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賭?”
周書雪高抬下巴,顯然是不想在明斐夫人面前丟面子。
“就賭你最擅長的作詩,”宋知凝道,“若是你贏了,要如何處置我都隨意,但若要是我贏了,你就要當(dāng)眾給我下跪道歉?!?p> 不僅僅是為了今日,更是為了之前那么長時間對原主的欺凌。
周書雪像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好啊,你上趕著要丟臉,那我就成全你?!?p> 宋知雅本想勸兩句,但想想還是閉上了嘴。
周書雪向著明斐夫人行禮道:“還請夫人為我們做個見證評斷,也請夫人出題?!?p> “既然你們二人都同意,那我便出個題目吧。”
她的目光隱隱落在宋知凝的身上,片刻后開口:“便以美人為題吧?!?p> 周書雪勝券在握:“我愿以七步作詩。”
宋知凝點點頭:“那我也七步?!?p> “你還是別這么托大吧,”周書雪不屑道,“否則一會輸了可就難收場了,禮部尚書的臉都叫你給丟盡了!”
“不勞你費心?!?p> 明斐夫人喝了一口茶:“誰先開始?”
周書雪志得意滿道:“我,我先來?!?p> 只見她走下高臺,一步一望天,走過七步后,朗聲吟誦:
“冰肌玉骨若秋菊,搖鈴先聞一段香。若叫荷花羞玉顏,鏡前峨眉正梳妝。”
宋知凝品了一下,放在現(xiàn)代也只能勉強(qiáng)算個中檔水平,也不知道她憑什么這么豪橫。
說完,周書雪朝她揚眉:“輪到你了。”
宋知凝點點頭,十分隨意地往前走了七步,正好快要到高臺下的石階停住了腳步。
“環(huán)佩叮鈴意顰顰,淡朱翠綠佐琳瑯,誰問女兒歸何處?紅羅帳暖點香爐?!?p> “好?!?p> 話音一落,明斐夫人便撫了撫掌:“這首詩倒是特別?!?p> 宋知凝沒有從模樣上描寫美人,而是從她的飾品穿著住處等描繪出一位姿容姣好的姑娘在閨閣的情趣。
周書雪不服氣的冷哼一聲:“什么紅羅帳暖,未免太俗了一些?!?p> 她看向明斐夫人:“還請夫人做個評斷吧?!?p> 明斐夫人沉吟,問道:“宋家的二小姐是吧,你因何要這般寫女子呢?”
“大俗即大雅,”宋知凝道,“所謂女兒作態(tài),本就是俗媚的,溫香暖玉才令人向往?!?p> 不得不說,她這一首詩堪稱活色生香。
但實話實說,單看這兩首詩憑空想象,還是宋知凝的詩能勾勒出一位體態(tài)婀娜的美人,每走一步便有環(huán)佩丁當(dāng),輕輕放下紗帳,玉指點香爐……
場上陷入沉默,周書雪的心也因為這沉默而高高吊起。
“我覺得,還是宋二小姐的詩更勝一籌。”
明斐夫人如是說道,看向宋知凝的眼神中充滿了不加掩飾的贊賞。
她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如此有靈性的姑娘了,不由得見才心喜。
周書雪則臉色慘白,嘴里喃喃道:“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會輸給一個草包……這不可能。”
“周大小姐,”宋知凝看向她,“道歉吧?!?p> “我不!”周書雪眸中盡是怨毒,“我又沒有做錯,為什么要道歉?”
“你沒有錯嗎?以前你處處欺凌我,侮辱我,踐踏我的尊嚴(yán),以羞辱我為樂,這都不算做錯嗎?那你還想錯到何種地步才愿意悔改?!”
周書雪被她當(dāng)眾剖白,面上越發(fā)掛不住,只能嘴硬道:“那怎么能算是欺凌你?不過是想你能懂事,不要再那么囂張跋扈,想讓你學(xué)學(xué)詩文,一片好心怎么也叫有錯呢?”
“讓我跪在地上給你們當(dāng)馬騎也是好心嗎?騙我去荒廢的寺廟險些被關(guān)在那一夜也是好心?呵,這樣的好心,我當(dāng)真消受不起?!?p> 明斐夫人越聽眉頭皺的越緊,沒再給周書雪辯駁的機(jī)會,道:“周大小姐,愿賭服輸,況且你的所作所為,是該道歉?!?p> “夫人,怎么您也向著她?!”
周書雪向來高傲,今日別說是要她下跪,便是口頭道歉,她都接受不了,更何況還有怎么多人在場,她便是死,也不會道歉的。
宋知凝看出她的拒絕,淡淡道:“周大小姐不道歉也成,只是全京城的人都會知道你言而無信,玩不起,周大小姐自己做選擇吧。”
選擇?
周書雪覺得自己就像砧板上的魚,橫豎都是個死。
她甚至不敢往下看,下面全是些不如她的追隨者,可在此刻竟也是等著她跌落神壇的。
她深吸一口氣,胸脯上下聳動,半晌,才從牙縫里擠出三個字:“對不起。”
幾乎讓人聽不清她說了什么。
宋知凝笑了笑:“大小姐可能沒聽清賭注內(nèi)容,沒關(guān)系,我再重復(fù)一遍,若我贏,你該跪下來,跪在我面前,給我道歉,為你以前的所作所為。”
周書雪眼眶通紅:“要我跪你,你做夢!”
事情發(fā)展到這種地步,宋知雅不得不站起來打個圓場,也不能真叫宋知凝得罪了周家,便起身道:“夠了,姐姐,以前不過是周大小姐同你玩鬧,別太放在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