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斷雪,谷雨斷霜”可不是說說而已。
過了谷雨,萬物逢生,也斬斷了一年中最后的那點寒氣。
日近中午,火辣的太陽灼灼的曬著來往的人群。
其中學生占了九成。
恰逢周日,三北大學生城的男神女神,都忍不住蠢蠢欲動。
學院路,雖是一條小街,平日不顯,但卻是三北市年輕男女的圣地,因為它連接著三北城各個大學的后門。
位置,得天獨厚!
此刻,
盡管天氣炎熱,依然有幾對你儂我儂的情侶,如膠似漆的膩在一起。
人群中的單身男女,碰見這樣的情侶,大多瞟一眼匆匆而過,心里鄙視不停:
“不害臊,呵呸……”
“又一顆嫩白菜被豬拱了……”
“怎么又流鼻血了,隔壁班的小倩雖然丑點,湊合湊合吧!”
內心里觸動一閃而過,就被一個叫賣聲所吸引。
聲音大的要命,內容騷的走心!
“浙江溫州、浙江溫州…江南皮革廠倒閉啦!”
“浙江溫州、浙江溫州…最…最大皮革廠倒閉啦”
“王八蛋、王八蛋黃鶴老板吃喝嫖賭…吃喝嫖賭……欠下了…欠下了3.5億”
“帶著他的小姨子…跑了…跑了”
“我們沒有辦法…拿著錢包抵工資!”
“原價都是100多200多300多的錢包,統統二十塊!”
“統統統統都是二十塊……”
“王鶴你不是人……統統二十塊……”
聲音從一臺破舊的音箱里不斷傳出,掉了漆的音箱蓋上,除了播放按鈕還在外面漏著,其他的幾個按鍵,比如音量加減之類的,都已經被按得陷入箱體無法自拔。
音箱旁邊一個臉色微黑的中年人,顯然就是賣皮包的老板,此刻,正趁著中午人少,低頭數著錢包里的鈔票,隨著數目不斷增加,臉上也樂開了花。
“遠子這招真不錯,從前,一天能賣百十塊錢就燒高香了,這才一上午都快400了……”
“刺啦——刺啦——”兩聲
把他腰間的兩層小挎包拉上,順便“啪啪”兩巴掌下去,鼓囊囊的小挎包立馬干癟起來。
嘿嘿一笑,伸手入懷從內兜里掏出一把紅艷艷的毛爺爺,“唰唰唰”抽出三張,剛準備把剩下的放回去,咬咬牙又抽出兩張。
叼起一支煙,邊抽邊往他口中的遠子那里走去,路過其他的攤販,還不時的應酬:
“唉,愁人,這皮包生意真不行了,一天比一天差……”
“……”
“行,李老板,不說了,不說了,我去看看遠子吃飯沒?!?p> “你說靜遠啊,你可別操心他了,人家可是三北商學院的大一學生,你看看人家享受的!”
聽他提起“遠子”,李老板忍不住嘬著嘴,用下巴向前方點點,那動作意思分明就是:
“你看人家,真羨慕啊!”
“……”
一個簡易的組合棚,遮擋住太陽的灼熱,棚下一車水靈靈的西瓜,西瓜把子上還泛著嫩嫩的青色,瓜堆頂上已被打開的半個西瓜,黑籽紅瓤,晶瑩的瓤肉滲出些許流淌的西瓜汁,讓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可惜只有半個!
另一半正被人抱在懷里‘盤’著,
‘盤’它的是一個約莫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一米七的‘大’個,正愜意的躺在一把折疊的躺椅上,帶著一副墨鏡,翹著二郎腿,抖動的不停,偶爾有漂亮女生路過,就用勺子大口奶一口多汁的西瓜。
一個臭擺地攤的,
不知道還以為在沙灘公主趴呢!
