大帝看向一旁冷淡道:“我確是受你所托去凡間探過她去向,然她由何落得如此下場,你自是知曉?!?p> “是屬下無能。”男子依就低著頭,看不見神色。
“你是無能?!贝蟮圪澩怂恼f法,復看向他緩道:“你二人種種本與我無干,然當年你隨我飛升,育陽亦然。你須知,令你二人離情確是天帝所為,然,令育陽心死的,卻是你?!?p> “是。”男子沉聲應著,聲音更低了幾分。
“且下去吧。當日你尚能幻作書生,引她與別人相戀歡好,今日自是依就克己,做好我交代的事?!?p> “是?!蹦凶訅阂种?,仍就應是。
大帝最后似安慰般言道:“各有機緣,你千年都等得,亦不差眼下的時光?!?p> “是?!蹦凶幼詈髴艘宦暎Ь吹耐讼?。
一旁又一男子顯身出來,看了眼離去的男子,向大帝低頭行禮道:“大帝,王善應喚前來。”此人正是真武坐下王靈官,當年攔得孫大圣那位。
“嗯?!闭嫖潆S口應了一聲,交代道:“太和宮瑣事先予周公兼顧,你這幾日且隨我做些旁的。”
“是?!蓖蹯`官自是無不應,他慣來為人恭謹恪守本分,然看了那令陰失魂落魄的光景,不免還是開口問道:“大帝,那育陽將軍當真……”
真武與他于林間走了幾步,倒是和緩予他解惑道:“早些年她且一直避著我,我還道她決意與前塵過往徹底做了了斷。然,現今看來,她亦或是為了她那傻妹子?!?p> “大帝是說那鼠妖?”他與馬靈官馬勝向來交好,自是于此知之甚詳。
“這育陽素來清冷,然卻頗為重情重義。一朝動了情后卻亦生了凡心,幾百年間倒于那妖看重的緊。想來她是知曉了那妖身上的玄機,為了避免禍端方才隱了蹤跡。為避那歹人,亦是避我。”
“避大帝?”王善幾分不解,為避歹人尚還好說,然大帝為她主上,避誰也不當避大帝?。?p> 一片落葉墜落而下,真武緩緩接了,細看其上的紋路緩道:“她知那妖與我的淵源,約是怕我為少典之故,傷及她性命。”
“如此說來,育陽將軍之故……”王善略頓,換了詞道:“育陽將軍不知所蹤,可另有原由?”
育陽將軍同令陰將軍同稱“龜蛇二將”,為真武大帝護法,即便當時舍了些道法,亦是不可能因個書生而被個道士斬殺。此中,定另有玄機!
“只要那小妖在,自會引得背后之人露出馬腳?!闭嫖渲讣廨p捻,那葉子頓時化為無形。
……
馬車越行越遠,小妖撩簾看去,窗外再不復之前的陰云密布,竟是一片的艷陽高照。
小翠亦隨她看了看感嘆道:“這天呀,真真是奇了,剛剛還大雨瓢潑下的滲人,這會又出了大太陽了!”
周思玉心不在焉,略略應了聲,還在琢磨剛剛發(fā)生的事,這世上竟當真是有妖么?
周母一生信佛,是篤信神鬼之說的,然她少時遍讀諸般禮書,于她所思所想之中即便前些時日于喪事上燃些香燭元寶,亦不過是活人的悼念罷了。
然,若沒有,剛剛破廟里發(fā)生的事又何解?
“咦,這大晴天竟又落雨了?我還真是沒見過呢!”小翠趴到窗邊奇道,車外艷陽之下漸有雨滴落下,寥寥幾滴打在身上并不太涼,只是在陽光下愈發(fā)顯眼罷了。
“晴天下雨……”小妖伸了只手出去,接了兩滴雨水在手心,漫不經心道:“澆王八!”
窗外的王八,不是,齊豫冷冷的看了看她,并不與她計較。
那雨只下了一陣便停了,小妖趴在窗上思量,記著姐姐說過,晴天下雨似是與狐妖有關?
也不知那狐貍精倒是怎樣了?
沁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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