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人就像在等著什么人。
孤單的坐在深閣之中，卻將前來的大門全都打開。
這表明了他的態(tài)度：
我很無聊，夠膽的就來！
但我老了，走不動，你得進(jìn)來見我！
霸道，強(qiáng)橫。
一夫當(dāng)關(guān)！
劍星一個閃身就從眾人身旁掠過，直奔老人頭顱而去。
叮！
老人只手撐頭，另一只手伸出兩根指頭，夾住了葉劍星的劍。
老人打了個哈欠，口里卻說道：“有些意思?！?p> “但劍中有怨，找我為何？”
錚錚錚！
無邊劍吟隨之而起。
老人狂笑道：“好好好！”
“你是那小子的傳人？”
他玩味道：“你是來替他還劍的嗎？”
劍星還是不說話，持劍的身影瞬間消失，再出現(xiàn)時便是數(shù)個劍星，將老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
葉劍星不知何時換了身白衣。
一滴濃墨滴在了白紙之上。
葉劍星抬起了手。
白光縱橫交錯。
老人座下的椅子被密集的劍氣劈成了碎片，他就那么半蹲在地上，仍是只伸出了一只手，兩根手指，全身絲毫未損。
他緩緩起身，嘲笑道：“不錯不錯，能拆我凳子，比我那些不爭氣的徒弟強(qiáng)多了?！?p> “但你還是沒資格替他還劍哪?！?p> 他憐憫道：“你太弱了?！?p> 白衣們聞聲而動。
“和他一樣是二境。”
空氣中傳來金器擊打的聲音。
“和他一樣沒機(jī)會還我一劍。不過他是因為活不到比我強(qiáng)，也活不到我先死?！?p> 老人只一拳，就將白衣身影打成一個，倒飛而出。
他嘿嘿一笑，說：“我可太能活了，熬死了一代又一代來學(xué)劍的年輕人?！?p> 葉劍星單膝跪在地上，杵著劍不停喘氣。
他有些落寞：“也不夠能活，等不到你成長，等不到你還我那一劍?！?p> 葉劍星起身，持劍，蓄力，雙腿如弓般繃緊。
“我等那一劍，等了太久了?！?p> 白衣不敢動。
“久到我的夢中全是砍他的一劍?！?p> 白衣仍在等待。
“那是從左上到右下的一劍，很普通的揮砍，所有劍客都會。”老人伸出劍指，在身前比劃了一道。
“他沒躲，我也沒用力?！?p> “只是他走了，再也沒有回來?！崩先说拖铝祟^。
聲音在此刻消失，劍閣內(nèi)只剩一劍，銳利的劍光閃得人有些睜不開眼，白衣融入其中。
“你說他圖什么呢？”
也不知老人是怎么說出話讓人聽到的，仰起的臉上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劍吟如海嘯般響起，轟鳴聲激蕩整座劍閣。
“學(xué)了點(diǎn)皮毛，挨了三境一劍，幸好我留手了，不然他可就把命交代了?！?p> 老人側(cè)身，五指握緊，蓄拳。
崩！
白衣像破布般，落在老人身旁的地上。葉劍星口中鮮血不斷滴落在身前，滴滴鮮紅在白衣上暈開，如一朵又一朵黃泉之花接連綻放。
老人的敘述并沒有停下：“我又圖些什么呢？”
白衣嘗試起身。
“大好的苗子，學(xué)點(diǎn)皮毛就能悟出天下獨(dú)一份的劍吟?！?p> 白衣起身失敗。
“而我親手把他趕了出去。我指點(diǎn)的外人也不在少數(shù)，為什么就沒能容下他呢？”
白衣再次嘗試。
“在這劍閣之內(nèi)，我這輩子再沒有教出第二個這樣的人來。”
失敗。
老人哭著笑，宛若癲狂：“這劍閣下，學(xué)我劍訣的人中，你是第二個有機(jī)會超越我的?！?p> 白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還是他的弟子。”
“這就是命哪。”他嗚咽的哭。
無聲的一劍劃過老人胸前，而白衣不知所蹤。
可惜老人還是察覺到了什么，突然向后倒下，摔坐在地上，但這一劍也只劃破了他的衣服。
他很悲傷，不解的問：“你說你師父怎么就那么倔呢？”
“他厚著臉留下來，求求我，我說不定就教他真?zhèn)髁??！?p> 白衣面無表情的掛在墻上，嘴中不再滴血。
“你說我怎么就那么倔呢？”
“門戶之見能換來什么東西嗎？”
“這么多年，我教了那么多徒弟，沒一個比得上那劍仆的?！?p> “臉早就丟光了?！?p> 葉劍星從墻上攜劍飄下，刺向老人后腦。
老人渾然未覺，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說道：“看好了，老夫的獨(dú)門秘技?！?p> “一劍定界。”
葉劍星沒看清楚老人是從哪里出的劍，全身瞬間被密密麻麻的劍影圍住。
在外面盯著鏡子看的張玄也很驚訝，老倔驢這一手劍分空間，斬出劍域的技藝，已經(jīng)摸到領(lǐng)域的邊了。
可惜心中執(zhí)念過盛，為世俗觀念所困，止步三境，窺不得更遠(yuǎn)處的風(fēng)景。
葉劍星勉力抵擋周圍劍影斬?fù)?，但白衣還是被一重又一重不停息的斬?fù)魟澇梢h褸，白色的布條在劍星源源不絕涌出的劍意中，無風(fēng)飄蕩。
這劍影十分麻煩，有時是一劍刺來，有時是數(shù)劍砍來。數(shù)劍中，有時全是真的，有時幾真幾假，甚至?xí)侨伲旅囊粍o隨而至。
就在他快要無力支撐時，劍影消散了。
老人揮了揮手，看向從空中落下的劍星，問：“告訴我，你看到了幾劍？”
白衣拖著劍，無力的站著，回：“兩劍?！?p> 老人瞳孔微縮，心中涌起驚濤駭浪，隨后盡數(shù)化為狂喜。
“哈哈哈哈哈！”
“好好好好好！”
他仰天長嘯：“天不絕我?。?！”
鏡子后的張玄撇了撇嘴，他有點(diǎn)后悔，等劍星學(xué)完還能算是自己的徒弟嗎？
他好像就掛了個名。
老人小心翼翼的問道：“具體點(diǎn)說呢？”
葉劍星皺了皺眉頭，頓住了，皺著眉頭回憶那“一劍定界”，不斷思索。
老人很有耐心，站在原地等著對面給出答案。
“一劍分開空間，一劍斬出劍意，那虛虛實(shí)實(shí)的劍影，來自你源源不斷供給的靈力，但本質(zhì)上還是第二劍的延續(xù)?！比~劍星豁然開朗，頗為輕松的給出了答案。
老人止不住的點(diǎn)頭，喜悅讓他那枯瘦的身軀都顯得有了生氣。
他祈求的問道：“可愿學(xué)？”
葉劍星剛想搖頭，老人背過頭去，右手抬起，劍指向上一勾，霸氣的說道：“管你愿不愿意，都得給我學(xué)?！?p> “要么學(xué)會了，自己出來；要么看穿了，砍穿出來?！?p> 數(shù)不盡的劍影砍向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