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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渡口

二十四 夕陽

深山渡口 緋啊妤 3628 2020-06-05 23:50:13

  看著雀鳴已經(jīng)做壞了兩碗長壽面,天都快黑了還沒吃上飯,沈謐實(shí)在不忍心看她站在小石階上踮著腳尖一臉費(fèi)勁的揉有些發(fā)黃發(fā)硬的面。他讓蒔蘭先退下,站到了雀鳴身后雙臂環(huán)繞著她教她和面。

  “我來加水,你慢慢攪?!?p>  在沈謐的帶領(lǐng)下,滿臉面粉的雀鳴終于做好了一碗能吃的面。

  沈謐給她理了理額前的碎發(fā),將帕子打濕給她把臉上的面粉都擦凈,一本正經(jīng)的、隆重的吃完了雀鳴親手為他做的面。

  用過晚膳,都到了睡覺的時間了。

  雀鳴忙活累了睡倒頭就睡。沈謐又將她親手做的小酒壺左右端詳了好久,真切的體會了什么叫愛不釋手??粗茐厣厦娈嬛膬蓚€小人,心想原來這就是她眼中的我們。

  “夫君,怎么還沒睡?”

  沈謐這才小心翼翼的收起這份珍貴的禮物。

  “吵到你了?”他提了油燈放在床邊柜子上。雀鳴心說你都笑出聲了誰還睡得著。

  走來的淡黃微光照亮他半面臉龐,雀鳴突然想起來他們第一次在浴室的吻。那時候太驚慌,都沒注意到原來他的眉眼是如此好看。

  “沒?!比给Q半臥著撐起腦袋,笑著搖了搖頭:“你靠近些?!?p>  見她向自己招招手,沈謐將褪去的外衣隨手搭在床邊。

  “怎么啦......”沈謐剛掀開紗帳湊近,雀鳴就像個小貓一樣蹭上去頭一歪吻住了他。

  雀鳴瞇著笑彎了的眼向后挪了一下,看他盯著自己僵在原地不動,雀鳴抿著嘴唇向他眨了眨眼。

  天生的卷曲頭發(fā)隨意的落在肩上,微光下的臉頰白里透紅,她的眼里似有一潭清水,還泛著波紋。

  “我要睡......”沒等她說出口,沈謐一手托住她的后腦勺吻了回去,撲倒后一手撐在她臉側(cè),一個俯身便跨在她之上。

  “滴水之恩,涌泉相報。你今晚睡不了了?!?p>  “我,我錯了......”

  “讓你整天胡鬧,晚了。”

  屋內(nèi)燈滅,晚風(fēng)從窗縫鉆進(jìn)來撩起床上紗帳,溫?zé)釢駶櫟目諝饨噶俗詈笠粚颖”〉囊律选?p>  宮里的最后一盞燈火依然亮著。

  “皇上早些歇息吧,明早還要上朝?!鼻卦棋\纖細(xì)的手指為杭鳴謙捏了捏肩膀。

  “愛妃近日辛苦了,朕睡得晚,還總帶著你陪朕一起勞累?!焙鉴Q謙犒勞似的拍了拍她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都是臣妾應(yīng)該做的。”

  杭鳴謙將目光移回奏折上,心思卻沒有回到奏折上。他又轉(zhuǎn)回頭看著秦云錦說:“你頂撞一下朕?!?p>  秦云錦趕緊收回了給他捏肩的手跪在地上:“臣妾惶恐……”

  “唉罷了罷了,快起來吧。朕同你開玩笑呢?!?p>  “……謝,謝皇上恩典。”

  杭鳴謙暗自嘆了一口氣。

  罷了,罷了。

  秦樓頂,飛檐下。

  “我說你們兄弟兩個還真是......”

  “三弟找你了?”

  墜茵沒有回答他,鼻腔里拋出一聲冷哼,將頭扭到一邊,看著頭頂?shù)你y鉤。

  “要么殺了......”

  “不可能!”墜茵幾乎是怒吼著說出這三個字,皺著眉頭一掌拍下去,窗沿的木欄飛出幾片碎木塊,劃破了她白皙的皮膚。麻木感和頭上的熱血讓她沒有顧得上手掌邊緣傳來的絲絲刺痛,依舊攥緊了拳頭。

  “別跟我談條件,”她利落的轉(zhuǎn)了身,又停住了腳步,“順便轉(zhuǎn)告皇上,我們是合作關(guān)系,不是你君我臣。”給點(diǎn)好水還蹬鼻子上臉了。墜茵抑著怒火,“我不會傷害雀鳴,你們也別想?!?p>  “那就殺了沈謐?!?p>  杭啟明語氣里沒有半分猶豫,像是一只沒有感情的傀儡。墜茵瞪大了眼睛回過頭看著他,咽了口唾沫,又牽起嘴角搖著頭笑了。

