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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里的祭祀

第二十四章 相逢舉止盡羞澀

春天里的祭祀 伊布名柱 3614 2020-08-20 10:09:00

  既望不知,桑芩早已認(rèn)得他。

  原來,在那個時候,東夷有“春奔”習(xí)俗。所謂春奔,就是在祓禊日開始后,男女可以自由配對談戀愛。雖然一般而言,春奔習(xí)俗只是平民家的子女參與。但是,也有很多喜歡“打野”的貴族男子參與其中,這個并不“違法”,也不違反公序良俗。后世流傳的《詩經(jīng)》里,記載了大量的這種故事。這些貴族男子中,就有既望一個。

  前面說過,諸侯家的男孩,一般成熟較早。他們機(jī)會多,早早地就知道了男女之事。不過,和太子那種大大咧咧,到處留情不同。既望有個好處就是“兔子不吃窩邊草”。所以,老司馬一直以為既望比較“老實”、“忠厚”,“不易為女色所動”。其實,人不風(fēng)流枉少年。既望的風(fēng)流史一點不比太子差。

  事實上,既望還有幾個狐朋狗友,他們也是周邊幾個國家的公子。這幾個人湊在一塊兒,在那些著名的風(fēng)月場所里,人稱“春奔四公子”。他們這幾個,人長得不丑,家世又好,出手也大方,在這些國家的桑間濮上,好比今天所謂的“四大天王”,那可真是一道風(fēng)景線。

  桑芩雖然只是個采桑女,但是頗有幾分姿色,平時眼界也比較高。有時候,她也跟著姐妹們?nèi)テ渌麌彝妗?p>  東夷那片地方,小的諸侯國比較多,互相之間距離并不遠(yuǎn),抬抬腿就到了。而且,去遠(yuǎn)方尋找情人,這也是人類的天性。所以,一來二去,桑芩驚奇地發(fā)現(xiàn),自家的公子在國外竟然有著超高的人氣,是傳說中的“春奔四公子”之一。

  雖然是自家公子,桑芩也只能老遠(yuǎn)地看看流口水。情場如戰(zhàn)場,不能說攀個老鄉(xiāng)就能把“四大天王”拿下。

  今天在舅父家,桑芩意外地發(fā)現(xiàn),這個著名的大眾情人竟然也在堂上坐著。桑芩開始慌亂起來,她結(jié)結(jié)巴巴,把早已準(zhǔn)備給舅父的答謝之詞,忘得一干二凈。

  既望和虞慶哪里知道桑芩的小心思,只道是農(nóng)家的小女孩見到了大人物不好意思。

  既望笑道:“你不要太過拘禮。那日你對莒國的公子季佗侃侃而談,那是何等灑脫,我就在你旁邊站著。我覺得你比我們這些大男人都強(qiáng)。今天怎么見著我如此拘束,反而象是老鼠見了貓一樣?。抗?,難道是我長得太帥的緣故?”既望本來是和桑芩開玩笑的,哪知他這么一說,桑芩心虛,覺得自己被人說中了心思,就更不好意思了。她咬了咬朱唇,紅著臉,一賭氣,把手里的袋子朝地上一方,轉(zhuǎn)身飛也似得逃了。

  “哎,怎么一句話不說,放下東西就走了?”虞慶一臉的奇怪,“哎,桑芩,你別走啊。公子說很喜歡你,過幾天祓禊日就到了,公子說要去,你去不去?。俊逼鋵?,虞慶看桑芩一句話不說就跑了,就有意地捉弄她,順著既望的話頭,跟她開個小玩笑。前面都說了,既望兔子不吃窩邊草,是不會在自家地盤勾搭妹子的。虞慶當(dāng)然不了解既望,只是隨口那么一說。但是桑芩可不是啊,她是當(dāng)事人,虞慶隨口的一句話,字字都象大錘一樣砸在她的胸口上?!办痨铡薄ⅰ肮印?、“喜歡”、“去不去”我靠,個個都是關(guān)鍵詞。桑芩頓時感覺自己象是脫光了衣服在大街上裸奔,簡直羞得無地自容。她象兔子一樣躥向了大門,突然眼一黑,一不小心被舅父家的門檻絆了一跤。幸虧是年輕人,反應(yīng)快,桑芩連忙用手一撐,這才沒有把大牙磕掉。饒是這樣,桑芩也做了一把撲街,嗆了一嘴灰。

