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蘇婳就算知道自個差點就要徹底與世隔絕了,心中也沒有一絲后怕。
甚至還有心情感慨:上輩子看了好多小說,都說皇室子女少有安寧日子,看來不假。
她舒舒服服的活了十六年,總算有人對她下手了。
只是不知,這想要她小命的“閻王”是何方神圣了。
蘇婳決定去會會那個“黑無常”。
她帶著藥童去關(guān)押老者的柴房,到了地兒卻把人都留在外面,自己一個人進去。
老者縮在一個角落里,聽見推門聲依舊寂然不動,他的視線落不遠處的柴禾上,眼神如同一灘死水,毫無生機。
蘇婳在房中找了張長椅坐下,仔細端詳了他片刻,玩笑般問道:
“孤聽聞閣下乃地府黑無常?敢問一句,這世上那么多人,你家閻王管得過來嗎?”
老者忽然來了精神,一雙渾濁的眼睛移到她身上,神神叨叨的。
“凡夫俗子孤陋寡聞!閻王可不止一個,所謂一方水土一方人,一方天地,自有一個閻王管?!?p> “是嗎?那你家閻王是哪方的?”蘇婳再問。
老者就目光沉沉的看著她,不說話了。
她也不說話,與他靜靜對視。
半晌,老者瞇了瞇眼,別有深意的說道:“我乃京城黑無常,我家閻王自然也是此地之主……”
蘇婳聞言,收了笑,“此處方圓一里之內(nèi)的人,盡是孤的心腹下屬,你若還想活命,別再與我胡扯這些?!?p> 老者又不說話了,這次的架勢看著要裝啞巴裝到底。
不過蘇婳既然來了,就沒想過要無功而返。
他不說,那就由她來說。
“……您老看著就像一個精明能干的人,可今日做這么大的事,怎么卻漏洞百出了?真是奇怪。”
她自問是個再正常不過的人,至少不會連一個陌生的過路人都要小心防范。
所以就憑這副純厚樸實的老人模樣,若他裝作若無其事的從她身邊走過,再出其不意的將銀簪刺進她體內(nèi),現(xiàn)在她估計已經(jīng)離升天不遠了。
可老者卻在動手前,看似偷偷摸摸,實際明目張膽的盯著她轉(zhuǎn)了好幾圈不說。
臨到動手,他竟然還“摔跟頭”了?
這哪里像要刺殺人的模樣?
一點都不專業(yè)!
蘇婳對這個不專業(yè)的老者說:“你有要殺的我目的,卻沒有要殺我的意思,想來也是被人所迫。既然如此,孤也不想造殺孽……”
“君子一諾千金,今日你若將此事和盤托出,孤可保你性命無憂,絕不反悔?!?p> 老者似乎有些意動,不過很快又歸于平靜,滿身頹廢氣息,“老朽認得殿下,殿下是個君子??上疫@條賤命,注定是受不起您的承諾了?!?p> 這便是一心求死了。
蘇婳并不氣餒,只要他肯正常說話了,那一切都好說。
“何必如此喪氣?若孤說,能讓你擺脫被人脅迫的境況呢?是不是就受得起了?”
“太子殿下,您做不到的?!崩险呗冻鲆粋€苦澀的笑容。
如果能能活,誰想死?
他自然也能活下來,可他若活著,他的孫兒就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