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人就是人
“大家吃啊，快吃，別客氣。”歲辯站在高臺上就像是家里來了客人一樣勸大家吃東西。
“別拘束，就把今天當(dāng)作朋友之間的聊天，大家隨意一點，該吃吃，該喝喝，不夠吃還有，等會兒還有人會發(fā)?！?p> 所有人都望著他，但沒一個人動。
歲辯默默嘆了口氣，看著這幕也沒有強(qiáng)求，繼續(xù)說道：“其實我今天把大家召集到這里來，主要是想對大家說一件事，那就是你們自由了?！?p> 他語氣平靜，表情也沒有了之前的花里胡哨。
聽到這句話，臺下的人卻面面相覷。
自由了？什么意思？
隆天祿也在思考他這句話的意思。
難道是要把我們賣給其他領(lǐng)主？
或者把我們趕出鮮花鎮(zhèn)？
他后背的汗越來越多了，如果被趕出鮮花鎮(zhèn)，那以后的日子也許會更難過，失去了世代賴以生存的土地，他無法想象未來的日子將會是怎么樣的。
但很快，他便發(fā)現(xiàn)是自己想多了。
“我這么說，大家可能還不能理解這個‘自由’的意思，我先給大家舉個例子吧?！睔q辯頓了頓，又繼續(xù)說道。
“這是一個不太長的故事，有一個小孩，他從出生就一直被關(guān)在籠子里，可以下地勞作的時候，又被允許可以到地里去干活，晚上又要回到牢籠里，從來沒有到外面的世界看過。”歲辯說到這里停了下來。
下面的人依舊沒有任何反應(yīng)，因為在這個世界，人類都是如此，這種事太稀松平常了，沒有什么可以值得一提的。
“嗯，故事講到這里大家也許會覺得這有什么好說的，也許你們當(dāng)中很多人都是這么長大的。但是我想告訴大家的是，就在前兩天，這個小孩死了，他從牢籠里逃出去不到十分鐘，被鮮花女巫追上，當(dāng)場擊殺?！睔q辯繼續(xù)說道。
臺下不少人臉色都變了。
出逃？
這是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大家肯定都在想他是不是瘋了，為什么會想逃出去。”歲辯說出了他們的心聲。
“其實我聽他說過想逃出去的理由，不是為了吃上更好的食物，也不是為了過上更好的生活，他沒有想那么多，他跟我說，他就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怎樣的。”
歲辯說道這里，聲音也低沉下來。
“也許你們會覺得這種想法很蠢，也覺得不能理解，但這就是他的想法，這就是他想要的東西?！?p> “他想要一塊足夠他奔跑的土地，足夠他大聲吶喊的天空，足夠他自由呼吸的空氣，他想要一段自由的人生?！?p> 歲辯繼續(xù)說道。
自由？
沒有人想過這個東西，人類生下來就是奴隸主的所有物，根本不可能擁有自己的人生。
“我覺得，他想要的東西不難，畢竟這個世界這么大，為什么我們就不能自由奔跑，自由呼吸呢？是因為我們從生下來就比別人低賤嗎？我們是天生就該當(dāng)奴隸嗎？我覺得不是，我不覺得我身后青草地比我們高貴到哪去?！?p> 他指著身后角斗場內(nèi)，綠葉妖精尸體腐化成的青草說道。
“那憑什么他們做主人，我們就該做奴隸？大家想過為什么嗎？”
為什么？
大家一臉迷茫，奴隸不就是奴隸嗎？
“因為我們?nèi)?，弱小就沒有任何話語權(quán)，只能任人欺凌。”他繼續(xù)說道。
這不是廢話嗎？
臺下的隆天祿暗自腹誹著，猴子怎么能跟那些大人比呢？
他覺得這個新領(lǐng)主可能腦子不太好，盡說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但是突然，歲辯問出了一個讓他也楞住的問題。
“但如果有一天我們不弱小了呢，如果你們比綠葉妖精、鮮花女巫都要強(qiáng)大，你們有想過要做什么嗎？”
這個問題一出來，大家都愣住了。
這不是一個大家從沒想過的問題，相反，幾乎人人都想過這個問題。
他們中大多數(shù)人從來沒吃過一頓飽飯，被妖精們鞭打更是家常便飯，打死人是常有的事，就算自己的家人被活活打死，他們也只能匍匐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不敢反抗。
如果有一天角色互換，他們會怎么做？
“我要吃肉，吃很多很多，吃到飽?！?p> 有人這樣想。
“我要衣服，很多厚的衣服?！?p> “我想要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我再也不想戴腳鐐了。”
“......”
“......”
“我想要打死他們！”
人是具有想象力的高級動物，而想象力是欲望的枷鎖，一旦打開枷鎖，那些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想法，就會不斷地涌現(xiàn)出來。
在一千多年前，人類正是憑借這無窮無盡的想象力，克服一個又一個的難題，不斷征服著世界。
“現(xiàn)在，我要告訴大家的是，其實人類并沒有你們想象中的弱，我們當(dāng)中也有強(qiáng)者?！睔q辯大聲說道。
隆天祿作為人群之中少數(shù)還保持著冷靜的人，聽到歲辯這句話心里冷笑了一聲。
你當(dāng)然不弱，但猴子當(dāng)中又能有幾個你？
三千界的大人物那么多，只有你一個人有個屁用。
歲辯指了指身后的角斗場，說道：“在我身后，有一千多只綠葉妖精的尸體，是我今天早上剛殺的?！?p>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很輕巧，就像是在說早上在地里玩泥巴的時候，順手捏死了一堆螞蟻一樣隨意。
眾人一臉不敢置信。
“不信嗎？那就給你們看看吧?！?p> 說完，他轉(zhuǎn)過身輕輕地往前轟出了一拳，拳風(fēng)驟然而出。
“嘭！”
角斗場一側(cè)瞬間被摧毀，露出了里面長滿了青草的腐尸，密密麻麻地占滿了整個場子。
眾人看著被打得七零八碎的角斗場，心里泛起驚濤駭浪。
沒有給大家多余的反應(yīng)時間，他又點頭示意等候在一旁的孫一。
“燃！”
孫一沒有絲毫猶豫，發(fā)出一聲吶喊，雙眼燃起火光。
歲辯身后的角斗場頓時也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沖天，似乎要將渾濁的黑夜撕破。
滿場的青草變成飛灰，飄散在天空。
歲辯看著大火，低聲喃語道：“小尹貝，我讓他們都來給你陪葬了?！?p> 接著，他對著喇叭大聲地喊道：“最后，我想要告訴大家的是——
“人就是人，是自己命運的主人！”
這令人震撼的一幕，強(qiáng)烈沖擊著臺下的眾人。
而剛才還暗生嘲諷的隆天祿，此時臉上的表情比任何人都要震驚。
因為他注意到，臺上站在歲辯后面那個雙眼冒著火光的男孩，就是前不久被他押送到鮮花鎮(zhèn)的異變者小孩——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