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被徐猜摩挲在指尖,一點點落入水面。
無論大小波瀾竟一路凍結(jié)過去。
惡蛇眼眸中寒意深重,卻不及此刻潭水冰冷。
徐猜右手托著燈火,盤腿坐在船頭。
就將那顆燈火放在船頭,竟然懸空漂浮起來。
風吹過煙氣也絲毫不動。
筆直通達天空。
不好。
李既澄眉心一痛,七竅慢慢流下黑血。
但他嘴角微微勾起,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
“徐圣人,你敢跟我拼命嗎?”
“怎么,終于要用出你的燈法了?”
“可惜啊,你的燈法越強大,雷劫降臨得越狠?!?p> “看來徐猜你也到極限了,已經(jīng)被逼瘋了?!?p> “寧愿被雷劈死,也不愿死在大術(shù)嘴里嗎?”
“哈哈哈?!?p> 黑霧們竟然捂住了嘴。
全都一副戚戚然的神色,有的甚至流下眼淚。
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
領(lǐng)主正在慢慢被野火吞噬。
“領(lǐng)主……快住手。”
他們沒有資格對領(lǐng)主提什么要求。
更沒有能力打斷領(lǐng)主。
只能眼睜睜看著領(lǐng)主與徐猜同歸于盡嗎?
那是他們敬愛的領(lǐng)主,怎么可能是徐猜的狗命可以比較的。
“領(lǐng)主……不劃算啊,停手吧。”
承載了李既澄精神力的半蛟更加狂暴。
仿佛一個暴神。
兇煞之氣令人肝膽俱裂。
它的大嘴張開,離小船越來越近。
師祖還沒好嗎,完了完了,這玩意兒來了。
垂白不敢催??!
徐猜絲毫沒有動靜。
微風想要吹拂他紫色的袖袍。
可是他整個人包括衣裳頭發(fā)都紋絲不動,好像入定到死一般。
“師祖,祈福燈靠不靠譜啊,以前有沒有什么成功例子……”
垂白要哭了。
“閉上你的嘴。”
曹魄在一旁懶洋洋插嘴。
“要你管這么多?!?p> “反正失敗咱們就陪師祖死了。”
“怎么,你不愿意?”
“能跟師祖死在一塊兒,我曹魄也愿意。”
垂白不敢反駁。
什么叫絕望,這就是絕望。
垂白感覺自己的眼淚明明已經(jīng)流到干涸。
可是又有新的眼淚源源不斷地涌出來。
【你的徒弟不信任你,忤逆值+66】
垂白似乎都能聞到半蛟口里的腥臭之氣。
想著自己即將成為被它腹液包裹的食物,再被拉出來。
未來修真界的大人物,就如此消隕,從沒有人知道他來過。
一股悲愴之感占據(jù)了垂白的心頭。
“爹,我不孝啊,您要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了!”
半蛟的嘴離小船只有三十米。
垂白勇從悲中生。
很奇怪,在知道自己的死法后,他精神倍增。
嚇軟的雙腿充滿了力量,立刻跳起來。
垂白開始叉腰罵娘。
“李既澄,你不要臉?!?p> “我垂白勉強算得絕世俊美,師祖座下新秀。”
“我都沒有靠野火上位,這世道人心不古啦?!?p> “我死了下酆都,我也要告訴你們家的鬼祖宗,我羞死他們的老臉?!?p> 半蛟忽然停止了動作。
李既澄猛然吐出一口黑血。
眾人紛紛想上前攙扶,卻被李既澄伸手阻止。
李既澄方才丹田一口真氣逆沖,打散了筋脈內(nèi)的真氣。
氣血翻涌,差點氣死過去。
他渾身發(fā)抖,一手倚地,緩緩抬頭。
垂白猶自罵罵咧咧,更加不堪入耳的話傳來。
眾黑霧憤怒無比,捂住自己耳朵,恨恨地望向他。
李既澄不做什么解釋。
他心底怒氣已經(jīng)達到最高。
只想著趕緊將這群螻蟻碾死!
他的另一手重新抬起,掌控著大術(shù)準備發(fā)動最后一波攻擊。
一只黑霧沖上來,死命地抱住他。
攔著他的手,又怕又緊張地說:“領(lǐng)主,住手吧,我們回去吧?!?p> “對啊,領(lǐng)主,咱們不殺徐猜了。”
“今天就饒他一條狗命?!?p> “領(lǐng)主啊……”
【來自黑霧的忤逆值+111】
“夠了!”
李既澄深深皺眉,低喝一聲。
他心下主意已定!
半蛟再次緩緩而動,蛇頭正正撞上小船!
垂白抱頭,曹魄錯愕。
徐猜一把握住懸浮在空中的燈火。
睜眼時雙目像黑色熔巖。
炙熱滾燙的巖漿在他被的眼眸中翻滾,濺出兩三滴……
垂白將頭抱得更低。
“如來佛保佑,菩薩保佑……”
垂白哭喊道:“人家修行還沒兩天不想死,不想死??!”
“師祖,快救救我!”
“噓——”
徐猜的眼眸一瞬間恢復(fù)如常。
他是在對半蛟噓聲。
那頭惡靈在燈霧前生生止步。
碩大頭顱抵著彭賬的那支燈,一動不動。
什么?
李既澄知道這不正常,但他根本沒辦法前進一步。
“前進啊!”
“就差……就差一點點。”
“殺了他們!”
【來自李既澄的忤逆值+999】
催動內(nèi)力一層,再一層……
但,一切仿佛都凍結(jié)了一般。
“天清地靈,弟子徐猜,拜請?zhí)爝\降臨……”
曹魄面色蒼白,凝視著徐猜的背影。
她再清楚不過自己的師祖了。
據(jù)傳聞。
圣人徐猜的祈福燈并不拿手。
不是因為不心誠,而是他很少有什么特別渴望的事情。
幼年生活在清貧的北疆小鎮(zhèn)。
鎮(zhèn)民們互相再攀比也沒高到哪兒去。
小地方人的心態(tài)求個安安穩(wěn)穩(wěn)。
而且當時,他還只是個能跑到后山瘋玩就開心的孩子。
踏入大道后,成為萬眾矚目的怪物新人。
順風順遂。
一代頂點。
沒見過的,沒聽過的,什么都享盡了。
他唯一會感到掙扎煎熬時刻,可能就是現(xiàn)在。
“不可能!”
“這……絕無可能!”
李既澄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阻斷徐猜用燈!
他動用符法,生生將內(nèi)力再催動一個層次。
身體內(nèi)部有什么東西“崩”地一下斷了。
但是無所謂!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
只要這一刻……
“大術(shù),吞掉這條船!”
李既澄的眼睛幾近泣血。
徐猜聞言忽然撤步后退。
但是小小一艘船,他能退到哪里?
“師祖!”
垂白與曹魄幾乎同時喊出聲。
徐猜的脊背貼著他們。
垂白察覺他整個后背都濕透了。
徐猜明白自己這次是冒險了。
但是別無他法。
那顆小小燈火,不在徐猜的手中,也不在空中。
而是……被他的牙齒咬著!
徐猜咬著燈火,順著半蛟探過來的頭顱,踏步如飛。
吃了這么多朱柿下去!
身體的機能果然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