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洪天裹了陷入暈厥的玉蟬仙人,一路向南飛遁,不過數(shù)日時光,便離了天陽地界,進入圣陽地界。
經(jīng)過這幾日調(diào)養(yǎng),玉蟬仙人仙體雖未曾痊愈,面色依舊蒼白,卻也不再是那副垂死模樣。
以地仙仙體的強大恢復(fù)力,此時的他,除了難以施展手段迎敵,以遁術(shù)御空已無絲毫問題。
且因玉蟬仙人刻意討好,兩人在飛遁時,倒也能有說有笑。
“前輩,晚輩是于兩萬年前,離家販賣香料時,偶然得了一門水元之術(shù),僥幸修成地仙的?!?p> 兩萬年!
對那些遠(yuǎn)古、太古成道的大能來說,可能兩萬年也就是睡會覺的功夫。
可于南贍部洲人族練氣士而言,卻也算得上是一段漫長歲月。
落雷宗創(chuàng)派祖師,地仙后期強者落雷仙人,得仙緣至今,也不過才三萬載出頭。
洪天的師祖,食雷仙人成就地仙更是只有千年,算得上是新嫩!
地仙一道,修煉時間越長,實力越強。
據(jù)說有那苦修十萬載的古老地仙,一身實力,比之尋常天仙,也是毫不遜色。
不過,那也就到頭了。
即時再修行百萬載,地仙也永遠(yuǎn)不可能超越天仙。
此乃道之所限。
與天賦機緣氣運功德等,卻是毫無關(guān)系。
即便哪位地仙福緣深厚,能把那先天靈果當(dāng)飯吃,也不會有超脫此道的機會。
所以,地仙們看似也能長生,其實卻是一群為天道打工,扶持人族大興的苦哈哈。
而且,還是被嚴(yán)格限制實力增長的苦哈哈。
這也是為何,當(dāng)有天仙道傳承,出現(xiàn)在南贍部洲時,各方勢力皆是聞風(fēng)而動,即便拼得家底不要,也想奪得大法。
不過,地仙道也并非是有劣勢。
相對于天仙道修士,地仙道練氣士們,可沒有外魔入侵,三災(zāi)臨身之難。
無形中,卻是安穩(wěn)不少。
只要積累足夠的功德,便能逍遙快活,長生久視。
當(dāng)然,沒有天災(zāi),可不代表不會有人禍。
只要起了本不該有的念頭,便隨時會有災(zāi)劫臨身。
眼前的玉蟬仙人,便是最好的例子。
洪天搖頭輕笑道:“道友卻是不必稱貧道為前輩,若論道行,我卻是差了道友許多?!?p> 謙虛使人進步。
最關(guān)鍵的是,再有三兩天,兩人便能趕至玉蟬宗。
屆時,堂堂宗門地仙祖師,稱呼一個化仙境為前輩,似乎有些不太說的過去。
引人遐想的事,還是不做的好。
正在駕馭遁光的玉蟬仙人,聞言卻是臉色微變,趕緊道:“前輩,您乃大能,自當(dāng)?shù)闷鹜磔吘捶Q?!?p> 洪天哪能不明白其心思,依舊輕笑道:“道友想怎么稱呼都行,但倘若在外人面前,貧道還望道友能夠有些防范。
畢竟,我雖為闡教傳人,可有些事情,也本是不該參合的。
道友可能明白貧道苦心?”
好嘛。
玉蟬仙人能修成地仙,更是經(jīng)營著一家大宗門,自也是心思靈巧之輩,立刻便明了洪天之慮。
他當(dāng)即神情恭謹(jǐn)?shù)溃骸扒拜叿判?,若有外人?dāng)面,晚輩自會依您之言?!?p> 只要不是想反悔,不愿前往玉蟬宗救人,那說啥都行。
洪天滿意的點點頭,而后問道:“道友且說說,那幕后黑手,是如何聯(lián)系并控制你及整個玉蟬宗的?”
即將抵達玉蟬宗,有些事情,卻是需要問妥的。
知道因由細(xì)節(jié),才好以前思慮應(yīng)對之法,不至于臨陣亂了手腳。
聽聞幕后黑手,玉蟬仙人立時色變,而后更是沉默半晌才回道:“晚輩從未見過那人,甚至連他是不是人,也不清楚。
三百年前,晚輩外出積累功德,準(zhǔn)備行萬年續(xù)命之事,在此途中,卻是發(fā)生了一件,改變晚輩一生之事!”
隨著玉蟬仙人娓娓道來,洪天這才明白事情經(jīng)過。
卻說,三百年前。
玉蟬仙人如往常一樣,離宗積累功德,可當(dāng)他行至一處不知名的荒山野嶺時,卻見下方寶光熠熠,華彩紛飛,更有馨香之氣彌漫方圓百里。
玉蟬仙人不疑有他,只當(dāng)自己鴻運當(dāng)頭,撞了天緣,得遇天才地寶。
于是,他滿面欣喜的落下遁光,去尋那機緣。
可讓玉蟬仙人沒想到的是,當(dāng)他運轉(zhuǎn)仙識,尋到寶物蹤跡時,卻赫然發(fā)現(xiàn),那里早已有人候著。
俗話說的好,天才地寶有緣者居之。
平時于凡人接觸時,都是三好仙人的地仙們,面對天才地寶,可不知道什么叫做退讓。
爭,才是道之根本。
斗,便是道之體現(xiàn)。
生死,各安天命!