時靜遠一邊欣賞路過的美女,一邊心里盤算,這已經是穿越過來的第二天了,事實證明別樣的人生也很爽?。?p> 就是原主這幅肉體有點太騷了,你看這腿抖的……都控制不住。
自己的靈魂都差點被感染了。
前世當了半輩子的職業(yè)經理人,每天都用職業(yè)經理人的素養(yǎng)嚴格要求自己——低調、正直、專注、自律、以身作則、高度自我驅動。
用一句耳熟能詳的話說,就是“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吃的比豬差,干的比牛多,”當然有一點不同就是,吃穿比豬好多了,但他并不奢侈,生活還算自律。
也不知道那時候的精力哪來的,
難道因為名字的緣故?
前世他叫“時精遠”,
穿越過來叫“時靜遠”
上輩子的人生就是“精益求精,才能走的更遠”,但愿這輩子能“靜靜躺著,就能躺的很遠?”
想想上輩子的生活,說實在的,挺累!
或許是因為前世還沒來得及享受,就穿越了的原因吧!
穿越到這個類似地球的平行時空,雖然短短二天,除了簡單了解一下兩個時空的不同,也渡過最初的不適,反而讓他有時間去重新思考很多問題。
希望不要在像上輩子一樣,滿頭白發(fā)時(少白頭),才發(fā)現很多事情都沒有好好做過。
錯過了很多人,也錯過了很多事!
在時靜遠看來,這次穿越,與其說是他的人生被按了暫停,更像是又被重新按了開始。
不是重播,而是新生!
……
“遠子,遠子……”
“林叔,你咋來了,抽一個!”
時靜遠正愜意的瞎想呢,一看是王林,就從躺椅上坐直,摘下墨鏡順手遞上一支煙。
“遠子,這500塊錢你拿著,多虧你昨天給我出的注意,讓我的生意起死回生!”
時靜遠一聽就知道什么事,無非就是前天給王林想了一個廣告詞。
說起來這個廣告詞來歷,相當匪夷所思,說出去估計都沒人信。
前天,前身因為攤位問題,被人擠兌,還算義氣的王林出手替他打抱不平,出于報恩,昨天,原主請王林喝酒,一瓶冰啤酒下肚,腦子猛的一激,時靜遠就靈魂穿越來了,初來駕到弄不清情況,就順著寫了出來。
“林叔,說起來,我還得感謝你呢,這錢我可不能要!你看我今天掙了不少!”
說完拉開跨包,還一臉真誠的讓王林看看。
稀稀拉拉的零錢躺在跨包里,沒有一個整票。
“這可憐孩子,一車的西瓜都沒怎么動,能賣幾個錢。難道那廣告詞真如他說的‘純屬巧合’”
王林心里嘀咕,手上動作不減,直接把錢塞到時靜遠的挎包里,還把拉鏈死死拉上。
“遠子,我去看攤了,這500快錢你必須拿著,不然你以后別叫我這個叔!”
臨走又加了一句:“遠子,賣了這車西瓜,還是賣你的書吧!起碼能掙倆錢。”
說完,轉身走了!
“林叔…那我可收著啦!唉,真不是套路,這點小錢,我是真不想要?。 ?p> 等王林走遠,時靜遠拉開挎包,把里面的整票拿出來,放進衣服內兜里,微微一嘆:
“另外今天改賣西瓜是有原因的……”
“……”
“靜遠,你真要報復王艷嗎?”
“她一個老阿姨,咱們又說不過她”
“你的書今天都沒賣,還進一車西瓜,要知道你們這次專業(yè)考核,一共七天,從上周五的晚上,到這周五的晚上,七天里,就一個星期天還被你浪費了,你的考核成績能好嗎?”
說話的是一個漂亮女生,靜靜的坐在西瓜攤旁的一把椅子上,溫溫婉婉的樣子,文雅而美麗,柔美且安靜,淡黃的長袖襯衣露出一截潔白的皓腕,不長不短的手指上,指甲被剪的很干凈,圓圓的弧度,煞是好看。
聲音很輕細,有一種江南女子的淡靜,如果她不做動作,就像隱身人一樣。
時靜遠瞟一眼身邊的女子,大熱天的戴一頂白色圓邊下耷帽,防不放熱他不知道,但把葛以蕾潔白的臉蛋遮住一大半是真的。
他轉頭的剎那,四目相對,葛以蕾臉紅轉過頭,但時靜遠也看到了她眼中的那一抹擔心,急忙開口解釋道。
“蕾蕾學姐,放心吧,只要報完仇,明天立馬開始賣書,準備這次考核!”
