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太陽不見了,不是下山,而是躲進了云層。遠處的山峰已經(jīng)模糊一片,儼然是下起了大雨。
園里的人興頭正盛,穿梭在樹底下,絲毫沒有察覺天氣的變化。林兮喬吃的很歡,不經(jīng)意,她瞥到另一邊圍欄外不遠處的向日葵。
她往前走了幾步,一整片金色的海洋緩緩露出了真顏。它們長得極為旺盛,齊刷刷的一片此時雖耷拉著腦袋,卻也還神采奕奕。
她很振奮,連忙拿出手機拍照,記錄這美輪美奐的一刻。感覺不過癮,她輕松松地翻越了圍欄。
此時,有人高喊,“可能要下雨了,集合吧?!斑@聲音,林兮喬完全聽不見。她已經(jīng)淹沒在向日葵田里,陶醉在這花海中。
烏云終于是朝這來了,天暗了很多,林兮喬欣賞地也差不多了。她回過神來想要回去,卻發(fā)現(xiàn)找不到原來的那個出口了。
匆匆忙忙地竄出向日葵花田,她來到了一條一望不見底的大馬路,四周都是齊整整的水稻田或者菜地,荔枝園恐怕一時半會是跨越不回去了,于是她順著馬路往回走。
走著走著,她聽到身后沖刷地面的聲音,還沒等她完全轉身,傾盆大雨以排山倒海之勢刮了過來。
林兮喬一秒濕透,模糊了視線,慌亂中,她一邊加快步伐,一邊拿出了遮陽傘。
朦朧中,她好像看見前面有一個人影,快步向前,這人顫顫巍巍地走在雨中,手里拿著個布帽,已然濕透。
她趕緊跟上去,傘往那人移了移,她才看清。
差不多五十來歲的婦人,穿著下地務農(nóng)的衣服,頭發(fā)濕透黏在頭上,雨水正簌簌地流在臉上。
看到有人靠近,她拿手擦了擦臉后雙手抱在胸前,呈抵御姿勢,滿身警惕地瞪著林兮喬,惶恐之態(tài)一覽無遺。
“您別怕,這雨太大了,正好我有傘,雖然小了一點,湊合下吧?!?p> 林兮喬把手卷成話筒狀集中了音量,她覺得有點好笑,這年頭,做好事總會被人第一時間質(zhì)疑。
這婦人也不說話,看了一眼林兮喬露在雨中的手臂,又往邊上挪了挪,而后,走到了雨中。
林兮喬無奈地搖了搖頭,尊老愛幼嘛,于是,她走上前,抓住婦人的手,要把傘給她。
這不抓還好,剛搭上她的手,這婦人嚇的尖叫,聲音立刻被雨水吞沒,下一刻,她一口咬住了林兮喬的下手臂。
林兮喬感覺一陣鉆心的疼,于是推了那婦人一下,掙脫開了手。那婦人跌倒在地。
”對。。。對不起?!?,林兮喬趕緊彎下身子,想要扶她起來,這婦人渾身顫抖,嚇的魂都沒了。
林兮喬放下手,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兩排整齊鮮紅的牙印。這婦人會不會太夸張了點,林兮喬有些不敢置信。
雨浪還在翻滾,反正一時也走不了,也不能丟下她。
于是,林兮喬站起身給她撐傘,兩人一句話也沒有,靜靜地等待雨停。
期間,林兮喬查看手機,已經(jīng)打濕關機了。真是要命,沒有手機,感覺跟世界失聯(lián)了。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前面的路越來越清晰了,雨小了許多。
這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四周靜悄悄地有些恐怖,天馬上會黑透,一刻不能耽擱,只能順著這馬路找到出路了。
林兮喬小聲念了句”你,是,最,棒,的“,一邊念念,一邊用手指朝左右點來點去,最后一個字停留的方向就是她即將前往的方向。
她捋了捋頭發(fā),“這位女士,你要和我結伴嗎?你一個人在這很不安全的?!?p> 沒有得到回應,林兮喬把傘放在地上,算是留給這婦人用的,而后走進了雨里。
婦人四下張望了下,從地板起身,興許跪的太久,她“啊”的喊了一句,重新跌坐回去。
“你沒事吧?!?,聞聲,林兮喬又調(diào)頭回到她旁邊,“走吧,我們不能再等了,一會天黑,說不定,有山鬼?!?p> 林兮喬小小聲地警惕左右看了看,小時候聽外婆說了太多鄉(xiāng)間稀奇古怪的故事,腦補各種生動的畫面,此刻心里毛毛的。
“這么大的姑娘,還會怕鬼?!眿D人鎮(zhèn)定了很多,眼前的女孩突然有些親切了。
“你。。。會說話的?!?,林兮喬很是詫異,攙扶她起身。
“你認得路嗎?”
。。。。。
“你家在哪?”
。。。。。
“你知道這附近有沒有落腳點?”
。。。。。
“你哪來這么多的問題,像只廁所里的蒼蠅,嗡嗡嗡嗡的?!?,
“蒼蠅?!大媽,我原本也沒高估你的受教育水平,但是,我低估了你粗俗的下限?!?p> “大媽?丫頭,你說誰是大媽??!”
“我感覺。。。好像有人跟著我們,不會是鬼吧。”
“是鬼最好,讓它收拾你這沒大沒小的丫頭。”
“哎,你原來不是腦子有問題的。。?!?p> 。。。。。
兩人在微微飄揚的雨中,在清冷的夜幕下,冷的相互扶持,冷的必須進行激烈地溝通來維持瑟瑟發(fā)抖的意識
隱約間,透過濃厚的水汽,林兮喬感覺遠處好像有光,越來越近,兩人相視雀躍,是酒店的接送商務車。最后停在了她們的面前。
回到酒店,大媽發(fā)起了高燒,林兮喬照顧了她一夜。
第二日清晨,看見床上空無一人,林兮喬瞬間直起了身子,東張西望地尋找。
“我在這,看你那慌張的樣子,一驚一乍。”
只見大媽從衛(wèi)生間出來了。
她留著耳垂左右長度的波波頭型,頭發(fā)微卷,立體精致的五官無法瞬間辨別她的真實年紀。
此時,穿著一套短袖長褲純棉稠,這是臨時從保潔阿姨那里拿來的。
與昨日不同,她渾身一股縱容華貴的典雅,不知是哪個豪門的太太。
“你感覺好一點了嗎?”,林兮喬走到她的面前,拿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不會燒了,一會兒我要去開會。大媽,你如果要回家,盡管叫酒店送你回去,或者等開完會,我親自送你回去?!?p> 十幾個小時的短程戰(zhàn)友,生出了奇妙的忘年交友情,至少林兮喬是這樣覺得的。
“哦,早餐券在桌上,你自便?!?,林兮喬噼里啪啦說完,一頭竄進了衛(wèi)生間。
“我應該改口叫你大姐?!保仲鈫逃痔匠鲱^,手里拿著牙刷,嘴里含糊不清地說道。
真是一只嘰喳的好心麻雀,大媽消化完她的話,努力地回想自己的家在哪?
冰姿素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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