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將所有人的目光都拉到了安倫的身上,而數(shù)彌迪和紅蓮看向安倫的目光最為不解,前者的目光之中甚至隱隱帶著些許憤怒。
這件案子實在是讓彌迪太過頭疼,她實在不想這件案子再節(jié)外生枝,偏偏安倫就起了幺蛾子,而最為可恥的是,彌迪完全不知道安倫要起一個什么樣的幺蛾子。
而坐在觀眾席之中的兩個神秘人,其中一人微微嘆氣,而另外一人則是將不解的目光投向嘆氣之人,只聽嘆氣之人微微搖頭道:
“紅蓮的確夠聰明,可安倫這小子的眼光還是不夠啊,現(xiàn)在看來,紅蓮和安倫之間并沒有溝通好啊……”
“那我們怎么辦?”
“靜觀其變吧,最起碼就目前來說,安倫已經(jīng)算是脫離險境了,而就算安倫因為反告羅德構(gòu)陷貴族的罪名而被羅德反設(shè)計,我們也有足夠的反應(yīng)時間幫助安倫避免殺身之禍了?!?p> 另一人聽到這里,便不再吱聲,只是靜靜地將后背靠在椅背上,和那個嘆氣之人一樣,等待著安倫的下文。
可偏偏讓所有人都驚訝的,安倫沒有繼續(xù)說下去,而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輕輕掀起衣襟,在場之人無不下意識閉上眼睛,“無恥”、“不知羞恥”之類的叫罵聲此起彼伏。
正所謂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在帝國之中雖然沒有這句話,但卻有著這一條道理,帝國的子民不能隨意傷及自己的身體,同樣也不應(yīng)在外人面前赤裸身體,否則便會被外人視為不孝不敬,為人所不齒,久而久之,人們也以看到別人赤身為恥。
所以,現(xiàn)在的安倫就如同一個小太陽一般,將所有人都刺得眼痛,在場之人不由得紛紛閉上眼睛,嘴中也在咒罵安倫不知羞恥。
“安倫,你干什么!你這是公然藐視法庭!”彌迪一邊用寬大的袖子遮擋眼睛,一邊冷聲呵斥,卻聽安倫道:
“我只是在給你們看某人在我身上留下的一些罪證,你們現(xiàn)在看的,不是我的身體,而是證據(jù)!彌迪大法官,你作為法庭的最高法官,難道不應(yīng)該直視證據(jù)么?”
被安倫這么一激,彌迪倒是放下了胳膊,卻在看到安倫那滿是可怖傷疤的上半身之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而在安倫的身上,最為引人注目的,是那按在他胸口上的烙鐵印記。
彌迪的反應(yīng)讓所有人都將眼睛重新睜開,幾乎所有人在看到安倫身上傷疤的時候,都和彌迪一樣倒吸一口冷氣,只有德文,臉色已經(jīng)是越來越難看,他完全沒有想到,安倫竟然敢在眾目睽睽之下揭露自己的傷疤。
見眾人都已經(jīng)注意到自己,安倫沉聲道:
“我要狀告城主羅德的大兒子德文,對身為帝國貴族的我動用私刑,同時我要申訴,關(guān)于莉雅劫獄一事,乃是知道我被德文用刑,關(guān)心則亂而慌不擇路,想出劫獄這個昏招,如果沒有德文對我用刑,莉雅根本不會劫獄,所以我申請對莉雅的罪名從輕發(fā)落,而追究德文虐待貴族的罪責(zé)?!?p> 嘩……
安倫的一番話就如同扔在油鍋中的炸彈一般,將整個審判廳的觀眾徹底點燃,所有觀眾立刻對著德文指指點點,言語之間鄙視之意盡顯。
正所謂人言可畏,德文本身又心中有鬼,終于聽不下去觀眾們的指責(zé),豁然起身,死死地瞪著安倫道:“你有什么證據(jù)說我對你用刑!”
就在德文的話剛問出口,立刻換來了觀眾們的一片噓聲與叫罵聲,讓德文的臉色更加陰沉了些,而面對德文的憤怒,安倫并沒有說什么,只是指了指自己身體上一道一道的傷疤,意思很明顯,這些就是證據(jù),而德文顯然是已經(jīng)昏了頭,直接質(zhì)問道:
“就算你有一身的傷疤,又憑什么說是我給你上刑才留下來的傷疤!或許是你之前就做好了傷疤在這里故意演戲呢!”
眼見德文狗急跳墻,安倫也是做出一副著急的樣子,“我可沒有什么自虐的傾向,而且這傷口分明就是你授意下人虐待我才會有的,如果大家不相信,我可以申請司法鑒定……”
“不用司法鑒定,你那傷口我們能看出來是怎么回事?!爆F(xiàn)在的彌迪一聽到司法鑒定頭就疼,無論如何她也沒有想到德文竟然敢對安倫動用私刑,更想不到被動用私刑的安倫竟然能夠在這種時候用這種方式將這些罪狀統(tǒng)統(tǒng)說出來反將德文一軍。
“法官大人慧眼。”安倫有意無意地恭維了彌迪一句,又看向德文,“這段時間我在什么地方,所有人都知道,而在城主府的地牢之中,有誰敢對我動刑的,除了你這位城主府的大公子之外,恐怕就只有城主大人了,德文先生既然否認(rèn)是你對我動刑,難道想說是城主羅德大人對我動刑?”
唰……
聽到安陸你這么質(zhì)問,德文當(dāng)時冷汗就流下來了,眼看局面對他越來越不利,他恨不得將安倫碎尸萬段,早知今日何必當(dāng)初,如果當(dāng)時自己不為了泄私憤對安倫用刑的話,怎么可能會有今天的被動局面?
而坐在觀眾席中的神秘人,看著眼前局勢一波三折,不由得微微點頭,“這小子敢這么鬧,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
“怎么說?”神秘人身邊之人問道。
“如果是你是安倫,你會做出同樣的選擇么?”
“當(dāng)然不會,男人嘛,受了委屈打回來就是,何必跟外人賣慘?”
“沒錯,如果是正常情況下,我相信安倫會如此選擇,而現(xiàn)在他選擇將傷疤公之于眾,便是要傳出一個信號,那便是德文給他的屈辱足夠大,甚至能讓他不惜毀掉自己的名聲,也要將德文告上法庭!而這么做最好的效果,便是能夠博得輿論的同情。
而之后的步步緊逼,看上去安倫都是因為受了委屈而意氣用事,實際上每一步都是精心設(shè)計,情緒這一塊拿捏得死死的,又有感染力,又不至于失控……”
神秘人頓了頓,才長出一口氣,“雖然不想看到,但安倫已經(jīng)有了成為一個政治家的基礎(chǔ)素養(yǎng)……”
“那是什么?”
“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