原來每年的這個時候,時靜遠所學的市場營銷專業(yè),都會分批進行一次實戰(zhàn)考核,考核的時候為了避嫌,一般選用上一級會計學專業(yè)的學生,進行監(jiān)督協助,順便考核會計們的公正之心,葛以雷就是時靜遠的搭檔。
雖然前天才開始出攤,但兩人從選品、磨合大概快一個月了。
這一個月里,時靜遠的“前身”,一個“悶騷”的單身狗,對葛以蕾各種殷勤不斷,雖沒有明說,但那攻勢,跟追求差不多。
穿越后,時靜遠瞬間給“前身”打一個滿分。
因為,這樣的女子,他也喜歡。
一個月前,原主知道和“葛以蕾”搭檔時,他都懷疑是不是感動了上天,結果,原來是老天讓他為時靜遠做鋪墊。
“蕾蕾學姐——”
時靜遠肉麻的拐彎腔調。
“嗯?”葛以蕾習以為常。
“剛才還有一條,讓我不得不報仇的原因,我沒說…”時靜遠厚著臉皮,不等葛以蕾發(fā)問,直接急切的說出。
“因為她竟然罵你,不報此仇,誓不罷休!”
心中卻在想,那個八婆間接害死了他的“兄弟”。
雖然原主“兄弟”不死,就不會有他。
“兄弟啊,你想啊,如果不是她氣你,你就不會喝酒,不喝酒就不死了,我現在就給你報仇啦,報完仇你也趕緊走哈!”
時靜遠輕輕的“摔鍋”在心里默念。
“……”
“哎呦,不賣書該賣西瓜啦,怎么,兩個人,雞斗架了,”
時靜遠不看人,聽聲音的尖銳就知道是誰,王艷,一個賣勺子,筷子,叉子的小商販,同樣是一個聲音奸細的猶如太監(jiān)一樣的女人。
前天正是和她爭執(zhí)。
大學城的攤位分兩種,一種是靠近各個大學門口的固定攤位,一種是離大學稍遠的散攤。
前者需要收費,后者不收費但全憑搶。
時靜遠這邊就是散攤,那天原主來的較早,王艷來的稍晚,可對方仗著自己是女人,非說這攤位是她的,伶牙俐齒不依不饒。
原主雖然具有一副明騷的肉體暗騷的靈魂,但卻克不了八婆,被欺負的怒火攻心,如果不是王林仗義相助,后果還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而且,這個女人心胸狹窄異常,兩天來一直出攤在時靜遠的攤位旁邊,不時嘲諷。
“二衰仔看什么看?,老娘今天就在這里賣,反正大學城就我一家”王艷翻著白眼繼續(xù)嘲諷,一副欠抽的樣子。
時靜遠用手把葛以雷拉倒身后,然后攤攤肩膀,意思很明顯:
“別一會誤傷了嬌嫩的你。”
葛以雷瞅一眼王艷八婆的神情,還是拉著時靜遠搖搖頭,雖然她也不時受到王艷的“言語攻擊”,但她還是學生,不太想把事情鬧大,想著就這幾天,忍忍就過去了。
事與愿違!
“怎么,小三八,臭蹄子,搖你妹的頭,你看不起老娘啊”王艷罵罵咧咧說完,又對著葛以雷補一句:“妖艷的貨色,裝純,一看就不是好東西,呸”
時靜遠那還忍得了,嘩的一下站起身子,蹬蹬跨到王艷身前,指著她的鼻子,大聲斥責:
“媽的,蹬鼻子上臉,看今天老子怎么治你?。 ?p> “你——”王艷正要反擊。
不料,
時靜遠拿出一個大喇叭,正對著她的攤位,只聽里面循環(huán)播放一句:
“我不聽,我不聽……罰可油…我不聽,我不聽…罰可油……罰可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