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郝難在背后按了一下冷劍的肩膀,說道:“別殺它們,也許靠它們能找到骷髏王的線索。”
然而死神侍女再次窮兇極惡地撲出。
冷劍當(dāng)機立斷地揮劍,劍尖沿著地面劃出一條異常明亮的天藍色弧線,仿佛弧線上端凝結(jié)出一層透明玻璃,死神侍女猛然撞了上去,貼在這層“玻璃”上呲牙舞爪,可近不得他們半步。
“現(xiàn)在怎么做?”冷劍問。
“我想想?!焙码y微微垂下眼簾,凝思道。
“讓郝難想一想。”李自在點了點頭,不假思索地看了他一眼。
外邊死侍的嚎叫聲盈天,伴隨著神秘而偉大的頌贊聲。
這時,郝難站了出來,凝視死神侍女,嘴唇輕啟:“神…殿…之…戰(zhàn)。”
“汝…知…神…殿…之…戰(zhàn)?”死神侍女吐出隱晦的聲音。
“我靠,郝難兄你怎么會跟這個不男不女,不人不鬼的怪物在說話啊!”顧北歌表情古怪地捂面,“天哪,能人異士啊你郝難,還會尸語?!?p> 郝難并不理會顧北歌,繼續(xù)用古怪的聲音道:“我…要…來…找…骷…髏…王?!?p> 他話音剛落,死神侍女再次暴躁起來,瘋狂拍擊著劍氣結(jié)界:“神…殿…之…人…滾?!?p> 郝難不解地蹙眉:“我…不…是…神…殿…之…人?!?p> 死神侍女俯視他,仿佛冷笑:“汝…非…神…殿…之…人,為…何…要…找…王…上,無…非…想…讓…殺…王…之…日…再…現(xiàn),然…王…與…我…等…已…獲…真…正…不…朽,神…殿…死…去…做…夢…吧?!?p> 郝難望著死神侍女,沉默了下來。
李自在走向前問:“它說了些什么?”
“它不相信我們?!焙码y搖了搖頭。
“和這不人不鬼的怪物有什么好說的,還什么相信不相信的?”顧北歌好笑地攤了攤手,“郝難你著魔了吧?!?p> 忽然,郝難扭過頭,盯著顧北歌的眼睛。
顧北歌一怔,一瞬間居然感到一絲驚恐,如果眼神能殺人,他差點以為郝難要殺了自己。
“你怎么了?怎么這么生氣。”顧北歌艱難地開口。
“縱然怪物生前也是活生生的人,如果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所有的愛的人死后都變成了怪物,你也要把他們當(dāng)成怪物嗎?怪物應(yīng)該有尊嚴?!焙码y直視他的眼睛,咄咄逼人,“他們以前也擁有過愛?!?p> 顧北歌一時語塞,看著郝難氣憤的神色,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嘀咕道:“說的你好像感同身受過一樣?!?p> 郝難眼中刺眼的光彩黯淡下去,站在漫天遍野的尸守群里,再次看向死神侍女:“圣戰(zhàn)已經(jīng)過去很久了?!边@次,他的語言并不深晦,所有人都聽清楚了。
“圣戰(zhàn)?”李自在心中沉思。
死神侍女道:“汝…說…圣…戰(zhàn)?”
“是的,圣戰(zhàn),以圣之名。”郝難眼神閃爍,仿佛在回憶家書中所見,“當(dāng)時神殿之戰(zhàn)被我們所有人叫作圣戰(zhàn)……想要打破宿命,成為自己真正的主宰?!?p> “打…破…宿…命,成…為…自…己…的…主…宰?”死神侍女緊緊注視他,眼中意外地涌現(xiàn)一絲清光。
“那一戰(zhàn)已過去滄海時光,時間巨浪之下,神殿恐也化作枯石,何必執(zhí)著?”郝難道。
死神侍女卻堅定,然而音調(diào)模糊而苦澀:“神…殿…是…不…會…滅…亡…的?!?p> 下一刻,它悲愴地道:“既…然…你…會…說…圣…戰(zhàn),那…便…不…是…神…殿…之…人,我…帶…你…去…見…王…上…吧,可…現(xiàn)…在…的…王…上…也…和…我…們…一…樣…的…丑…陋…了?!?p> 郝難望著它,不知為何心中猝然一震,悲傷地點了點頭道:“沒事的,有一天,我們終會歸來,去看荒原上也有萬頃天光,那時候,我們會一起站在最耀眼金色的天穹下,看太陽升起?!?p>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這句話想也沒想過就從口中吐出來了。
好像不像自己說得一樣。
死神侍女身上的殺氣逐漸消失道:“想…要…見…王…上,先…要…穿…過…迷…忘…亡…城,踏…上…無…牽…無…掛…橋,找…到…晶…石…王…冠。”
“是的,我們要先找到晶石王冠?!焙码y點點頭,“那迷忘亡城和無牽無掛橋又在哪里?”
“地…下…城…的…西…邊…是…迷…忘…亡…城,而…無…牽…無…掛…橋…在…城…外…的…忘…川…之…上?!彼郎袷膛馈?p> “我明白了?!焙码y道。
“我…等…無…生…之…人…卻…不…想…忘…記,所…以…不…會…穿…過…王…上…立…下…的…忘…川,這…一…行…靠…你…們…自…己…了?!彼郎袷膛D(zhuǎn)身離開,骯臟而焦糊的黑發(fā)滑落在它的肩上,同時帶走了漫天遍野的死侍。
所有人不知道,外界的水鏡并不能看到地下城其內(nèi),這是大荒戰(zhàn)場最例外之地,除了真正涉足之人,無一人可見。
而今日,是大荒戰(zhàn)場建立三千年來,地下城第一次開啟!仿佛是因為什么命中的契機般,讓這座死人之城打開了。
神秘的歌謠仍在地下城之內(nèi)詠誦著,只有那些真正的死人才能聽得懂——我一直都在等待,千年之久,你這一天終于來了,我從宿命之外看見的那個人。
——希望那一天你們會很驚喜,稱為命運巨手的敵人們,真正的圣戰(zhàn),何止只是三千年以前。
——有一天,我終會回到家園,是否還能看見,五顆星的紅色旗幟掛在天空。
——而這片土地上的人們,你們也將解放。
圣寶小隊一行在歌頌聲里穿梭著,途中路過紅色的祭壇,祭壇的寶座上是肌肉組織撕裂的血牛,骨架骯臟,被懸掛在紅色的燭臺上,蠟燭傾了一地。
“我曾在古籍上看見過,它叫原始祖牛,最后一位契約他的超凡強者叫阿蒙,是創(chuàng)圣門人?!毕姆f道,“但這種妖靈已經(jīng)消失了三千多年,是紫品序列里的第十一。”
干癟的荒原上,無數(shù)的囚犯被掛在絞架,鐵桿洞穿他的心臟。
古奧而神秘的歌頌聲一直吟唱著——所有因神殿之戰(zhàn)而死去的戰(zhàn)士們,總有一天,我們將豎起戰(zhàn)旗,重回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