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蘇離原以為只是用外孫來當擋箭牌,但看到其他人的神色后大袖一揮,“他才九品修為,而且涉世未深,如何能接下這掌門之位?!”
眾人面面相覷,神色猶疑,畢竟掌門說的在理,反倒是黃書生侃侃而談,“自古英雄出少年,之前不也有這樣的例子嗎,諸如墨長離,楊巨這類英才...”
左邊是外公鐵青的臉色,右邊是眨眼暗示的小姨,張驚蟄心里打起了鼓,心想“我這修為接任宗主,怕是不出三天就會暴斃街頭,成為魔宗有史以來最短的...”
“雖然修為太差,但剛出現(xiàn)的一幕想必大家也看到了”,蘇畫走到張驚蟄旁邊,整理了下他略顯凌亂的袍子,借機輕聲道:“聽我的,接下宗主之位,對你沒有壞處”。
整理完,蘇畫向著眾人輕笑道:“真龍之氣是什么,想必不用我解釋了吧,大家還記得上一位是誰嗎?”
“太祖皇帝...”
之前那個須發(fā)雪白的老者沉吟片刻,蒼老的聲音響起,“傳說太祖皇帝身具真龍之氣,誅仙陣中那條盤臥的巨龍就是其死后所化”。
說完,一臉凝重的望著張驚蟄,“諸位,可還記得當初的那句讖語?”
“檿弧箕服,實亡唐國”
《唐史-太祖本紀》載:神武六年,邊境禍亂,太祖舉兵十萬即破,乘勝追之,天降隕石,又逢漓江水患,國師卜之,得卦“檿弧箕服,實亡唐國”,遂返,封禪于泰山,大赦天下,自此順治安康。
自這以后,廟堂聯(lián)合武當,斬盡天下龍脈,幾百年來雖偶有叛亂,但都夭折于各種意外。
氣運之說玄之又玄,可絕不是空穴來風!
聽完老者的講述,眾人眼神一凝,夾帶著莫名的期許。
蘇離神色陰晴不定,讖語之事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心中不忍,接任宗主之位這些年來遭受了什么,只有自己知道。
“黃某三年內會陪伴左右,教他畢生所學,助他成才”,黃書生與蘇畫相視而笑,又是一番添油加醋。
“參見新宗主!”
首先跪拜下來的是韓奇,其他人見狀也是紛紛跟隨,一時間五大長老竟然全部贊同。
“我不同意!”似乎下定決心,蘇離面對跪下的眾人呵斥道:“他自己也不愿做這宗主!”
回避著射來的目光,往事如虛影般在眼前掠過,張驚蟄掙扎一陣,最后開口道:“我愿意...”
“你這孩子!”
蘇離怒目而視,正準備揚起手,但被蘇畫擋住,“掌門之位由五大長老選出,父親不同意也沒用,而且有些事得他自己去面對!”
“你這是何苦呢...”蘇離收回手,回避著女兒的目光,重重的揮了下袖子,“哎...”。
“外公,人活于世,不過百年”,張驚蟄似乎懂了小姨的意思,心底頓時輕松,“與其碌碌一生,何不如飛蛾撲火,即使是短暫的光明,也是光明啊”。
這些年來,張驚蟄讀了很多書,但有一句仍印象深刻,
蟬活八日,向死而生,
得益于那晚的飛蛾,他悟出了一個屬于自己的道理:飛蛾撲火,心向光明!
“哎...”
嘆息,一聲重重的嘆息。
蘇離摩挲著手中的宗主戒指,半晌后放回桌上,“罷了”。
“參見新宗主!”
一滴滴血匯聚在杯中,當輪到蘇離時,仍舊看了一眼張驚蟄,但看到那堅定的眼神后,也是重重劃破指尖。
“為了宗門!”
“知白守黑,貴己存真”
高舉杯子,將血酒飲下,張驚蟄臉色變得有些潮紅,隨后鄭重的將戒指戴在手上。
連同蘇離,所有人都拜下,齊聲道:“參見宗主”。
儀式完畢,交待了保密事宜,眾人相繼離開。
蘇離叫住那個白發(fā)老者,問道:“陳長老,這真龍之氣正如你所說?還有這讖語...”
老者姓陳,名青松,是魔宗里少有的博學之人。
天文地理無所不精,古今文墨無所不曉,若不是早年間為研究人體炁穴,盜掘新墳肢解尸首,也不會成為魔宗一員。
“真龍之氣古往今來只有太祖皇帝有過,”陳青松緩緩開口,深深的看了張驚蟄一眼,“他是第二個”。
說完,一股白色的炁由指尖點出,神色微變道:“你的經(jīng)脈之前被封印了?”
“封印了十余年”,張驚蟄也不隱瞞。
“那這真龍之氣如何進入你體內的?”
“吃了顆...丹藥”
陳青松聞言眼神中閃出精芒,忙問道:“誰煉的?”
聽到這句話,張驚蟄有些支吾,記起父親說過不要跟人提起釣叟山,正準備隱瞞過去。
“無妨,陳先生是自己人”,蘇離開口道。
“李太白”
“果然,這個老瘋子!”
陳青松有些癲狂,開始是神色凝重,隨即卻是大笑起來,“也只有他才會這等奇詭之術了,真不愧是毒士!”
“封印十幾年,這小子的經(jīng)脈也溫養(yǎng)了十幾年,已非常人所能及,再截取天地氣運,煉化蛟龍為丹,真不愧是...”
“嗯?”
似乎發(fā)現(xiàn)不對,陳青松又從指尖注入更多的炁,喃喃道:“雖然經(jīng)脈寬廣,但炁海丹田卻比常人要?。俊?p> 查探一番又一番,直到陳青松臉色蒼白,蘇離趕忙打斷,“陳先生,這話何意?”
坐在椅子上休息片刻,臉色恢復正常,陳青松嘆了口氣,“他的丹田炁海比普通練炁士小了許多,所能容納的炁自然要少,修行可能沒問題,但上限就要低許多了...”
“哦?”蘇離神色一變,忙問道:“可有法子治?”
丹田炁海比常人小,這句話分量有多重他是知道的,莫說證道升仙,就是金剛境時都會出現(xiàn)問題!
“治肯定是可以治的,待老夫回去翻閱古籍看看”,陳青松說完就要起身往外走,在他這個年紀自認為已經(jīng)不惑了,能遇到一個提得起興趣的問題,自然是高興的很。
走到門邊時回頭說道:“這大概就是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吧”。
張驚蟄躬身回了個禮,之前在釣叟山上就知道了此事,所以并不驚訝。
所謂車到山前必有路,路是一步步走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