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夜不古迎天選（5）
銀苑泄光，如夢似影。
二人相對，無言相顧。
“所以，你到底是誰啊？”
沒有再思考一下，陸溱知她就問了出來。
陸溱知倒是覺得今晚的風(fēng)易棖不一樣了，雖然現(xiàn)在的神情、說話的語氣都與之前的一般無二。可恍惚間，她又想起了那幾句絲毫沒有溫度的話。
“出來！”
“你既不出來，那我就對你不客氣了?！?p> “我勸你最好自己出來，否則我會讓你永遠(yuǎn)留在這里！”
那些話，陸溱知之前根本無法與風(fēng)易棖聯(lián)系起來。可是現(xiàn)在，她又迷茫了……
他是他，又或者不是他。
她是她，可又不是她。
“又或者，你是一個怎樣的你？”
似乎前段時間，陸溱知也問過相似的問題。而今她再問一遍，似乎又是不一樣的心境。
是你又不是你，半點花開，星辰夢滅。
不是人變了，而是你從未了解過他。
陸溱知輕笑，她又何曾了解過她自己呢，何談別人。
“那你又是誰呢？”風(fēng)易棖反問，“你又是一個怎樣的你？”
夜風(fēng)散了，散了滿園月色，散了心中浮云。
良久……
“你之前不讓我喊你知兒，那我可以喊你歡兒嗎？”清澈的眸子中漾著清規(guī)，碎了一地，風(fēng)易棖委屈道，“燕爺爺不也是這樣喊你的嗎？”
“歡兒？”陸溱知呢喃低語。
風(fēng)易棖使勁點點頭，眼中盡是期盼。
可以的吧，應(yīng)該可以的吧……
許是看到眼前人太可憐了吧，陸溱知的心就像是被撓了一下，軟了又軟。
“隨便吧。”
聲音很輕，輕到自己都沒有怎么感覺到。
可風(fēng)易棖卻聽到了，他的嘴角上揚，唇抿了又抿。
“好啊，歡兒……”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屋子里的，陸溱知關(guān)上了門，深吸了一口氣，握著的手漸漸松了下來。
也不知道是時間的不同，還是她自己的改變，她竟然答應(yīng)了風(fēng)易棖的要求。而且，她今天似乎也沒有問出什么來。
陸溱知心里清楚，風(fēng)易棖和另外一個人定是在說著比較正式的一些事情的。而她說那些話無非就是調(diào)侃幾句，緩解緩解尷尬罷了。
可不知道為什么，也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陸溱知和風(fēng)易棖兩人單獨待在一起時，她就會感到尷尬萬分。
比如說，今天月夜……
以前，她還沒這么覺得的，大概是在仙督山的那段時間內(nèi)吧，陸溱知就感覺越和風(fēng)易棖相處，心間就越尷尬，她倒是希望身邊能趕緊出現(xiàn)一個人，可以把這樣的尷尬給打破了。
放松的手，不自覺地?fù)嵘狭祟^，上面好像還有著風(fēng)易棖殘留下來的氣息與溫度。
痛嗎？
當(dāng)然不痛。
只是，以前從未有人這么輕輕地拍過她的頭，與其說是輕拍，不如說是撫摸。
奇怪的感覺又在陸溱知的心間蔓延，由心擴散至四肢百骸。
她臉上頓時由白色變得嫣紅，就像是瞬間身體升溫那般，就像是喝醉了酒那般。
“溱知，你回來了？”聽見推門的聲響，風(fēng)落尋本就沒有熟睡，她一下子就睜開了雙眼。
幽深的月色傾瀉而入，灑在屋內(nèi)，鍍上一層銀色。
“嗯?！甭曇艏?xì)若蚊蠅，就像是一個正在嬌羞的少女在輕訴。
可是，嬌羞一詞又怎么能放在她陸溱知的身上呢？
風(fēng)落尋起身走近，她道：“你……這是出去干了什么啊？”
問完，風(fēng)落尋還繞著陸溱知一圈，嗅了嗅：“沒有喝酒啊，你這是出去干什么了，臉這么紅？”
臉紅?。?！
她有嗎？？？
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居然比自己手的溫度暖了好幾倍?；蛟S，根本就不能用暖來形容，而是燙。
就像是開水燙那般，陸溱知察覺到此，竟連心都快速跳動了起來。
她……這是怎么了？
迷茫，而又不知所措，大大的眸子里，滿是不知前方、不知何事的迷惑。
“沒有吧?！标戜谥瓜码p手，眼神閃躲地瞟著四周，就是不敢看向風(fēng)落尋，“可能外頭比較熱?！?p> 這個謊，一聽就知。
陸溱知她是瞞不過風(fēng)落尋的。
“那我就來猜上一猜吧，你……該不會是出去見什么人了吧。”
“沒有啊……”
她的確不是出去見什么人的，她只是出去修煉，碰巧看到了風(fēng)易棖他們罷了。
所以，她才一時好奇，走了上去。卻沒想到，陸溱知竟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狽，而歸。
陸溱知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臉發(fā)燙就已經(jīng)很不正常了好嗎。
她一定是病了，因為風(fēng)易棖摸了摸她的頭，陸溱知她就病了。
“沒有嗎？我怎么感覺你身上似乎……”風(fēng)落尋狡黠一笑，“有別人的氣息呢～”
“?。?！”
別人的氣息？？？
誰的氣息啊？？？
陸溱知咽了咽口水，勉強笑笑：“二表姐，你感覺錯了吧……”
“不會啊，我感覺從來沒有錯過。所以，我現(xiàn)在的感覺也不會錯的?！?p> “……”
風(fēng)落尋就盯啊盯的，像是想要在陸溱知身上再看出些什么來。
陸溱知都感覺她身上要被盯出一個洞來了。
她有些“恐怖”，還很不自在。
“睡……睡吧……”陸溱知實在是不想再被風(fēng)落尋繼續(xù)盯下去了，她怕風(fēng)落尋再借著月色看下去，她的頭發(fā)那邊都要“著火”了。
“你以前不是回來都要打坐一會兒的嗎？若是真無事，你著急睡什么啊？”
“今天……我很累……”陸溱知已經(jīng)很控制自己的說話語氣了，只是聽著還是有些怪怪的。她想著盡量說得可憐一些，可話一說出口，便變了一種味道。
軟軟糯糯的，還有著一些撒嬌的意味在，倒像是妻子在與丈夫說著悄悄話。
天，陸溱知她到底是在和誰說話，她在說這句話時到底又在想著誰呢。
完了，陸溱知知道她自己恐怕是要完了，什么時候她也如此控制不住自己了。
陸溱知只是希望，她自己能夠過好自己的生活，讓自己不在陰影之中，然后光明正大地回到攬木之洲。
她的故鄉(xiāng)，她要回，至于其他的什么事情，她似乎從未想過呢。
這里的人，這里的事情，還未正式地融入她的生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