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沒想到這靈玉還有這么強的功效!”既望兩眼放光。
大巫捻須,笑而不語。
“前面還有最后兩家了,”伯信用手一指,“兩位大人真是功德無量,為我陶里解決了大麻煩啦。這真是我鄟公之福,鄟國之福呀,哈哈。”伯信馬屁拍得叮咚響。官場場上混久了,他的臉一點不紅。
不過,大巫和既望兩人都很開心。他們倒不僅僅是因為伯信的馬屁聽得順耳,那只是佐料。既望得了玉美人的靈玉后,到現(xiàn)在才知道了它的妙用。
原來,不是所有的玉都叫“靈玉”。只有能接受靈,儲存靈的玉才可以叫靈玉。所謂世間萬物皆有靈,魂只不過是靈的一種。有一種玉,經(jīng)過法力加持,可以使靈存儲其中。如果里面的靈足夠多和強大,這塊靈玉可以產(chǎn)生靈力,反過來滋養(yǎng)人的魂,使得人的魂更加敏銳、強大?;甑膹姶?,對于既望最直接的好處就是,他再也不用貼著病人的面門施展五行術(shù)了。
不過,這種靈玉有個不好的地方就是一定要是一塊“干凈”的靈玉。如果這塊玉曾經(jīng)有靈駐守過,或別人使用過,那這塊靈玉的效果就會大打折扣。搞不好,還會對佩戴的然帶來強烈的負面效果。所以,現(xiàn)在既望手里的那塊靈玉,僅僅只是一塊空白的靈玉,里面什么都沒有。當(dāng)然,它也就對既望的魂或法力沒有任何的加持作用。
有一種祭術(shù)叫“虞祭”。它可以讓靈玉吸收散落在自然界里的散靈。這個和宗祠里的虞祭,在道理上是相通的。巫??梢灾苯影阉篮蟮挠位暌胱陟衾镒迤?,用的就是虞祭。當(dāng)然,虞祭威力大小也不一樣。厲害的族器可以直接收走強大的鬼魂,而既望的玉,現(xiàn)在只能接受那些被打碎的霰靈。
由于最近陶里在云惑山中標的倒霉蛋很多,大巫帶著既望一陣掃蕩,順帶著把虞祭的方法教給了他,讓他在實戰(zhàn)中成長。在這過程中,既望逐漸感到自己的“五行名火掌”越來越強大。以前給別人驅(qū)邪的時候,那一掌打過去,幾乎要貼到別人的鼻梁了,就是那么近,還怕沒效果。現(xiàn)在,離著尺把遠,既望輕輕巧巧地就可以把鬼從人體里趕出來。這也就是因為學(xué)會了虞祭。每次把從病人身上趕出來的鬼殺死,打成霰靈,然后吸收到靈玉中,為己所用。
同時,大巫還教會了既望“巫禮三問”。巫禮三問也是一種巫術(shù)。過去的禮,它不僅僅是一種儀式。巫禮也是人和天地之間的一種互動,它就象后世的雷達一樣,不用直接接觸,就可以感知到對方的存在。事實上,對于真正的巫祝高手而言,只需要通過巫禮就可以知道對方的強弱。從而避免雙方實質(zhì)性的傷害。當(dāng)然,如果實力差不多的話,該放手一搏,還是要搏的,除非對方釋放出的巫禮,已經(jīng)到了碾壓你的級別,那就別去送死了。
巫禮三問是最基本的禮。“問天、問地、問鬼神”。只要學(xué)會了以后,不用睜眼,也可以感覺到周圍一切有關(guān)“靈”的存在。所以說,大巫早些時候跟既望說,他們這些“有道高人”不用桑木令。想想也是,為看個鬼,還要整天蘸唾沫往臉上摸,那多矬呀?!
現(xiàn)在,既望學(xué)會了巫禮后,雖然不能感知很遠,但是,三丈之內(nèi),有任何的邪異,他還是能知道的。
這樣一來,既望有了靈玉加持,還能閉目知靈,他的信心開始爆棚,那種“蕩胸生層云”的感覺又回來了!