  果然皇室都出絕情種。

  “你若是再拒絕,我們也沒有合作的必要了。”

  秦樓若不能為皇室所用,那就是一座沒有用的廢樓。

  墜茵回想起上一任“歸山隱居”的樓主,咬了咬牙,向漆黑到看不見底的樓梯走去。

  念月房里,墜茵拎了一大壺黃酒靠在床邊。有些粘稠的米酒順著她的唇邊流下,落到了衣領(lǐng)上也染紅了裙擺。

  雀鳴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好長的夢。不同于以往的在深山里奔跑最后沖出渡口碼頭,昨夜的夢像是回憶的走馬車。夢里有爹爹和娘親,還有九公主,甚至還有阿墨。但是沒有沈謐,也沒有蒔蘭和燎遠(yuǎn)。

  “想什么呢?”沈謐看她坐在床上發(fā)呆,便也掀了簾帳坐在她身后給她綁頭發(fā)。

  “沒事。”雀鳴聳了聳肩。他現(xiàn)在在自己眼前就夠了。雀鳴轉(zhuǎn)過頭看著沈謐,輕輕摸了摸他的臉。

  沈謐專心給她把頭發(fā)捋順,用日漸熟練的手法編辮子。住在這清凈的地方,也不用蒔蘭每日都梳些精致的發(fā)髻,雀鳴更喜歡隨意的邊個辮子或者高高的綰起來??吹枚嗔?,沈謐也學(xué)會了給她梳這些個簡單的發(fā)型。

  “我們今天把該洗的都洗完,明天我們就回寧國。”

  “好?!比给Q看著扎好的辮子,“誒,我沒有這樣的頭繩啊?!彼笃鸢l(fā)尾,上面系著一根手工編織的,還夾雜著銀絲線的漂亮繩子。

  “今晨去集市買菜,路過一小攤,看見好看就給你買了。喜歡就好?!鄙蛑k給她穿好了鞋,接著說:“起來洗漱吃飯,吃完練功?!?p>  “好!”她縱身一躍下了床,蹦跶著去了院里水池邊上。

  “阿墨!”沈謐在屋里看著她一邊洗臉一邊把水灑在狗子臉上,阿墨搖搖頭又把水甩掉。心想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這些都是你做的?”雀鳴看著一桌子菜,又抬頭看著沈謐眨巴眨巴她標(biāo)志性的圓溜溜的大眼睛,又驚奇又驚喜。

  沈謐笑了笑,點(diǎn)點(diǎn)頭:“嘗嘗?!?p>  雀鳴夾了一只醬肉丸子放進(jìn)嘴里,嚼了兩下之后眼睛放著光看著沈謐:“好好吃!這是什么肉呀?”

  “蒔蘭說你不吃魚,我就換了個做法?!?p>  沈謐說完,不僅蒔蘭愣住,就連雀鳴自己也驚呆了。從小到大吃魚必吐的她,今日吃到魚肉竟然不覺得難吃了。

  沈謐見她愣住了,忙拿了手帕接到她跟前:“吃不慣就吐出來,我下次不做魚肉就是了?!?p>  雀鳴脖子一伸就將魚肉咽了下去,“好吃好吃,你下次再給我做。”她豎著大拇指又夾了一只丸子到他嘴邊:“你也吃”。

  沈謐張嘴咬住雀鳴喂來的丸子,也學(xué)著她的模樣嚼了嚼,脖子一伸吞了下去。

  燎遠(yuǎn)和蒔蘭都快沒眼看了,默默地退出去,就連阿墨也叼著骨頭甩著尾巴走了。

  練了一上午的功,用了午膳過后兩人就把床單被子毯子都撤下來洗。

  雀鳴光著腳,沈謐給她把褲腿別上去,她就在大盆里踩。洗到最后一遍踩出許多白泡沫沾到她的腳腕小腿上,在日光下還炫著七彩的光。

  雀鳴彎下腰去撈了一把藏在身后。

  “沈謐?!?p>  沈謐正同燎遠(yuǎn)擰床單,聽她直呼大名還有點(diǎn)心慌,轉(zhuǎn)過頭問怎么了。沒想到剛看見雀鳴的腦袋就被她跳起來糊了一臉白沫子。

  “哈哈哈哈哈......”

  雀鳴不偏不倚的甩了沈謐一腮幫子,看起來像個老爺爺,惹得她咯咯笑的直不起腰。

  沈謐指尖摸了一下自己的臉,看著她笑得都快坐到盆子里去了,也撈了一把泡沫點(diǎn)在她鼻尖。

  雀鳴又突發(fā)奇想的在前額抹了一點(diǎn)白沫子,學(xué)著明月姑姑的樣子:“哎呀我的夫人呀,可不能這樣!”