  虞慶家的門父冷不防見家里沖出一個人來,還沒等他看清。忽然“噗”的一下,那人重重地摔倒在地。他連忙上前去把人拉起,一看,原來是桑芩。

  “咦,這不是桑芩嗎,出什么事了,這么慌張?”門父好奇地問道。

  “要你管!”“噗!”桑芩惡狠狠地吐一嘴的土,甩了甩擦得生疼的手,氣急敗壞地逃走了。

  “哎,你這怎么說話呢?這小妮子……?!遍T父也是被搞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不會是看上我們公子了吧?”屋里的虞慶暗自嘀咕,“不能??!他倆也就第一次見面。就算是暗戀,也是我們公子那日先見到她的呀!真是不知道什么毛病。”虞慶搖了搖頭。

  “唉,公子,實在對不住。鄉(xiāng)下的女孩,從小缺乏教養(yǎng),失了禮數(shù)。虞慶這里給你賠不是了。”虞慶臉色有點難看??蓱z的虞慶,他哪里知道既望的風(fēng)流史,又哪里能猜得到侄女的少女心為什么會爆炸。

  既望也是莫名其妙。雖然桑芩長得不丑。但是,既望他們有光環(huán)籠罩,各國的桑間濮上,就那么大塊地方,四公子的周圍,總是擠滿了各國的美女,哪里輪得著桑芩上前呀。所以,既望在那次事件之前,根本不認(rèn)識桑芩。他也聯(lián)想不到,桑芩會認(rèn)出,他就是傳說中,“春奔四公子”中的一位。既望笑了笑,擺手說道:“沒事,小女孩都這樣??吹侥吧硕紩缓靡馑迹@次是我唐突了,不該這么冒失的參與進(jìn)來。沒事,我去看看。”說著,起身走向了門口去穿鞋。

  那時,有條件的人家,大門和院子之間是有一道屏風(fēng)墻的。既望和虞慶并沒有看到桑芩已經(jīng)成了一個可憐的小撲街。

  不過,可憐的桑芩,撲街還不算完,出門又撞了人。原來,心不在馬的桑芩,慌慌張張地往回跑,她走路也不看路。跟她迎面走了的那個人,也是分了神,可能剛從集市里回來,手里拿了個木匣子,不住在看,兩個人都不看路,結(jié)果就撞到了一起。

  這次桑芩沒那么好運(yùn)。被她撞到的那個人叫夜瘥,是個二賴子。此人家里弟兄八個,他最小。夜瘥雖然家里人多,但并不是個大戶,只是個普通人家。在他小的時候,爺娘比較寵他,夜瘥從小就頑劣,整日游手好閑,哥哥、姐姐們也都讓著他。后來年歲漸長,爺娘相繼去世,弟兄們都分了家。夜瘥好逸惡勞慣了,日子越過越不如,經(jīng)常是有上頓沒下頓,于是干脆就破罐子破摔,從小偷小摸逐漸發(fā)展成糾結(jié)一伙小流氓,欺男霸女,魚肉鄉(xiāng)里,成了鄟國一個人見人惡的惡霸流氓。

  也合該桑芩倒霉,夜瘥住城東頭,桑芩住城西頭。本來兩人根本就沒有交集,一般情況下也遇不到。今天桑芩來看舅父虞慶,到了城里,正巧夜瘥也到市集去買東西,鬼使神差的,兩人就撞上了。

  夜瘥可不是個讓人的主兒,他冷不防被桑芩撞了一下,本來就來火,沒想到桑芩火氣還大,竟然說他走路也不看著點兒!這夜瘥哪能讓她?當(dāng)時就想動手。不過,兩人一照面,夜瘥突然就矮了半截子,因為夜瘥突然驚奇地發(fā)現(xiàn),撞他的人竟然是個大美女,正是他喜歡的那種款。你別看夜瘥是個流氓,流氓遇到心儀的女子也會服軟,而且更能裝。夜瘥瞬間火氣全無,反而嬉皮笑臉地纏著桑芩,不讓她走。他到不是想在光天化日之下,對桑芩來個霸王硬上弓。城里不比鄉(xiāng)下,夜瘥雖然是流氓,也不敢在城里胡來。這是皇親國戚的地盤,哪能輪到他一個鄉(xiāng)村小流氓在這里撒野。他纏著桑芩,是因為祓禊日快到了,那個就相當(dāng)于古代的情人節(jié),夜瘥想問出桑芩的住址,到時候好去找人家約會。

