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寶劍被彈開的瞬間,少女露出了一個巨大的破綻。
那是楚輕合尋覓許久的破綻,所以絕不可放過。
可是,楚輕合沒有用引火刀刺穿少女,反而是揮起刀鞘,狠狠地在少女腦門上砸了一下。
巨大的沖擊貫穿少女的意識,她的額頭沒有受傷,但受創(chuàng)的痛苦已經(jīng)在她的精神上狠狠地留下了一刀。
少女的身體向前傾倒,楚輕合沒有就此放松,他反手握刀,刀柄直接砸在少女小腹上,將少女徹底打暈過去。
來自魂器的攻擊是不會留下真實傷害的,但對精神的負(fù)擔(dān)是一樣的。
被刀鞘重?fù)裟X門,又被刀柄擊中小腹,少女的精神就是鐵打的也要昏迷一下。
就這樣,少女倒下,楚輕合將她接住,然后放到地上。
“真是個難纏的家伙……而且魂器和我一樣,都是天材地寶吧……”
楚輕合瞥了一眼少女緊握在手的紅色寶劍,那柄劍和他的刀一樣,都可以憑借自身的特質(zhì)發(fā)揮出自然的力量。只不過一個是釋放火焰,一個是儲存火焰。
“可算是結(jié)束了,你就在這里睡大覺吧。我還得去接著找才行。還有——”
楚輕合越過少女,手里的引火刀輕輕一振,火焰更加兇猛。
“你們看夠了的話,想打就過來吧。不想打的話,就趕緊去找號碼牌比較好。這樣我找不到第二枚的時候,就能去搶你們的了?!?p> 此話一出,不少人怒由心生,但想到楚輕合的續(xù)戰(zhàn)能力,又覺得和此人現(xiàn)在發(fā)生沖突有些不明智,于是紛紛選擇離去。
很快,周圍的魂力波動一個不剩地消失了。
楚輕合此時也恢復(fù)了所有的魂力,但身體里的那團火似乎還在燃燒,他渴望更多的戰(zhàn)斗,但現(xiàn)在似乎不能這么做。
“等一下!”
楚輕合正要離開,卻突然聽到了有人叫住了自己。
他驚訝地回頭,那個少女竟然站起來了!
楚輕合覺得他已經(jīng)是“下了殺手”了,若非魂符的功效還在,最初的刀鞘砸到腦袋,就會把人打死!
可是少女竟然在一分鐘之內(nèi)又站了起來,這有可能嗎?!
“哼……瞧你一臉吃驚的樣子,我們還沒完,接著來吧!”
多說無益,這個女孩已經(jīng)認(rèn)定楚輕合是她的獵物,在奪得戰(zhàn)利品之前,她不會善罷甘休。
楚輕合擺好架勢,正巧他現(xiàn)在也正渴望著更加熱血沸騰的戰(zhàn)斗。
“……喂,撿起來吧?!?p> 楚輕合忽然如是說道。
“什么?”
“地上,有你掉的東西。放心,我不會偷襲你的?!?p> 楚輕合這么一說,少女下意識低頭,就看到一塊吊墜躺在地上。
那是從脖子上掉下來的,本來應(yīng)該貼身藏在衣服里側(cè)才對,剛才是打得太激烈,不知不覺中甩出來的么?
少女沉默了一下,眼中閃過一些復(fù)雜的情緒,最終還是承了楚輕合的情,彎腰撿起吊墜。
她將吊墜重新戴在脖子上,不知怎的,本來高昂的戰(zhàn)意消退了不少。
當(dāng)那塊吊墜被撿起,牌子翻轉(zhuǎn)過來的瞬間,楚輕合似乎瞥見了一張照片。
白色的頭發(fā)是如此的引人注目,少年抱著年幼的女孩,臉上綻放出祥和的微笑。
“離……合……?”
楚輕合喃喃道出恩人的名字,其實他還不知道這是不是恩人的真名……不過瞧恩人那般正經(jīng)的模樣,應(yīng)該不至于騙人。
少女目光一肅,厲聲問道:“你剛才說什么?!”
“……我說‘離合’,那是我的恩人的名字,剛才瞥了一眼你的吊墜,似乎看到了他的照片?!?p> “……恩人?他果然來了嗎?又像個白癡一樣到處救人?”
