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陸芷瑜等人聽到這個消息后,倒沒有什么太大的反應(yīng),歷來文人名士對蘇小小都頗為推崇,不少名士如李賀、白居易、徐渭等都曾寫詩悼念蘇小小。
陸芷瑜建議道:“幾位姐姐,咱們也去看看吧!”
林黛玉問道:“我只在詩文中讀到蘇小小的記載,只知道她是位才會橫溢的女子,不知道她的具體生平!”
“蘇小小自小能書善詩,文才橫溢,但不幸幼年時父母雙亡,寄住在錢塘西泠橋畔的姨母家。”妙玉介紹道。
“不過她為了追求自由,不愿寄人籬下,寧愿做一個青樓女子,也要盡情欣賞湖光山色,她自制了一輛油壁車,遍游湖畔山間?!?p> 葛靜怡補(bǔ)充道:“蘇小小潔身自好,不隨波逐流,時任上江觀察使孟浪,因公事來到錢塘,他身為官員不好登蘇小小之門,便派人請她到府中,不過蘇小小不愿意摧眉折腰,后來孟浪催了幾次方來。”
“當(dāng)時孟浪為難她,指著庭外的一株梅花讓她做詩,蘇小小從容不迫地信口吟出:‘梅花雖傲骨,怎敢敵春寒?若更分紅白,還須青眼看!’,蘇小小的這首詩讓孟浪贊嘆不已,也不再為難她。”
“后來蘇小小又慧眼識才,資助窮書生鮑仁進(jìn)京趕考。只是蘇小小因得罪權(quán)貴,被人陷害入獄,在獄中身染重病,她臨終前只說‘別無所求,只愿死后埋骨西泠。’”
林黛玉和妙玉聽了蘇小小的故事,都心有戚戚然,林黛玉只是感到莫名的悲戚,而妙玉則想到她此時的處境,若是她繼續(xù)在江南待下去,恐怕也沒有好下場,更加堅(jiān)定了要避禍京城的想法。
湖山此地曾埋玉,花月其人可鑄金!
黛玉、妙玉等人商議一番后,便決定祭拜蘇小小。
游玩西湖后,眾人在碼頭分別,葛寅兄妹回返揚(yáng)州,而陸璟則帶著林黛玉等人從水路返回姑蘇。
八月二十一日,陸璟將林黛玉,妙玉,邢岫煙三人各自送回家后,帶著妹妹返回家中。
陸璟自杭州歸來后,便開始收拾行李,打算過幾天就帶著妹妹,前往鳳陽去看望二叔陸俊,準(zhǔn)備在二叔家住幾天,便直接從淮安出發(fā),前往京城趕考。
林如海在黛玉去杭州時,便決定二十五日,啟程入京。
二十四日傍晚,陸璟帶著芷瑜來到林家,一是送別,二是看看林如海還有什么要交代的。
“懷瑾,你莫不如隨為師一同入京,路上也好有個照應(yīng)?”林如海勸說道。
“多謝老師好意,只是弟子已經(jīng)和葛寅約好一同入京趕考!”
“另外二叔來信,說讓弟子入京前,去見他一面,我這幾天正在收拾行李,等老師啟程后,弟子便出發(fā)?!标懎Z解釋道。
這次江南風(fēng)波,因事前有陸璟通氣,陸俊也抓住這次機(jī)會,在淮安府積極配合林如海行事,清查淮安府鹽稅及官場。
事后陸俊又得京中好友沈濟(jì)相助,在京中活動一番,現(xiàn)已從淮安府知府,升任鳳陽巡撫,主管鳳陽府,淮安府,廬陽府,徐州,滁州和合州六地政事,成為手握一方大權(quán)的守巡道員。
“既然你二叔特意來信,恐怕是有什么事情尋你,也好,等你到了京中,我們再見不遲!”
林如海也未勉強(qiáng),反正陸璟已經(jīng)將京中宅院,安置在林府旁邊,入京后兩家也算是比鄰而居,來往也十分方便。
“弟子也是如此想法,二叔來信說起二弟在金陵參加鄉(xiāng)試,弟子想來珂弟這次十有八九能考中的,可能是想讓弟子帶著珂弟一同入京?!?p> 他前幾日便收到陸俊的來信,說陸珂正在參加今科鄉(xiāng)試,想必是會過的,若是過了正好可以一同進(jìn)京。
而且陸珂和陸芷璃都已經(jīng)定婚,陸芷璃還是和京中的一戶人家定親,只是陸俊未在信中說明是哪家,陸璟想來二叔應(yīng)該是想他商議這些事情。
“如此也好!”林如海點(diǎn)頭道。
“為師這次入京,便打算為玉兒定下婚事!”林如海隨后頗有深意說道。
他覺得這些時日,陸璟帶著黛玉游玩,和黛玉接觸的太過頻繁,難免會引起別人的閑話,因此他話語中,有幾分告誡陸璟的意思。
陸璟一愣,不知道林如海怎么會突然和他說起這件事,隨即問道:“可是賈家?”
“不錯!”林如海點(diǎn)頭道。
“嗯,如此一來倒是要恭喜林妹妹了?!标懎Z搖搖頭,也未再勸林如海。
就在林如海和陸璟做臨行告別的同時,陸芷瑜和林黛玉這對小姐妹也在依依惜別。
“姐姐,這是哥哥送給姐姐的六冊詩詞集,收錄的都是歷朝才女的詩作,哥哥說希望姐姐也能名垂千古,和她們爭輝相映!”
