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一句話問住了宋知雅,宋知雅捫心自問的想了想,驚恐發(fā)現(xiàn),她并未能真的做到“小不忍則亂大謀”。
“娘娘,后宮之道,您應(yīng)當(dāng)是清楚的。那晗貴人,就算一時博得圣寵又如何呢?她的身份家世擺在那里,陛下怎可能真的重用晗貴人?”
燕綠雖為宮女,卻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命令翠兒取來了一套新的茶具,給宋知雅泡了一杯茶:“如今,娘娘您又是后宮里的第一位宮妃,陛下將三宮六院都交給了娘娘掌管,娘娘就應(yīng)當(dāng)拿出后宮之主的氣勢來!”
宋知雅專心衡量著她的話,覺得頗有幾分道理:“不錯,后宮之主目前正是本宮,本宮不該跟這些沒身份的人一般見識。”
江露晗只不過是個小小的貴人,拿什么跟她斗?
想通了的宋知雅梳洗了一番,便躺會床上睡覺去了。
第二日,江露晗被皇上晉封為晗嬪一事不脛而走。
坐在雅嵐殿內(nèi)喝茶的宋知雅聽到此事后,一口茶從嘴中噴了出來:“什么?江露晗被封為晗嬪了?!”
“確有此事。”燕綠第一個跪在地上,其他人見此情景紛紛效仿。
凡是燕綠姐姐能看出的怒火,那就意味著宋知雅是真的生氣了。
宋知雅把沒喝完的茶杯給扔了出去,茶杯剛好扔到了對面的花瓶上,將花瓶打碎,“不就是陪了陛下一夜嗎?何必封為晗嬪!”
這下好了,后宮里除了她以外,江露晗便是地位最高之人。
“本宮陪了陛下那么多晚上,為何才僅僅是一個小小的宮妃!”
宋知雅越想越氣,若不是燕綠攔著,恐怕她會因生氣,而拆了整座雅嵐殿也說不定。
燕綠一邊安撫她的情緒,一邊還得耐心給宋知雅講道理:“娘娘,不是這個理,您忘了?執(zhí)掌三宮六院一事,還是在您的手上呢!”
“那萬一哪天陛下心血來潮,把執(zhí)掌三宮六院一事,交給了江露晗呢!”宋知雅就怕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在頃刻間灰飛煙滅。
她會受不了的!
就像當(dāng)初她欺負(fù)宋知凝欺負(fù)慣了順手了,有一天宋知凝突然恢復(fù)如常,她就接受不了。
燕綠早就摸清了宋知雅的脾氣,給她沖了杯清熱敗火的藥茶讓她喝下去,“娘娘,依奴婢之見,不妨啊,娘娘先想法子,懷上小皇子才是?!?p> 都說母憑子貴,這話可一點都不假。
宋知雅一旦懷了孕,那便是皇上的長子,還是嫡長子,宋知雅是宮妃,生下來的孩子當(dāng)然算嫡子了。
“你說的有道理,本宮的確是應(yīng)該考慮考慮,為陛下開枝散葉?!?p> 宋知雅從桌前起身,在雅嵐殿內(nèi)來回踱步,不知想到什么,她緊抿的嘴角忽的上揚。
無人知曉,就在雅嵐殿外的一處不起眼的窗前,立著虞弘身邊的大太監(jiān)總管馮才。
馮才將殿內(nèi)所發(fā)生的一切盡收眼底,等宋知雅怒火平息后,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里,回到虞弘身邊。
虞弘正在御書房內(nèi)批閱奏折,看到馮才回來,懶洋洋的抬了抬眼皮:“情況如何?”
“回陛下,雅妃娘娘她……”馮才向他行了一禮大禮,湊近虞弘耳邊,把宋知雅在雅嵐殿內(nèi)發(fā)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聽完以后,虞弘神色平靜地坐在龍椅上,手持毛筆停在半空:“她當(dāng)真說過‘母憑子貴’這種話?”
“回陛下,千真萬確?!瘪T才恭敬回答。
盡管從皇上的臉色上看不出什么,但馮才清楚知道,此刻的皇上正處于盛怒之中。
每次臨幸完后宮里的女人,虞弘都會讓馮才端避孕藥,去給受寵的女子。
宋知雅也不是沒有喝過,雖說太后替他選秀女原本就是為了開枝散葉,但虞弘有自己的想法。
他和太后,身為親生母子,彼此之間卻又有著巨大的隔閡,并不像外人眼中,母子和睦共享天倫之樂。
只有他自己清楚,太后,也就是他的生母,生平之所愿,除了方家的榮耀之外,再無其他。
把他送上皇位,也是為了背后的整個方家。
虞弘看得清楚,心里更是門兒清,他看似有太后相幫,實則孤立無援,放眼朝野上下文武百官,竟無一人,能值得他信任。
這位子,本身就是他用了不光彩的手段,給搶來的。
正因如此,他才不允許任何人,把皇位從他手中,給奪走。
虞弘煩躁地扔下毛筆,來到御書房的窗前,舉目遠(yuǎn)眺:“馮才啊,你跟了朕也有二十年了吧?”
“回陛下,不多不少,正好二十年,奴婢是七歲那年凈了身入的宮,從此便一直陪在陛下身邊?!瘪T才不知他這么問是何用意,但還是老老實實回答了他。
虞弘勾唇一笑,這笑意,卻從未抵達(dá)眼底:“朕想知道,換做是你,你會怎么做?會不會讓人,留下朕的孩子?”
“回陛下,奴婢不敢妄想!”馮才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給嚇破了膽,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
換做是他?此事絕無可能!他早已是斷子絕孫的人了,哪兒敢想這種事?
虞弘嘆了口氣,把他從地上扶起:“你怕什么呢?朕又不是要說你什么,朕只是好奇,你若不說,朕也不勉強你?!?p> “回陛下,不是不說,而是奴婢不知道怎么說?!瘪T才苦笑,“奴婢七歲凈身直到現(xiàn)在,哪兒有機會想這種事?!?p> 他的話逗笑了虞弘,“這倒是,呵呵,是朕表達(dá)的不對,罷了,朕就不應(yīng)該問你?!?p> “不過奴婢斗膽進(jìn)言,依奴婢之見,留下個孩子,也沒什么不好的,陛下正值壯年,就算有了孩子,也不會有何影響?!?p> “嗯,你這話,朕會考慮的?!庇莺肟粗N在窗外的一排紫竹,目光悠遠(yuǎn)。
或許,他可以減去宋知雅一人的避孕藥,至少這個女人他是不討厭的,況且也只有這個女人從目前來看,與他一心。
“陛下讓那些娘娘們有了孩子,娘娘們對陛下,不就更加忠心耿耿了嗎?”
馮才不愧為跟在虞弘身邊二十多年的大太監(jiān),只需一個眼神,便能猜出虞弘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