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魂劍不知為何躁動不安。原本安靜呆在供奉臺上的它,自個兒亂舞起來,已經(jīng)連傷了好幾個人。這次異動,驚動了平日里甚少露面的四大長老,連青陽觀中的木易道長也為此趕了過來。
眾人合力將滅魂劍制住,木易道長親自畫符,將它安置在供奉臺上。夏世歡趕到的時候,見到眾人圍成一圈,滅魂劍除了顏色暗淡,別的一切如常。經(jīng)過商議,大家一致認(rèn)為,暫時將藏劍閣封鎖起來,并派重兵把守,里三層外三層,將藏劍閣圍個泄水不通。一旦發(fā)現(xiàn)異常,便發(fā)射信號,四大長老及青陽觀的人都會在第一時間趕來。藏劍閣的大門被木易道長畫的符封住,尋常的妖物根本無法靠近這里。
處理完滅魂劍的事,天色已晚,眾人向夏世歡告別離去。木易道長在離開時,鄭重其事地再三檢查,確定無半點(diǎn)疏漏之后才放心離開。剛踏出城主府,他抬著望了眼黝黑的天空,眼光微閃。喚來身旁的一位童子:“木西,回去通知觀中所有人,天有異象,近日恐有禍?zhǔn)掳l(fā)生,讓他們?nèi)即蚱鹁?,加派人手,守住鎖妖塔,那里不能絕不容許有半點(diǎn)差池?!?p> “弟子遵命!可是師尊,您不跟弟子一同回青陽觀嗎?”木西恭敬地問道。
“為師有事要做,遲些時辰便回!你去吧!”
“是!”
木西離去,木易道長卻紋絲不動,依然抬頭看著天空,無人知道這位年青的道長心中想些什么。木易道長可是青陽觀里神一般的存在。他從小天賦極高,更被前青陽觀主收為閉門弟子,年紀(jì)雖輕,卻道法高深,被青陽觀里所有的弟子尊為師尊??伤⒉皇乾F(xiàn)任的觀主。他生性淡泊,不愛虛名,也不想被虛名所累,不到萬不得已,他一般不輕易出山。他此生奉為宗旨的,便是守住鎖妖塔,直到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刻。這是他對師父的承諾,一生的承諾。
起風(fēng)了。這風(fēng)來得奇怪,原地旋轉(zhuǎn),久久不散。風(fēng)吹起他寬大的道袍,竟讓他看起來像是要馬上踏云飛升似的,如天上的神仙,即將要遠(yuǎn)離這凡塵,翱翔天空。
“多事之秋即將來了。鎖妖城平靜了這么多年,怕是要變天了!”木易自言自語。話音落下,城主府門前的守衛(wèi)只覺眼前一花,再看去時,哪里還有木易道長的身影。仿佛剛才那個在屋前沉思的人,是他們眼中出現(xiàn)的幻象而已。
等青冥將凝雪樓里里外外搞干凈時,已到了掌燈的時分。夏童又不見了人影,偌大的院子里,只有她孤伶伶一個人。沒人跟她說,她今晚要住在哪里,也沒人跟她說,她要到哪里去用膳。她坐在庭前的樓梯上,摸著咕咕直叫的肚子嘆氣。有誰家做丫環(huán)的像她這般命苦嗎?要馬兒跑,又不給馬兒草。這人間的大戶人家就是這般不講理的嗎?
如果不是為了給白蜜拿到那把滅魂劍,她才不會來這兒受氣呢。想到白蜜,青冥這才記起,她今天到現(xiàn)在都沒有給白蜜傳過信。白蜜在家里豈不是要急死了?她忽地站起來,餓過頭的她,差點(diǎn)一頭栽倒在地上。
她摸了摸不爭氣的肚子,搖搖頭,再次無聲嘆息。唉,算了,沒東西吃,找點(diǎn)水來喝也行。于時她拍拍屁股下的灰,往里面走去。找了好幾間房,終于找到了一間像樣的。房中有桌子,有茶杯,有椅子,還有一張床。里面除了這幾樣家具,就沒有別的多余的。這么簡陋,肯定不會是主人的寢室。那不是主人的,不就是仆人的了嗎?