玉蟬仙人為了得到那不知名,但異象驚天的靈果,毫不猶豫地功向那先到之人。
許是那人背對玉蟬仙人,未曾發(fā)現(xiàn)有人襲擊自己。
又許是那人修為地下,難以應(yīng)對地仙強者的偷襲。
反正,玉蟬仙人只是一下,那人便重傷到底。
緊接著,恐怖之事就此開始。
只見那‘人’,猛地化成一團黑灰,撲向玉蟬仙人,并在他未能反應(yīng)過來時,順著七竅匯入方寸泥丸,并最終,化為一條黑色毒蛇,捆縛住他的元神。
聽到此處,洪天眉頭微皺,打斷道:“那物,此刻仍舊束縛于你元神之上?”
玉蟬仙人脫了緬懷情緒,面色凝重道:“在的。而且那那后之人,便是通過黑蛇,與我聯(lián)系。”
洪天面色頓變:“也就是說,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在那人觀察中?”
玉蟬仙人趕緊搖頭解釋:“并非如此。在我重傷垂死之時,那黑蛇便不復(fù)往昔靈動之感,而我,也沒了之前隨時被人監(jiān)視的感覺。
想是背后那人,已經(jīng)放棄了我,停了觀察?!?p> 洪天強忍住,一巴掌將玉蟬仙人砸落云端的沖動,無奈道:“如此重大之事,你當(dāng)提前說與我聽。”
背后那人絕對是大能。
其有何種手段,根本不是自己等人所能測度。
萬一,對方此時仍舊監(jiān)控此地,那自己的一切,都將暴露無疑。
嘆口氣,洪天很是無語。
好歹也是地仙,怎么就成了豬隊友了呢!
玉蟬仙人此時也已反應(yīng)過來,勃然變色,面色愈發(fā)蒼白道:“前,前輩,我之前一心只在宗門,卻是忽略此事,這,這該如何是好?”
搖了搖頭,洪天面色重歸淡然道:“多想無益,繼續(xù)說那事的經(jīng)過吧!”
此時想再多都是瞎想,沒意義!
玉蟬仙人雖仍是有些不安,但卻不敢反駁,只能繼續(xù)道:“我當(dāng)時已是陷入昏迷,不知如何就回到宗門。
等我清醒后方才知道,那黑蛇控制著我,對全宗上下施了古怪之術(shù)。
那黑蛇說,讓我平日繼續(xù)如往常般行事,等有事要我做時,自會通知。
若我違命不尊,則全宗上下將一朝橫死,滿門誅絕。
這一等,便是三百年。
直至上月,那黑蛇突然傳來消息,讓我配合那惡妖行事。
由此,才有了豐德城之事?!?p> 等玉蟬仙人敘述完,洪天神色復(fù)雜的嘆了口氣道:“那幕后之人算計的,絕不只是你一個。
想來,南贍部洲大地上,當(dāng)有許多地仙,都已經(jīng)著了對方的道,只是目前還未曾顯露罷了。”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道理,放在洪荒地界,也仍舊是鐵則。
遇著天才地寶,沒有任何練氣士,會選擇放棄。
玉蟬仙人只是點頭不語。
此事,他早有想過。
幕后黑手所圖甚大,又如何可能,只對自己施展計策呢。
怕是在各地,都設(shè)了那守株待兔般的圈套,只等外出歷練的地仙們,自行上鉤。
想了想,洪天說道:“可還能更快點?我擔(dān)心,那幕后之人覺得玉蟬宗已是無用,直接便下狠手?!?p> 老實說,這種可能性非常之高。
綜合各地情況看來,那幕后之人的短期目的,應(yīng)是在南贍部洲制造混亂。
那滅殺一宗,對其有利無害!
反正玉蟬宗于對方而言,不過是剩余的邊角料,發(fā)揮點余熱總是好的。
玉蟬仙人也明白,無聲的點點頭,而后埋頭發(fā)力,全力催動遁光。
就這樣,兩人一路飛遁,兩日時光轉(zhuǎn)瞬即逝,玉蟬宗山門已然在望。
許是近鄉(xiāng)情怯,生怕宗門已經(jīng)出事的玉蟬仙人,神色愈發(fā)緊張,最后更是在離宗門所在還有段距離時,便停下遁光,止步不前。
似乎,不遠(yuǎn)處那片連綿不絕的青翠山頭,不是自家宗門,而是龍?zhí)痘⒀ā?p> 此處山脈,名為玉蟬山,因玉蟬仙人而得名。
兩萬年前,玉蟬仙人于此地得了機緣,干脆便在附近尋了座山頭潛修。
日夜錘煉真元,直至成就地仙。
玉蟬宗,是玉蟬仙人于萬年前,晉升地仙中期后所創(chuàng),其后經(jīng)過萬年發(fā)展,如今門下收錄弟子近萬人,是他一生心血。
玉蟬仙人前番離宗而去,聽命前往豐德城行那屠城滅國之事,本是抱了必死之心,只為宗門親人安全。
可未曾想,其中諸多變故,讓他今時得已重回宗門。
但,宗門如今如何?他心中卻是沒底。
此時尚無薛定諤,但卻有玉蟬宗這只,不知死活的貓!
猶豫半晌,正當(dāng)玉蟬仙人想要按下遁光,回歸宗門時,卻被洪天一把拽住胳膊。
玉蟬仙人止住身形,略顯疑惑的回過頭。
卻見洪天此時面色極為凝重,雙目中有神光閃爍,緊盯著不遠(yuǎn)處玉蟬宗所在地。
瞬間,玉蟬仙人心中咯噔一下,嘴唇囁嚅道:“前,前輩,可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洪天吞了口口水,先是搖了搖頭,而后嘆息道:“道友,卻是還請節(jié)哀。此地氣運盡消,當(dāng)是,無人生還。”
無人生還四字一出,玉蟬仙人蒼白的面色上,立刻浮現(xiàn)一抹潮紅,嘴巴更是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沉默半晌,玉蟬仙人身形都有些站立不穩(wěn),若不是洪天抓著,他能從遁光中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