  桑芩哪能看得上夜瘥。此人一看就是流里流氣的,不象個好東西。雖然看他穿著還挺樸素,但是一張嘴,幾顆大黑牙就露了出來,講話的時候還直勾勾地看人,一點沒有禮數(shù)。桑芩很煩他。

  剛從桑芩在舅父家見到了夢中情人,當(dāng)時一激動,體內(nèi)荷爾蒙飆升,她連羞帶怯,慌忙逃出了虞慶家。結(jié)果被他家的門檻絆了一下,手還搶破了,再然后又在大街上撞到了人。接二連三的打擊,讓桑芩的腦子逐漸冷靜了下來。她知道自己理虧,所以,雖然她非常討厭糾纏不休的夜瘥,卻也沒有一開始那么豪橫,甩臉就走。這就給了夜瘥機(jī)會,兩人在街上拉拉扯扯,糾纏不清。不一會兒,竟然還有兩三個人圍過來看熱鬧。

  正在這時,既望出現(xiàn)了。

  既望出來后,見桑芩已經(jīng)走了,本來他想轉(zhuǎn)身回去,但他隨口問了門父一句:“那個女孩走了?”門父答道:“回公子的話,你問的是桑芩嗎?她剛走,不知道為什么,慌里慌張的,出門的時候還被門檻給絆了一下,把手都摔破了。”

  “哦?!”既望眉頭一皺,想著桑芩可能摔得不輕,于是又轉(zhuǎn)身出門,想看看桑芩怎么樣。門父看到公子要出去,慌忙給他把門打開。

  桑芩撞到夜瘥的地方,離舅父家沒多遠(yuǎn),兩人一推門就發(fā)現(xiàn),桑芩正在和一個陌生男子拉拉扯扯,看桑芩說話的聲音似乎越來越大,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而旁邊的男子,嬉皮笑臉的,就是不讓桑芩走。

  既望多聰明的,一看就知道桑芩遇到了麻煩。他連忙上前去問個究竟。

  門父都是見人下菜的主兒,他看夜瘥穿著就是普通人,沖上去一頓呵斥,還沒等既望問清就把夜瘥給轟走了。夜瘥在這里當(dāng)然不敢耍橫,灰溜溜地跑開了。

  既望簡單問了下桑芩,知道是她撞了人,于是不再多問,只是安慰了她幾句。但是,既望的心很細(xì),他看見桑芩的手還在滴血,的確是摔破了,于是勸她回到虞慶的府中,把手包扎一下再走。桑芩和既望近距離站到了一起,只覺得公子身上錦衣華服,香氣逼人,自己相比之下只是個采桑的農(nóng)家女,自卑加上羞怯,又不自在起來。她紅著臉,吱吱嗚嗚地扯了個謊,說自己家里還事,急著要趕回去。既望見她態(tài)度堅決,遂不再阻攔。不過,他拉過了桑芩的手,從懷里掏出了一個帕子,替她簡單的包扎了一下。

  “這塊帕子是麝香熏過的,送給你,扎上好得快一點。”

  雖然那個時候,還沒有“男女授受不親”一說,但是被既望牽了手,桑芩的臉幾乎都要紅到脖子根了。

  “哎呀,你慢點走,別又摔了?!奔韧P(guān)切地喊道。他沖桑芩招了招手,可惜人家早已跑遠(yuǎn)了,只給他留了個背影。既望無奈搖了搖頭,隨門父又回到了虞慶的府中。

  不遠(yuǎn)處,一雙眼睛,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著發(fā)生的一切。這雙眼睛里,燃燒著熊熊火焰。不是凡間煙火,不是五行之火,而是,可以殺人的,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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