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姨還是找出了單子,心一橫,走出門去見藍鶯和南忠。
慕慕目睹了劉姨一個人在房內(nèi)流淚。
劉姨開門時,他溜到了門后,劉姨走的急,沒看見他。
……
剛剛劉姨走開時沒和任何人打招呼,也沒叫南晴過去。
“你是叫晴晴吧?”藍鶯繞到南晴身后和她打招呼。
南晴向藍鶯的反方向走了三步,點點頭。
藍鶯絲毫不介意,嘴角噙著不懷好意的笑,“你覺得你聰明嗎?“
這什么問題……?
聰不聰明一直都是別人判斷的。
南晴搖搖頭。
不聰明好,不聰明容易被控制。
對于藍鶯來說,這樣的答案她很滿意。
就算南晴是為了自保說自己不聰明,這樣出身的孩子,又能有什么大作為?
藍鶯意味深長地盯緊了南晴。
南晴的眼神四處躲閃,不敢直視藍鶯。
劉姨攥緊手中的紙張,垂下手,停在長廊一頭望著,看著,想著。
記憶追溯到四年前——
南晴不是出生在孤兒院,而是由一個女人抱來的。
那個女人長相美麗,十分出眾,讓人過目不忘,況且是劉姨的故人。
南晴出生在寒冷的冬季,約莫一個月大就被抱來了。
南晴是早產(chǎn)兒,躺在女人的懷中哇哇啼哭,哭的聲嘶力竭,小臉憋得通紅,卻只能用哭喊宣泄與遠在醫(yī)院的母親分離的難過。
劉姨不自覺地接了過來,孩子很輕,皮膚雪白無血氣,軟綿綿的像一個白團子。
“以后,你養(yǎng)護她。”
寬大的貴婦帽下的女人盯著劉姨懷中的孩子,神色閃過一絲心疼,又立即止住了。
南晴還小,很小,剛剛出生沒多久就被抱來了。
“夫人……”
劉姨擔心在這里,這個孩子無法正常成長。
婦女看出她的顧慮,“你不用擔心,這孩子,你正常養(yǎng)大就行了。”
她再囑咐了句,嚴肅地指著劉姨,“不要和孩子提到我,把你的嘴閉得和死人一樣緊?!?p> 女人一甩一頭的波浪卷頭發(fā),裹緊羽絨服揚長而去。
只剩劉姨抱著孩子,她哭的愈發(fā)響亮,劉姨的手臂環(huán)著她越來越緊,越捂越暖。
孩子安靜些了。
不哭鬧了。
她睡著了。
……
93年秋
10月23日(也是劉姨的生日)
南晴要走了。
小伙伴們集合在劉姨身后看著南家開來的豪華的寶馬。
南晴快速的掃視一圈,沒有那個熟悉的人。
她有些失望的搖搖頭由藍鶯抱上車。
慕慕費力一個人爬上屋檐,寶馬還未走遠,他一下子哭出聲了,“嗚……姐——“
他的鼻音很重,嗓子干澀。
秋天風大,慕慕肺炎復(fù)發(fā)了,幾乎日日都在咳嗽,他這兩天一直偷偷把藥倒掉加重病情,想用這種無聲的抗議讓劉姨發(fā)現(xiàn)他的意圖,讓他姐姐來喂他。
南晴一天都沒來過。
再也不會來了。
“來啦——”劉姨戴著隔熱手套從烤箱中取出剛烤好的羅胡餅,放在木頭飯桌上,給每個人抽了張紙墊在桌面上,一塊一塊分著烤餅。
輪到慕慕了。
劉姨抽了張紙巾,裹著拿起烤餅,微笑著遞到慕慕嘴邊。
“來,香噴噴的羅胡餅,吃吧?!?p> 南晴走后,也就只有慕慕能讓劉姨高興些了。
慕慕一言不發(fā),坐在門口的草地上發(fā)呆。
劉姨順著慕慕的視線看去,什么也沒有,“慕慕,你在看什么呢?”
“我等姐姐?!蹦侥窖蹨I本就在眼眶里打轉(zhuǎn),聽到劉姨發(fā)問,眼淚一下子掉下來了。
劉姨垂下手,她自己都瞬間對香噴噴的烤餅沒了興趣,嘆氣道,“又在等姐姐?”
“姐姐馬上就回來了。“慕慕抬手拽過劉姨手中的羅胡餅咬了一大口,含著眼淚一起咽入喉嚨,“羅胡餅還是熱的呢?!?p> 這是姐姐最愛吃的,劉姨親手做的。
南晴走了十天了,這十天劉姨每天都做了好吃的,總是多出兩份來。
以前南晴和時慕總是比賽誰吃得快,劉姨常常把她自己的那一份留給兩個孩子,現(xiàn)在多了南晴的,慕慕又不肯吃東西。
倒不是心疼食物,只是看著那多做的,一動未動的食物,剛要開口提醒,一下子想到什么,心里霎時就涼了。
“姐姐不會……”劉姨終是不忍說出那樣殘忍的話,涼透年僅三歲的慕慕幼小單純的心。
她改口道,“不會遲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