  就連燎遠(yuǎn)也沒忍住,跟著大家一起笑起來。

  終于忙里偷樂的到了晚上,雀鳴窩在沈謐懷里,兩人一起看完了一章回的話本子才睡。

  第二天一早他們就出發(fā)了,因為晚上不能留宿城內(nèi),所以沈謐打算日落之后直接從城那頭出去。先前派的人已經(jīng)找好了旅店,沈謐拿著地圖,心想應(yīng)該能在天黑透之前到。

  看著身旁熟悉的植物和環(huán)境,雀鳴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突然慢下來的速度讓她從沈謐身后探出個頭來。路邊樹下一具尸體,上面爬滿了螻蟻蒼蠅,已經(jīng)腐爛到可以看見白骨。

  雀鳴咽下一口唾沫,又把頭埋回他背后:“走吧,前面還多著呢。”她悶聲說著。

  沈謐感覺得到她抱著自己腰的手臂更用力了些,喉結(jié)上下翻動,深呼吸一口氣之后加快了駕馬的速度。

  又路過了好幾家村子,遍地的尸體和衣服、家具、攤子就在風(fēng)中殘破的飄搖著。沈謐本來還好奇鷹族為何攻下寧國之后又不在城中安營,但是他現(xiàn)在知道了。與其耗費(fèi)人力物力收拾這殘局,還不如搶完就走人。

  沈謐背上一塊始終是溫?zé)岬?,知道她沒有抬頭看這些景象,心里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高興她沒有見到現(xiàn)在如此不堪的城池?還是難過她就是從這些血河里逃出來的?

  終于進(jìn)了城,到了離宮門最近的將軍府。沈謐護(hù)著雀鳴下馬,阿墨也很懂事的沒有出聲。一切都很寧靜,也很沉重。

  大門兩邊飄著的紅布條子滿是瘡痍,房屋都被燒毀面目全非。若不是頭上掉了漆的“邊府”的牌匾還沒被徹底毀掉,沈謐壓根認(rèn)不出這是自己曾經(jīng)拜師學(xué)藝的闊氣的將軍府。

  “進(jìn)來吧。見笑了?!比给Q最先踏入她曾經(jīng)最熟悉的家門,此時已經(jīng)鼻尖發(fā)酸,眼前的世界變得模糊。

  靈堂已經(jīng)面目全非,邊戎將軍的排位被邊夫人帶在身邊,靈堂沒有可以祭拜的東西。雀鳴繞過假山,走過長廊,徑直往園子去。沈謐跟在她身后,突然感到眼前的雀鳴很陌生。過了景墻他才意識到,現(xiàn)在在他前面的人,不是雀鳴,而是那個邊家大小姐,是師父邊將軍最寵愛的獨(dú)女,邊璐茗。

  因為爹爹走的急,都沒來得及找到合適的安葬地。爹爹也一直都不是一個信教的人,便就近的葬在了自家的園子里。

  到了墳前,雀鳴終于繃不住,淚水同斷了線的珠簾一樣啪嗒啪嗒打在已經(jīng)長了野草的泥土里。

  “爹爹,璐兒,回來看您了。”她嗓音有些沙啞。

  沒有莊重的儀式,也沒有虛情假意的行禮,在沈謐看來,就是女兒終于回到了靠山,撲通的跪下更像是撲進(jìn)一個溫暖的懷抱。

  “師父,徒兒不孝?!鄙蛑k也跪在柔軟的泥土里,重重的磕下頭,用額頭去感受九泉之下安息的靈魂。

  雀鳴靠坐在石碑邊上,就像靠在爹爹肩膀,朝著一點(diǎn)點(diǎn)落下的夕陽說了好多話。

  “沈謐待我很好,爹爹真是給璐兒找了個好歸宿呢。璐兒,一直都很想爹爹呢......不知道爹爹在那邊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再受傷。娘親在舅舅家也很好,她讓我向爹爹捎個話,我們每次下雨的時候都能感受到爹爹在我們身邊......”

  直到日頭完全落下,天空只剩了昏黃的紫霞混著紅霞,雀鳴才起身拍拍泥土,換了一口氣。

  “爹爹我要走了。璐兒下次再來看您。”

  眼淚早已流盡,只剩了通紅發(fā)腫的眼眶。雀鳴頭也沒回的就走了。

緋啊妤

把自己寫哭了嗚嗚嗚......   最近要寫論文,可能更的很晚,但會保證質(zhì)量很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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