“既望,最后兩家,為師不準備出手,就看你的了?!贝笪滓恍?,在那里怡然自得,頗為自信。
“好嘞!”既望磨拳霍霍,躍躍欲試。
“還有兩家。這兩家都比較特殊,有一家人特別嚴重,已經(jīng)死了一個人了,還有一個也被捆在樹上,半死不活的,十分嚇人。但是,他不傳染。還有一家人,也是一個孩子出去后得病了,奇怪的是,那孩子看起來并不是很重,而他家里人,卻相繼一個個都倒下了,似乎能傳染?!?p> “能傳染?”大巫眉頭一皺,“拉稀嗎,身上有小紅點嗎?”先秦那個時候,中國人對傳染病已經(jīng)有了比較深的認識。大巫的經(jīng)驗還是挺豐富的。他也知道傳染病的可怕,是以多問幾句。如果真的是很厲害的傳染病,那可不是他一個人就能搞得定的。
“呃,具體我不太清楚,他們家住得比較偏,也是外來戶。自從他家出事以后,我們陶里的人就很少再跟他家來往了。他家主事的也不出來,所以,我們也不清楚現(xiàn)在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什么?!”大巫有些不高興,“如果真是傳染病,一定要早點通知我呀,到時候,真出了事,可就來不及了。這可不是我們鄟國一國的事。你知道嗎,六十年前,魯國就曾經(jīng)發(fā)生過比較大瘟疫。當(dāng)時方圓幾百里,可不是魯國一家,好多國家都死了人。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哎呀,這個……,是卑職失職……。”伯信面有赧色,欠身行禮。
“算了,”大巫一擺手,“既望,我們趕緊先把這死人的一家處理了,然后再去那家有傳染病的看看。這個可是大事?!?p> “是!師父?!奔韧袣馐恪?p> 死人這家的家主叫來隹。死的是他兒媳婦孟姜,快不行的是他三兒子叔牲。大巫還沒進到來隹家,就聽到了里面的哭聲。
伯信“吱呀”推開了他家的大門。來隹家的人很冷淡,只是看了伯信他們一樣,并沒有象在其他家一樣,眾星捧月般地圍在三人身邊。
只有來隹認得伯信,一臉憔悴的迎了上來。
既望朝里面一看,這家真是夠凄慘的。
來隹家人多,院子還挺大。正堂上,鋪了一張席子。一個似已死去多時的女子,直挺挺地躺在那張席子上。旁邊幾個妯娌,一個老嫗,一個小孩,坐在旁邊,“哀哀”地哭個不停??赡芗依锉容^窮,別說什么引魂燈、招魂幡了,連點供奉都沒有。就那么干躺著。
那女子很年輕,應(yīng)該就是伯信所說的孟姜。既望不知道,當(dāng)時的窮人家買不起棺材,死了后,停幾天尸,然后拿席子卷吧、卷吧就埋了。根本不象城里人,巫禮、巫樂、引魂、入宗祠等。沒有那么多講究,死了后,所有東西都歸還給大地了。
院子里還有一棵大樹。雖然按風(fēng)水說法,院子里有棵樹,于主不利。但這家就是個窮苦老百姓,風(fēng)水屬于數(shù)術(shù),八術(shù)之一,哪是他們能懂的。而且,窮人家在院子里種棵棗樹、栗子樹什么的,荒年還能充個饑,非常實用。
樹上綁了一個年輕的小伙。但是那小伙狀態(tài)很差,披頭散發(fā),形容枯槁。不僅如此,小伙眼睛通紅,象點了兩盞燈一樣。他見到生人進了家門,依然十分兇狠,呲牙咧嘴,到處亂咬。要不是他被結(jié)結(jié)實實地捆在了大樹上,既望還真怕他跳過來傷人。他的幾個兄弟,手拿棍子、扁擔(dān)等,守在一旁,個個都是面現(xiàn)疲憊之色,顯是十分勞乏了。雖然看到自己兄弟如此凄慘,臉上除了哀傷,更多的則是無能無力。
既然知道,這人一定就是來隹的三兒子叔牲。
“唉——!”大巫長嘆一聲,搖了搖頭。既望一楞,出道以來,從來沒見過師父這么垂頭喪氣過,這是怎么啦?既望奇怪地看向了大巫。
“他已經(jīng)死了?!贝笪纵p輕地說道,顯得有氣無力。
一旁的來隹沒說話,他的臉上抽搐了幾下。悲痛加疲憊幾乎擊倒了這個男人,但是,作為一家之主,再難他也得挺住。
“死了?”既望瞪大了眼睛看向大巫。一進這院子,他就被面前的慘景震撼到了。既望是真心地對這家人抱有同情。前面看了好多家病人,不管是內(nèi)病外邪,無論輕重緩急,最終都是大巫妙手回春,治好了所有人。只有這家是死了人的。一進門就死了一個,如果按照大巫的說法,樹上的人也死了,那這家就是連死了兩個人!
這家的條件看起來明顯不太好,突然失去兩個壯勞力,境況恐怕更是雪上加霜。
對于這些窮苦人來說,他們沒有宗祠為他們進行虞祭,他們沒有來世可以期盼,他們信奉死后魂歸天國,但是,親人的離別,對他們一樣是最大的傷痛。
既望替這家人感到難過。
“死了!”大巫聲音不大,卻是很堅定。斷絕了周圍所有人的希望,可能,在另一方面,反而也松弛了這些可憐人的神經(jīng)。
他們太累了,不知道多少個日夜在和這個“邪性”的老三作斗爭。老三的媳婦因為毫無防范,被他生生地給咬死了。他們所有人,流感了淚,使脫了力,希望能拉回他,最終也無能為力。
但是,他們是窮苦人家,人口多,家里沒有余糧。一大家子都要吃飯,不能就為了老三一個人,活生生地把大家都給拖死。沒有辦法,只能把老三綁在樹上等死,哥幾個輪流看護。
雖然,陶里早有傳言,大巫在免費給人看病。但他們是邊緣人物,根本不可能奢望大巫先給他們來看病。這些可憐的人,一直在這里等待。
終于大巫來了,可是,他們等來的,卻只有大巫的一個判決令,“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