少女恨恨地跺了跺腳,看來對離合的感情十分復(fù)雜。
因為她看上去氣憤,語氣也很暴躁,但是眼神中卻藏著一絲眷念。
看來是故人……
楚輕合深吸一口氣,重新調(diào)動戰(zhàn)意,他繃緊肌肉,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了。
但現(xiàn)在,少女不想打了。
她把劍收入腰間的儲物袋中,甩了甩手,道:“哼,看在他的面子上,我就不搶你的牌子了。不過你也別誤會,如果你敢妨礙我,我一定會把你燒成灰!”
楚輕合沒有回答,少女的情緒變化有些快,他還搞不懂這是怎么回事。
“喂,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單手叉腰,扭頭看向楚輕合。
“楚輕合?!?p> “你說離合是你的恩人,那你也被他救過?”
“不錯。”
“那跟我的情況差不多……哼,你好自為之吧。別再讓我碰到!”
說罷,少女也不報上自己的名字,縱身一躍,踩著旁邊房屋的墻壁,跳上屋頂離開。
楚輕合呆呆地站在原地,見人都離開了,自己也把刀收了起來。
雖然不知道對方究竟是什么來歷,但應(yīng)該和那個前輩有關(guān)。
雖然看不真切,但吊墜里白發(fā)少年抱著的孩子,也許就是少女本人。
不過那已經(jīng)是別人的故事了,楚輕合沒興趣了解太多。
他一回頭,向著另一個方向去搜尋更多的號碼牌。
……
在城市的北面,袁鳴霆握著第一輪考試的號碼牌,四處查探,尋找異響的發(fā)生地。
但他運氣似乎不怎么好,許久也沒聽到聲音。
但現(xiàn)在考試才剛剛開始,城市那么多,149枚號碼牌聽上去不少,但分散在城市各處就很難找到了。
找了將近兩個小時,袁鳴霆有些納悶了。
他回頭看了看一直跟著自己的丘滿夜,道:“咱們的運氣看來是真差啊……有5次被別人搶在前面先拿到了號碼牌,要不是還沒到時候,我都想直接搶了……”
丘滿夜苦笑道:“是啊……就不知道現(xiàn)在還有多少號碼牌沒被發(fā)現(xiàn)。”
“輕合那邊不知收獲如何,我尋思著傍晚之前我們就先返回一下城中央的廣場比較好。到了近傍晚的時間,絕大多數(shù)號碼牌都應(yīng)該被發(fā)現(xiàn),一些人也應(yīng)該會朝著那邊移動了?!?p> 丘滿夜忽然有些擔(dān)憂:“對了。廣場那邊是安全區(qū),如果有人拿到號碼牌立刻就返回,站在安全區(qū)內(nèi),我們不就沒有任何希望了嗎?”
“呃……這個不必?fù)?dān)心?!?p> “嗯?為什么?”
袁鳴霆撓了撓頭,道:“雖然最開始大家都是四散開來的,但其實有相當(dāng)一部分魂士沒有離開多遠(yuǎn),我猜他們只是打算在廣場周圍找找,意思一下,他們是屬于‘找不如搶’的類型。一開始就守在廣場周邊,一旦有人靠近,立刻出手搶奪。那些返回的魂士如果意識到這一點,自然不會貿(mào)然返回廣場。就算有人傻傻地沒發(fā)現(xiàn),就這么回去然后被搶……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那些守在廣場周邊的魂士彼此也是競爭者,一人搶到了,必然會引來其他人的爭搶,很快廣場那邊就會陷入混戰(zhàn)。所以啊,太早回廣場一點好處也沒有?!?p> 袁鳴霆解釋了一大堆,丘滿夜也就明白了。
她笑著說:“平時都是楚輕合在分析這些事情,很少聽你說呢。怎么平時都不聽你分析呀?”
“啊?呃,不知道啊?平時沒注意這種事。誰說都一樣。好了,剛才和你這么一說,我的思路也打開了。我覺得我們可以另辟蹊徑去別的地方找找?!?p> “什么地方???”
“方才我試著從出題人的角度思考可能隱藏號碼牌的場所……那個地方也屬于城市的一部分,而且是最容易被人忽略的場所。如果我是出題人,我一定會把那里當(dāng)作考試范圍之一?!?p> 丘滿夜認(rèn)真地問:“你還沒說那是什么地方呢?”
袁鳴霆沒有回答,而是閉目感應(yīng)了一下周圍。
確認(rèn)無人窺探后,他指了指地面。
“下水道。”
……
“哈哈!真的有人下去了!”
沐魚盤膝坐下,一邊觀察各處考生的情況,一邊發(fā)出笑聲。
御劍宗的梁弦瞥了一眼,道:“下水道是你的主意?”
