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事。第二日青冥被拍門聲驚醒。她蒙頭大睡,已經(jīng)忘了自己身在何處。門板被人拍得老響,整間屋子似乎都在搖晃。青冥一向是睡到自然醒,以往是黑翼作弄她,為了黑翼,她可以忍。但這次她真是忍無可忍。她上半身沒動,下半身作蛇身,長長的尾巴伸到門把上,啪的一聲巨響,門被她給掀了。
陣陣灰塵揚起,白茫茫的,撲了門外之人滿頭滿臉。幾聲咳嗽聲傳來,敲門的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臉色灰白。黑白分明的雙眼來回眨了幾次,還是沒能回過神來。他看看自己的雙手,心中震驚得說不出話來。這門是怎么回事?難道近日他的苦練終于有了成果,這門正是讓他的掌力給震飛的不成?
可是不對啊。他這么一大早地過來叫人,人沒叫起來不說,反而將門給震飛了。少城主要是知道,不將他給逐出府才怪。幸好,凝雪樓里的人本來就少,應(yīng)該沒人看到剛才那一幕。他四處張望,生怕被人告到少城主那邊。
“臭丫頭!這么大的聲響都不起床,怕不是個聾子??炱饋?,該干活去了!”來敲門的人,又是倒霉的夏童。
他拍拍身上的灰塵,再抹了把臉,最后抓了抓頭發(fā),動作快速將自己收拾一遍。他這副鬼樣子要是出去讓別人看見,不讓人笑死才怪。等他整理完自己,里面的人還是沒有起床。她將被子拉高,蓋住臉,繼續(xù)呼呼大睡,雷打不動。
夏童氣得七竅生煙,大步邁進(jìn)房間,一把拉開被子吼道:“起床啦,聽見沒有?”
恐怖的事發(fā)生了。青冥猛地睜開雙眼,那是一雙血紅的眼,只手一揮:“擾人清夢者,該死!”
她此時已經(jīng)忘記自己的身份,被人吵醒的她失去了理智。夏童被她這么一揮,像斷了線的風(fēng)箏,重重落在墻角,還將房中唯一的桌子砸個粉碎??蓱z的他,比那道門還要慘不忍睹。他摔在地上哼哼唧唧半晌才掙扎著起來,滿臉驚恐,指著床上的青冥嚷道:“妖怪,你是妖怪!我要告訴少城主,你給我等著!”
經(jīng)他這么一鬧,青冥倒是清醒了不少。雙眼重新睜開的時候,已經(jīng)是清明一片。壞了,這里是城主府,她現(xiàn)在的身份只是一個丫環(huán)。她從床上坐起,飛身攔在驚慌失措的夏童跟前,伸手在他的前額一點,夏童便軟軟倒在了地上。
她頭痛地看著被她掀飛的門,再看看倒在地上的夏童,然后在自己的頭頂敲了一記。瞧你這腦子,怎么就睡死過去呢。這下好了,使用法術(shù)要小心翼翼,還得偷偷摸摸,這門應(yīng)該還有救吧。她跑到門口,將門扶起來,再三檢查。門是沒事,可該怎么安裝好呢?當(dāng)她再看到房中被砸得四分五裂的桌子時,頓時一個頭兩個大?,F(xiàn)在的她實在想念以前自由自在的日子。她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騎虎難下。
眼光落在夏童身上。這不就是一塊現(xiàn)成的擋箭牌嗎?就是他了。完美的背禍者。她勾起嘴唇,走到夏童身邊,像提小雞般將他提起來,然后再往房中一扔,把他重新砸在桌子的廢墟上。好了,她這就找少城主去。這里的事情,可跟她半點關(guān)系也沒有。她高興地拍了拍手,佩服自己的聰明才智??蓱z的夏童,不僅將剛才發(fā)生的事忘得干干凈凈,還落得滿身是傷醒來回去復(fù)命。
中午,夏童的身影又出現(xiàn)在管家那邊。管家恨鐵不成鋼,點著他的額頭一頓訓(xùn)斥。啞口無言的夏童,到這時還沒明白自己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他只記得奉少城主之命去喊青冥起床,但至于后來為什么房門會變成那樣,桌子為什么會被自己砸碎,他完全不記得了。
想到青冥,夏童恨得牙齒發(fā)癢,只恨自己不能咬她的肉,喝她的血。自從遇見她,他就沒好事,麻煩事一大堆,連續(xù)被少城主罰了兩次。以前這種事情可從來不會出現(xiàn)在他的身上。他一直都是少城主身邊最得力的跟班,少城主對他很是包容,哪像現(xiàn)在這般狠心罰他。哼,全都怪那個笨丫頭。
夏童的身子開始搖搖晃晃。雖說這季節(jié)已經(jīng)接近秋天,但這太陽可半點沒有收斂的樣子。依舊掛在天上盡職盡責(zé),差點沒將他曬得脫了層皮。汗水迷了他的眼,他口干舌燥,喉嚨像著了火般難受。正想著喝水的事,他眼前竟真的出現(xiàn)了一只茶杯,里頭還裝滿水。在他的眼里,這哪里是水啊,簡直是瓊漿玉液。
他雙眼冒光,伸長脖子想去喝??赡堑阶爝叺谋油匾豢s,已經(jīng)遠(yuǎn)離了他。他心急如焚,這才抬頭看到了站在面前的青冥。
“咱們倆和解怎么樣?”青冥挑了挑細(xì)眉。
“哼!”夏童很有骨氣,撇頭不理她。
“呵,這樣啊??磥硎怯腥诉€不夠渴,那這水估計也用不著了。你不渴,我渴。”青冥說罷便作勢要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
“等等!我渴!”夏童急急扭過頭。
“那我們和解?”
“行!算你還有點良心,之前的事一筆勾銷?!?p> “成交!爽快!給,喝吧。不夠我這還有。”青冥將手中的杯子遞了過去。
已經(jīng)是渴得喉嚨冒煙的夏童急急接過,一口喝完杯中的水,然后可憐巴巴地望著青冥。青冥笑了笑,另一只手從背后伸出來,將他手中的杯子再次倒?jié)M了水。一連十杯,直到她手中的茶壺再也倒不出水來。
“怎么樣?還渴不?”青冥看著意猶未盡的夏童。
“還行,先這樣,你先走,別讓少城主發(fā)現(xiàn)。”
青冥聽了他的話,眼光看向他身后長長的走廊,露出白牙:“你也有怕的人。長點心,不然以后有你苦頭吃。不過只要你不跟我作對,我倒是能保護(hù)你?!鼻嘹ふf完拍拍胸膛。
“就憑你?拉倒吧!”夏童瞇眼,扯嘴冷笑。
“不信我?你說,這里除了我會整你,還會有誰整你?你既然跟我和好了,我以后便不再整你,這不就等于保護(hù)你了。難道你還想受罰?”
“強(qiáng)詞奪理!”夏童就沒見過如此厚臉皮的人。
“好了,我走了。好好站著,不許偷懶。少年,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姐姐走了!”青冥拍拍夏童的肩膀,不等他回話,抬腳走了,氣得夏童站在原地直跺腳。
青冥輕松愜意,端著茶杯茶壺往少城主房間走去。沒錯,這套茶具,正是從少城主房中“借”來的。反正他有的是銀子,昨日摔了一套,今日便換了套新的。這次她可沒用他的,只不過借花獻(xiàn)佛,拿來給夏童用而已。她經(jīng)過回廊時,頓足看了眼剛才露出衣角的地方。
“刀子嘴豆腐心。人類可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