陸芷瑜的情緒頗為傷感,自從知道要和黛玉分開后,她心中就非常失落和不舍。
臨別傷情,林黛玉的情緒也極為低落,但此刻她聽到芷瑜所言,心中卻泛起層層漣漪。
當(dāng)時李嬤嬤的話,讓她對詩詞舍又舍不得,放又放不下,但她沒想到表哥竟然支持她學(xué)習(xí)詩詞。
前段時間她從表哥支持芷瑜妹妹和英蓮學(xué)詩的事情上,就看出來表哥和一般男子不同,他教導(dǎo)芷瑜妹妹自立自強(qiáng),讓英蓮去追求自己喜歡的事情,種種事情都顯示出表哥極為尊重女子。
林黛玉素手微顫的接過這些書冊,感激的說道:“替我多謝表哥的看重,黛玉何德何能,竟能得表哥如此贊譽(yù)?!?p> 林黛玉心中十分感激陸璟,這幾個月來帶著她們盡情游玩,又為她延請名醫(yī),調(diào)養(yǎng)身體,這些都讓她對陸璟有一種非常特別的感覺。
陸芷瑜將第一本翻開,指著扉頁的一首詩說道:“這是哥哥送給姐姐的一首詞,還望姐姐莫忘了哥哥?!?p> 林黛玉抬眼看去,只見上邊寫道:“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fēng)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霖鈴終不怨。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dāng)日愿。”
看到前兩句,林黛玉便羞怯難當(dāng),猛然合上書冊,一時間心緒難平。
她覺得詞句甚為優(yōu)美,想要看下去,但擔(dān)心是首寄情傳意的詩詞,如此私相授受,若是被人發(fā)現(xiàn),會被指責(zé)不守禮法。
想要將書還給芷瑜,可又舍不得,一時間左右為難。
“姐姐,你怎么了?”陸芷瑜明知故問的揶揄道。
林黛玉惱怒的橫了陸芷瑜一眼,終究還是抵不住好奇心,忍著羞怯,重新翻開書冊,繼續(xù)看下去,只覺得詞句凄美哀怨。
不過細(xì)讀兩遍后,林黛玉便發(fā)現(xiàn)不對了,這首詞怎么看,也不像表哥的詩詞風(fēng)格。
她看著芷瑜躲閃的目光,便問道:“這真是表哥給我寫的,我怎么看字跡像是你的?”
陸芷瑜心虛的看了黛玉一眼,底氣頗為不足的笑道:“那當(dāng)然,我親眼看到那日哥哥見了姐姐后,寫下的這首詞,我只不過替哥哥抄下來而已。”
林黛玉從陸芷瑜不自然的神情中,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端倪,低聲道:“哼,老實(shí)交代,別想瞞著我,表哥行事一向守禮有節(jié),怎么可能送我這樣的詩句?”
林黛玉說著心中也是嬌羞不已。
“真是哥哥給姐姐寫的,不過被我發(fā)現(xiàn)了,這才偷偷寫到扉頁上。”
陸芷瑜現(xiàn)在有些后悔瞞著陸璟做這件事,這首詩確實(shí)不是給黛玉寫的,而是從西湖回來之后,她在哥哥的書房看到的。
聽英蓮說,是哥哥那天感慨蘇小小的遭遇時,隨手寫出來的,她看詞句優(yōu)美,便常常誦讀,現(xiàn)在趁著和黛玉告別,便偷偷將這首詞,寫到陸璟送給黛玉的詩集當(dāng)中。
“我就知道是你這個丫頭在搞鬼,我就說這首詞怎么也和我扯不上關(guān)系?!?p> 林黛玉輕舒了一口氣,不過她此時的心情頗為復(fù)雜,不知道表哥給誰寫的這首凄美哀怨的詩詞。
陸芷瑜忙說道:“真是給姐姐寫的,哥哥這些年接觸的女子,除了我這個妹妹,再有就是姐姐了,除此之外就沒接觸過其他女子,這首詞真是見了姐姐你之后才寫的?!?p> 林黛玉聽了心中一喜,口中卻道:“別想騙我,我是不再信你的?!?p> “好姐姐,你就信我吧!”陸芷瑜神色焦急起來,深怕黛玉誤會她哥哥和哪個女子有了情愫,如此一來,她不僅沒有幫哥哥在黛玉心中留下好印象,反而會讓黛玉越發(fā)遠(yuǎn)著哥哥。
林黛玉看陸芷瑜著急的神色,心中信了七八分,想來這首詞,即便不是給她寫的,也不是給別的女子寫的,不過她覺得表哥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于是故作生氣的說道:“你要是再不說實(shí)話,我可就生氣了!”
陸芷瑜無奈道:“好吧,姐姐千萬別生氣,我交代就是,這首詞是哥哥前幾天感懷蘇小小的事跡時寫下的!”
林黛玉聞言心中莫名一松,隨之還有淡淡的失落,她隨即輕聲問道:“表哥知道這事嗎?”
陸芷瑜不敢再生波折,老老實(shí)實(shí)的回答道:“不知道,是我偷偷寫上的。”
“那就好,哼,你竟搞這些鬼把戲,這次要不是我多問了一句,還真讓你糊弄過去了。”林黛玉嗔怪道。
陸芷瑜忙賠笑道:“姐姐別怪妹妹就行,我也是看這首詞不錯,就拿給姐姐欣賞來著?!?p> “那我真是要謝謝你了!”林黛玉沒好氣的說道,手中卻不斷的婆娑著書冊,舍不得放手,心中也說不出是什么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