“我只是覺得如果放幾枚在下水道,會很有趣?!?p> “你可知道你這一提議,我們的工作量就翻了兩倍?!?p> 沐魚笑意不減,道:“今年是少見的一輪考核,那自然要用最短的時間考核最多的項目。這是思維的盲區(qū),隨著時間的流逝,應(yīng)該還有很多人會察覺到這一點,可是當(dāng)他們回過神來時,就會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有人捷足先登了!”
梁弦嘆了聲氣,道:“魂法大別館的人就喜歡這種游戲。你們不修武道,成天就想著怎么給人出謎題是不是?”
“此言差矣——”
沐魚認(rèn)真道:“魂士不能是單純的武夫,只有力量卻沒有駕馭力量的智慧,那就只是一柄厲害的寶劍而已。寶劍不是人,寶劍連砍誰都沒有的選。而我們是人,我們自然是要做掌握寶劍之人,而不是被人驅(qū)使的劍?!?p> “要做掌握寶劍之人……”
梁弦喃喃自語,這時候,一直沉默的獸魂殿魂士大笑出聲。
“這話說得,似乎有像是i我們獸魂殿的修煉心得??!”
沐魚也笑了:“的確如此。獸魂殿對力量的看法,應(yīng)當(dāng)是在三家之中最為獨到的。若說誰才是掌握寶劍之人,那獸魂殿必然有一席之地?!?p> 漢子聽的高興,笑得更大聲了。
“沐魚啊沐魚,你這么吹捧我們,怎么不見你加入獸魂殿呢?”
沐魚苦笑道:“待我何時取得師傅同意,又洞悉獸性的狂暴與魂法的理性之間的平衡之后,或許我會考慮。若真有這么一天,賈樓兄弟要為我引路么?”
“哈哈,如果聲名遠(yuǎn)揚的沐魚也有加入獸魂殿的一天,我一定為你引路!”
“那御劍宗呢?”
梁弦一邊緊緊盯著立體模型的光點變換,一邊插嘴問。
“御劍宗?啊……御劍宗以御劍之術(shù)聞名。不過對我來說,御劍術(shù)的幫助沒有那么大。剛才也說了,獸魂殿和魂法大別館對力量的探索是完全相反的??墒橇α恳坏烙钟惺馔就瑲w一說,我今后的課題也正是探索狂暴與理性的平衡。御劍宗走的是武魂之道,很遺憾,我的精力不足以支撐我探索兩道的情況下,再分神研究御劍術(shù)。”
沐魚眼中浮現(xiàn)出一絲精芒,道:“盡管我個人非常敬仰劍宗前輩,而且關(guān)于劍宗前輩的塑像與獸皇前輩和賢者前輩如此相像的事情也略有耳聞。但我終歸不是劍宗前輩。前人驚才艷艷,走出了許多的路。我作為后人,光是把前人的路走完,再進(jìn)一步就已經(jīng)是莫大的成就,遑論如賢者大人那般,同修三道……假如我有機會修煉到七階,壽元延長,或許才會慢慢考慮別的路吧。”
不是什么人,都能和沐魚一樣,把事情看得如此通透。
天才更加難以看得通透。
天才往往局限于自己的天分,誤以為自己什么都能辦到,于是修煉頗雜。
當(dāng)然,天才畢竟還是天才,就算修煉駁雜,但修煉的每一分力量都是貨真價實的,同階魂士更是難逢敵手。
然而,天才們或許沒有考慮過一件事。
他們現(xiàn)在修煉出來的力量都是前人修煉出來的,他們只是在走前人走過的路。修煉如此駁雜,沒有專精,就意味著很難在前人走過的路的盡頭再走出屬于自己的路。這樣的天才,只是強者,但不是開拓道路的先驅(qū)。
強大的天才們修煉各種招數(shù),獲得巨大的力量,但也僅止步于前人的輝煌,卻沒有自己的榮耀。
沐魚對強大沒有興趣,他更想去做先驅(qū)。
魂法大別館一眾研究法術(shù)的法魂,也想要做先驅(qū)。所以他們比起戰(zhàn)斗,更執(zhí)著于研究。
看著沐魚如此堅定的模樣,梁弦和賈樓都有些震撼。
他們和沐魚同期成為三圣地的弟子,也曾私下或公開切磋,彼此促進(jìn),修為你追我趕,一同進(jìn)步。
但他們沒想到,原來在思想的境界上,他們已經(jīng)被沐魚甩了好幾條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