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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里的祭祀

第十一章 人間從此再難安

春天里的祭祀 伊布名柱 3044 2020-05-19 10:22:30

  伯氏顏悅色地轉(zhuǎn)向了季余子,笑瞇瞇地說道:“季子,你這招‘八門金鎖’老帥了,為父躺在棺材里被你定得一動不能動,看來赤松子一脈還是留下了些真本事的喲,哈哈……?!辈习l(fā)出了爽朗的笑聲。

  “唔,這個,孩兒當(dāng)時是害怕……”,季余子滿臉通紅,囁嚅著說道。不過,他的話還沒說完,又被旁邊的伯泰打斷了。

  “你知道什么!顯你能是不?”伯泰氣呼呼地嚷道。

  伯氏狠狠地瞪了伯泰一眼,伯泰馬上閉嘴。俗話說,大孫子,老兒子,老太太的心肝尖子。對伯氏也一樣,前面也提到了,伯氏是非常喜歡他的小兒子的,所以,有什么事,伯氏毫不掩飾地偏袒季余子。

  其實(shí),伯氏是個非常厲害的人,他安排這一出假死,并不是照他自己說的,害怕死后象晉文公一樣被活埋了,而是他推演天機(jī),覺得自己沒幾年活頭了,希望能通過假死,偷得些許壽命。當(dāng)然,這話他跟任何人都沒說,包括主持喪事的伯泰,因?yàn)?,天機(jī)不可泄露!

  當(dāng)時的人認(rèn)為,人死后,通過虞祭(注1),人的魂可以被引入宗廟或宗祠。伯氏的算計(jì)是,如果能通過虞祭,以假死狀態(tài),假裝魂被引入了宗廟,從而達(dá)到欺天的目的。

  同時,季余子也是個狠角色。因?yàn)椴系年P(guān)系,季余子自幼便從高人學(xué)藝,他剛剛用的“八門金鎖”更是能硬生生地把魂鎖住,竟能抵抗得住虞祭的牽引,從而使魂不得離體,這個其實(shí)是了不起的手法。當(dāng)然,這種高手,我們以后還會遇到。現(xiàn)在本書剛開頭,我們先要熟悉一下環(huán)境。只不過季余子不知道,這所有一切都是最疼愛他的父親一手安排。如果他要是知道了真相,恐怕真得要哭死過去。

  這里面,離真相最近的恐怕就是伯泰了。雖然伯氏并沒有對伯泰有任何交代,伯泰可是伯氏的接班人,如果連這點(diǎn)眼力勁都沒有,那恐怕不是伯泰眼瞎了,而是伯氏眼瞎了。

  對于這次偷命的失敗,伯氏事實(shí)上是很淡然的,因?yàn)樗緛砭蜎]有太大的把握。逆天改命?開玩笑,連他的祖先姜子牙都做不到,更何談他自己?姜子牙那是多大的神通,該死也就死了。但他不想自己的小兒子會因此而帶上負(fù)疚感,以至于抱憾終身,所以,伯泰一有任何表示,伯氏就立刻嚴(yán)厲制止。

  季余子知道自己以下犯上,這在當(dāng)時可是重罪,可能會被重罰,但是內(nèi)心深處,他依然對伯泰憤憤不平。他一直認(rèn)為父親只是假死,假裝走個過場而已,而伯泰竟然真的就揚(yáng)起招魂幡,要引魂入宗廟,要不是情急之下自己使出了“八門金鎖”,護(hù)住了父親的魂魄,那還指不定會發(fā)生什么事。那盞引魂燈差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就滅了,燈滅了,魂也就飛了。魂滅人死,這是天經(jīng)地義的道理。季余子當(dāng)然不能讓他。

  其實(shí)不僅季余子有如此想法,甚至有些人還不憚冒昧地揣測,伯泰是不是有更深層次的用意。就好像晉文公半路復(fù)活,到底是不是被順勢給埋了,還有一說。季余子少年英武,正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時候,想法簡單而直接,他可想不到那么多。在他認(rèn)為,該出手時就出手,有關(guān)父親性命攸關(guān)的大事,拼上性命也要搏一搏。

  伯氏輕描淡寫地說道:“季余子,你年輕、不懂禮數(shù),但是伯泰乃是你兄長,你就算一萬個理由,怎能以下犯上,不聽指揮?當(dāng)然,你常年在外學(xué)藝,缺乏我的管教,這一點(diǎn),我也有很大責(zé)任。你的心思我也懂,我知道你本事大,一心擔(dān)憂我的安慰,如此孝心為大,我心甚寬矣……”。

  伯氏啰啰嗦嗦說了一大堆,卻又似乎每個批評都又緊跟了一個理由來替他兒子解釋,以至于最后的處罰僅僅是“閉門思過三天”。眾人聽得俱是汗顏,護(hù)犢子也不至于這么明顯吧,孬好給伯泰一個面子嘛,畢竟你百年之后就是伯泰接班。季余子在眾人面前如此讓伯泰下不了臺,如果一點(diǎn)不處罰,這樣一弄,伯泰豈不是顏面盡失,以后還怎樣在眾人面前立威?