青冥歡呼一聲,沖上去拿起茶壺便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仕懒耍α税胩?,連口水也喝不上,還讓不讓人活了?喝一杯不夠,她連喝三杯,總算緩了過來。她揉了揉酸痛的胳膊,雙眼直直盯著那張看起來非常舒適的大床。這城主府就是闊氣,連仆人也可以睡這么大的床。
青冥雙手?jǐn)偲剿ぴ诖采希叩裟_上的鞋,舒服地閉上眼。突然她雙眼一睜,自床上坐了起來。在這府上不敢使用法術(shù),那她可以放開靈識,跟白蜜取得聯(lián)系啊。白蜜早就已經(jīng)跟她心靈相通了,這個并不是什么難事。想到這兒,她抬腳上床,雙腿盤起,全神貫注,向城外的白蜜發(fā)出信號,告訴她自己一切都好,讓她別擔(dān)心。
她這次聯(lián)系得及時,不然的話,白蜜可是要夜闖鎖妖城了。如果白蜜真闖進(jìn)城,那想脫身就不容易了。鎖妖城今晚可是重重防守,嚴(yán)密得像個鐵桶。再加上木易道長做法,將護(hù)城大陣加固,原本平淡的大陣,經(jīng)他一做法,頓時變得金光大作,在夜里耀眼得很。白蜜呆在小屋里都能看得到那道光。
她正在屋里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的時候,耳邊傳來了青冥的聲音。聲音雖小,但也夠她聽得清楚。提到嗓子眼兒的心終于可以落地了。青冥沒事,還順利混進(jìn)了城主府。只要她沒事就好。白蜜心中著實后悔,當(dāng)初她就應(yīng)該死拉著她,不讓她進(jìn)城主府。如今看來,她真的是做錯了。這萬一青冥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她以后的日子可該怎么過?畢竟鎖妖城不同別處。白蜜這么想,剛落下去的心又重新提到了嗓子眼兒。
青冥不知白蜜心中所想,以為自己剛才的傳話已經(jīng)安撫好了白蜜,便放松躺在床上,翻滾幾下,眼皮越來越重,困意襲來,她想擋都擋不住。就在她即將入睡徹底合眼時,耳邊傳來驚呼。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石破天驚,嚇得她從床上滾了下來。
“誰讓人進(jìn)來的?你知不知道這兒是什么地方?滾,你給我滾出去!”夏世歡氣得雙眼通紅,語無倫次。他此時甚至可以想象得到自己發(fā)上生煙的模樣,雙耳都?xì)獾梦宋酥表憽Kp手握拳,死死按捺住自己不去掐住她的脖子。
青冥從床下爬起來,雙目圓瞪,指著眼前的人,連說了好幾個“你”字。你這個人知不知羞恥,這里可是女孩子的閨房,你連門都沒敲就闖了進(jìn)來,更可惡的是竟還敢朝她發(fā)脾氣。你是主人你就了不起嗎?可這些話她全都說不出口,只用顫抖的手指,委屈地朝他指去。
“你,你什么你。你知道這是哪兒嗎?這是我的房間,我的房間,誰允許你進(jìn)來的?”夏世歡拍掉青冥的手,氣得渾身發(fā)抖??此荒樌蠈嵉臉幼樱瑳]想到竟然做出這般下賤的事情來。當(dāng)初他就是瞎了眼,才讓她進(jìn)來做他的粗使丫環(huán)。
“夏童,夏童!來人,快來人!將這個不知羞恥的女人給我扔出府去!”
“夠了,你給我閉嘴!”青冥忍無可忍,大聲喝道。
夏世歡長這么大,還沒有人敢跟他這么大聲說話。他被眼前這個鼓起雙頰,雙目冒火的女人瞪得竟然有幾分心虛來。忽然一想,錯的人是她,怎么她還有理了。他挺直腰桿,居高臨下,不可一世,絲毫沒將青冥放在眼里。
“你是少城主了不起啊。你就算要定我的罪,也要給我個機(jī)會為自己解釋清楚,你這個人怎么這般不講理?!?p> “你,你竟然說我無理?你,你,好,你今天算是讓我長見識了。行,那我就讓你死了這條心,你給我說說,你有理在哪兒了?”
“我當(dāng)然有理了。第一,我根本就不知道這是你的房間,所謂不知者無罪,你一進(jìn)來便定了我的罪,當(dāng)然是你無理在先。第二,我今天辛辛苦苦干了半天的活兒,到現(xiàn)在也沒有飯吃,你做為主人,實在慘無人道。第三,沒人告訴我可以住在哪里,我以為這是仆人的房間,所以才走了進(jìn)來,并無心冒犯。好了,我說完了。”青冥抬頭挺胸,理直氣壯,直視夏世歡的眼睛,半點(diǎn)不理虧。
“你,沒想到你竟然這般牙尖嘴利,滿嘴胡言,這簡直是狡辯。你不知道的事,你就不會張口去問嗎?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我問誰去???你這院子里一個活人都沒有,我能問誰去?哼,少城主,也不過如此。不用你趕,我這就走。今天我本是不想留的,是你非將人留下,如今又來怪我,你的良心是讓狗給吃了嗎?”
“你……”夏世歡被青冥說得啞口無言,無力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