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盛行駕車行駛在平坦的道路上,時不時瞟向反視鏡中車后座上的男人。
黑色法拉利駛離醫(yī)院有段距離了,夜晚的郊區(qū)行人寥寥,飄忽的雨滴斜落在車窗上,肖子涵抱臂透過淅淅瀝瀝的雨珠向外看。
就在方才,他與池軼在還只是毛毛細雨的景色中上演了一出好戲——
蘇盛行本是上前去勸架的,剛搭上池軼的手腕,池軼頓時像被觸了霉頭一樣縮回手,“臥槽,什么晦氣的東西!”
池軼搓著手腕的細皮嫩肉,蹙著眉往后退。
蘇盛行莫名其妙:“……”
肖子涵饒有興致地笑了笑。
“草!”池軼將手上處方一甩,丟到蘇盛行臉上,擦過肖子涵身旁就要踏進辦公室,“爺去拿膠水,封上你嘴?!?p> 肖子涵倚著墻面,微微側(cè)頭,“好啊,夠狠?!?p> 池軼扒著門向外伸腦袋,“我要是心狠手辣,我早把你扔去蛇窟里還有狼穴里面——”
他突然盯著一處奇異地打量。
肖子涵明白池軼終于注意到了拐道上的那個黑影。
那個人就像是刻意讓他們發(fā)現(xiàn)似的,躲藏的一點也不隱蔽,從辦公室的窗口移步至拐道,他一直在肖子涵的視線范圍內(nèi)。
而池軼光顧著發(fā)脾氣,眼中除了他的Ging哥,其他都視若無睹。
蘇盛行背對著那個神秘人,卻是拍了拍池軼的左肩,黑了臉色強笑著問,“池醫(yī)生,您剛才說要把先生怎么著?”
“我說……”池軼緊緊盯著那個緩步靠近的身影辨認身份。
陡然,他豎直了腰背,站得端端正正,扯了扯衣領(lǐng),朝著神秘人走去,仍不忘回答蘇盛行的問題,“我說我早可以把你哥毒瞎了!”
“你!”蘇盛行握拳就要沖上去。
肖子涵在后面拉住他的手臂,“不想死就別過去。”
蘇盛行正想問為什么,就聽見池軼轉(zhuǎn)身警告他們,“你倆都別過來!站那兒!”
接著,那個神秘人放心地大步朝池軼靠近。
那人的衣著打扮十分奇怪。
雖然臨近入秋,可夏季末期的燥熱并未全然褪去,夜晚的私立醫(yī)院關(guān)了冷氣供應(yīng),走廊里還開著窗。
暑熱的風刮過幾人裸露在空氣中的肌膚,他們都覺得熱。
而那人從上至下都用全黑色的拖地斗篷遮著,走動間從斗篷縫隙間透露出來的亦是全黑的長褲和皮鞋。
他的斗篷帽上用金色的絲線繡了只活靈活現(xiàn)的毒蝎,神秘,陰郁,夾帶著濃重的殺氣讓人畏懼。
蘇盛行霎時全身怔住了,他嘗試退到肖子涵身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這幽暗的氣氛震得不得動彈。
肖子涵斂了玩笑的神色,從蘇盛行手里拿過寫著醫(yī)囑的處方,拽著他纖瘦的手臂轉(zhuǎn)身離開。
蘇盛行被拖拽著跟隨,疑惑地發(fā)問,“先生,他……”
“別問?!毙ぷ雍^也不回。
“是。”
……
池軼小跑湊到神秘人跟前,“師兄的人?”
那人不言不語。
池軼接著問,“鬼蝎師兄讓你來的?”
神秘人依舊不答話,抬手緩緩揭下斗篷帽,露出一雙異瞳眼。
池軼大驚失色,“大師兄?!”
神秘人神色淡漠,順手摘下了面罩,怒聲質(zhì)問,“你還要在這里浪多久?”
“我……我沒有浪。”池軼心虛地低下頭。
“沒有?那剛才的人與你怎么回事?”孟裴冷了臉,全身釋放出比剛才強倍的殺氣,咄咄逼人斥責池軼,“十四你什么時候這么慈悲了?”
池軼心里七上八下,他下意識看了眼孟裴腰間的鞭子,他深知大師兄的脾性,若是想在這里處決了他都如踩死一只螞蟻般容易。
孟裴在仙山是出了名的公正不阿,手段狠厲,對待門派子弟中的叛徒同仙山的死敵一樣,先毒后殺。
孟裴為門派掃清了內(nèi)憂外患,門派子弟無論是否在半人仙山,他們的生命都已獻給了門派之主。
現(xiàn)任門派之主榮柏,是自第一次邊境戰(zhàn)爭后延續(xù)下來唯一尚存的門閥了。
按照七門閥的規(guī)距,門派子弟除了不能傷害普通民眾和議院人以及政權(quán)者,子弟們掌管生命的權(quán)力都是自由的。
肖子涵和蘇盛行離開后,走廊間空蕩蕩的,涼颼颼的夜風從開著的窗戶刮進來。
池軼縮著脖子,低著頭,神色明顯不自在。
孟裴抿著唇,嚴肅地盯著自家養(yǎng)的“豪放不羈”的師弟,開門見山道明來由,“師傅突然病重,急召你回仙山?!?p> “師傅?怎么會?”池軼愣了。
孟裴沒那么好脾氣,攥上腰間的軟鞭,“走不走?”
池軼縮手往后退。
孟裴甩了下鞭子,在光滑的墻面上抽了一下,白色的墻皮立刻裂開一道參差不齊的口子,裂口隱約能看見里面的紅磚。
孟裴單手掐住池軼的細脖,“走,還是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