  不過伯泰倒是很淡然。伯泰不愧是正牌接班人,心胸開闊,肚里裝得下東西,事情過去了,馬上就過去了,迅速調(diào)整心態(tài),對伯氏的安排絲毫沒有不滿,反而是更加畢恭畢敬,在一旁靜候差遣。伯氏一“回來”,伯泰馬上低調(diào)做人,這才是真正的接班人!

  “好了,今天的事就這樣結(jié)束了,大家都散了吧!”伯氏大聲說。

  “哄”的一聲,眾人一聽可以解散了,都長出了一口氣,一個個伸胳膊捶腿,解馬卸鞍的大喘粗氣。這玩意站一天累了不說,關(guān)鍵是心累。本來沒個啥事,非要被逼著來哭喪,還得真哭!所以,絕大部分人都是捏著鼻子來陪伯氏演戲的,渾身不得勁,但是,伯氏是老大呀,整個一族就是他說了算,他要干嘛,沒人敢說半個不字。大家累了一天后,本以為到最后以為還能看場好戲,放松一下,看他怎么收拾兩個兒子,沒想到伯氏輕描淡寫地誰也處罰,就這么過去了。這樣一來,大家的精神頭就更是一瀉千里。伯氏(注2)甫一說可以結(jié)束,所有人懈怠下來,轉(zhuǎn)眼間就一哄而散。

  “牟嘉,你留下,我還有話跟你說!”伯氏突然笑著沖一個也已經(jīng)轉(zhuǎn)身要離開的年輕人大聲說道。旁邊的人連看都沒看牟嘉一眼,紛紛象潮水一般散去,生怕被伯氏再叫住,生出什么事來。牟嘉其實(shí)不是齊國人,他是來自一個東夷小國,叫根牟國的年輕人。牟嘉是伯氏親傳弟子,因?yàn)楦矅赃叺膰音[了些矛盾,所以牟嘉作為國君的股肱之臣,是來找?guī)煾祹兔淼?。相?dāng)于現(xiàn)代的人,在縣里遇到麻煩,到省城搬救兵去了。不過機(jī)緣巧合,正趕上師傅折騰了一個大動靜出來。

  “是,正要向師父請教。”牟嘉笑著作禮回道。

  “還有你,伯泰,你也留下!”伯氏的嗓門突然低沉了下來,笑容也垮了下來。伯泰也沒打算立刻要走,但是看到父親臉色不好看,不知道有什么事,心中惴惴不安。

  “其余人都趕緊回去吧!這里先不收拾了,明天再說吧?!?p>  眾人一看伯泰吃癟的樣子,心知肯定是被留下訓(xùn)話了,俱是捂嘴偷笑,一個個加緊步伐,趕緊離開。轉(zhuǎn)眼之間,大堂內(nèi)只剩下了一個棺材和伯氏師徒、子孫四人

  出乎伯泰意料的是,當(dāng)大堂里的人都走空了后,父親并沒有疾言厲色的對自己,反而是很溫暖的關(guān)心了一下自己全家人的起居生活,這倒讓伯泰有點(diǎn)受寵若驚,有點(diǎn)手腳沒處放的感覺。

  忽然,伯氏話鋒一轉(zhuǎn),問起了促織在太子府撿到了什么好玩的東西,要不要拿出來給大家看看。伯泰一激動,以為父親怪他沒把小孩子教好,到人家隨便拿東西,當(dāng)即就想變臉。不過前車之鑒,想到伯氏有可能要袒護(hù)小孩子,所以那臉上黑壓壓的烏云僅閃了一下,復(fù)又換上了一副笑瞇瞇的神態(tài)說道:“促織,你~,在太子府里拿了什么東,趕緊交出來吧?!辈┍绕鹚赣H來,到底還是太嫩,臉上是笑臉,語調(diào)卻沒控制好,說道“你”字的時候,不小心聲音拐了個彎,讓促織聽出了不尋常。促織一臉的警惕,誠惶誠恐地從懷里掏出了那個小包裹。

  伯氏不悅地說道:“伯泰,不要嚇?biāo)?。”他低下身子,接過了促織手里的花布包,逗笑道:“來,讓王父看看促織撿到了什么好玩的東西?!辈想m然看起來談笑風(fēng)生,好像什么事也沒有的樣子,其實(shí)他的內(nèi)心也很緊張,手都微微有些顫抖。

  旁邊的弟子,那個叫牟嘉的年輕人心很細(xì),他看出了異常。不過,他不知道師父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為什么會對一個小孩子的東西這么看重,所以,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沒說話。

  伯氏接過了花布包,輕輕的打開了一角。小孩子包東西不象大人那么復(fù)雜,只有淺淺的一層。伯氏只看了一眼就倒抽了一口冷氣,他迅速合上了布包,警惕地掃視了伯泰和牟嘉一眼,臉色也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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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備注

  1)所謂虞祭,是指當(dāng)時人死后,通過祭的一種手法,把人的魂?duì)恳胱趶R或宗祠。這里還要說一下什么是“祭”?,F(xiàn)代人經(jīng)常把“祭祀”連在一塊說,其實(shí),所謂“祭”和“祀”是兩種不同的東西,具體是什么,后面還會講到。

  2)(注,伯這個詞,有必要解釋一下。在春秋那個時候,“伯”就是“大”或者“霸”的意思。伯氏就是這一氏族的老大、霸王的意思。即使在今天,有些偏遠(yuǎn)的地方依然稱父親為“大的”或“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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