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人事不符
潘主任放下茶杯，舔了舔嘴唇，向雷虎伸出右手。
“能讓我看看嗎？”
雷虎將吳奇的那份資料遞了過去，潘主任拿到手后一頁一頁地翻看。這份資料包括吳奇的入職申請書、公司編撰的人事檔案、吳奇和人力派遣公司的合同、吳奇和船廠的合同。
上面的身份資料與方婷婷交給警方的，吳奇的身份資料完全一致，不一樣的只有貼在上面的2寸白底的照片。
“嗯……雷隊長，您確定這照片不是吳奇本人嗎？”
“怎么，你還懷疑起警方來了？”
“不是不是，我也是奇怪嘛，怎么可能身份信息和人不匹配呢？你等一下。小磊？小磊你進來一下！”
潘主任扯著破鑼嗓子對外叫了一聲，剛剛送來資料的那個年輕人又走了進來，一臉不解地看了看屋里的幾個人。
潘主任將那份資料甩向茶幾的邊沿，那個被叫做小磊的年輕人趕緊彎腰去接，紙張鋒利的邊沿把他的右手虎口劃破了，他也顧不上，只是皺了下眉頭就看起了資料。
“這人是誰負(fù)責(zé)的？”
“是于佑民，于主任?！?p> “于主任……哦，對，他上個星期剛離職？”
“對。這是3年前，于主任還沒升上主任的時候負(fù)責(zé)的。潘主任，這人怎么了？”
小磊合上資料，好像右手虎口的傷這個時候才開始疼起來似的，四根手指緊緊地攥住拇指，壓住出血的部分。
雷虎向他伸出手，小磊一時沒明白過來。雷虎用下巴指了指他手里的資料，小磊這才把資料遞了過去。
“你們還有這個于佑民的聯(lián)系方式嗎？”
小磊看了一眼潘主任。
“你看我干什么？有，我們這邊人事資料都會電子存檔。小磊去把于佑民的電話號碼記下來給雷隊長。我要是沒記錯，這個小余好像是說回老家結(jié)婚去了。”
“你還記得這個于佑民是什么時候升上主任的嗎？”
“今年剛升的。這不他升了主任，我就該升總監(jiān)，結(jié)果他這一離職，一時半會又沒人能頂上來，我就只能兼著這個主任繼續(xù)干著了?！?p> 潘主任右手食指彎曲，在茶幾上扣了兩下，眉頭皺得整個五官都扭曲了。
小磊拿著一張紙走了進來，看了眼潘主任后才把那張紙交給了雷虎。
“他在這做了多久？”
林青適時地插嘴問道。
“哎喲，挺久的了，差不多快6年了。小余工作能力不錯，肯吃苦，好多個人才培訓(xùn)都是他親自去跑，好些個派遣合同也都是他簽下來的。就這永輝也是他簽下來的，之前這家已經(jīng)有合作的公司了，愣是讓這小子給說動了。”
潘主任向前蹭了蹭，右手又不自覺地在茶幾上輕輕地拍了一掌，那樣子好像還挺為于佑民驕傲的，也可能是為識人的自己感到驕傲。林青還想再問，卻被雷虎搶先開了口。
“我勸你最好把他在這工作的時候簽的合同都查查，吳奇肯定不是唯一一個?！?p> “那個……雷隊長，你不會是要檢舉我們吧……？”
“亡羊補牢，懂不懂？別等人來查。”
在還沒有確認(rèn)責(zé)任人只是于佑民的情況下，雷虎做出這樣的提醒很不適宜，林青和鐘子期都覺得這句話就像是在提醒潘主任提前做好準(zhǔn)備一樣。
雖然林青還有很多問題想要問這個潘主任，但雷虎已經(jīng)站了起來，他們也只好跟著離開。
幾個警察走出去后，潘主任就回到了自己的辦公桌后坐下，兩只腳蹬了幾下，將椅子滑到窗邊。沒過多久，他就看到那幾個警察走出了大樓，上了停在臨時停車位上的車離開。潘主任這才滑著椅子回到桌邊，又把小磊叫了進來。
“最近就別往那頭送人了?！?p> “可那邊剛來信，說最近人手不夠，讓我們趕緊送倆人過去呢?！?p> “就不能讓他們老實一陣？！警察都找上門來了！……剛才來那對，女的勉強還行，男的瘦瘦巴巴的，你留意著點，記得別往公司里帶?！?p> “那個主任……不用再等一陣嗎？要是被發(fā)現(xiàn)了就……”
“你以為我不想等嗎？！行了，出去干你的活吧。”
坐在街角咖啡廳里的白筱實正拿起剛烤出來的蛋撻，坐在她對面的夏溪也在品味著輕乳酪蛋糕。
信恒的那個主任辦公室里的對話，兩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剛才那個潘主任提到的男女，就是在林青之前找到信恒的白筱實和夏溪。就像他們無數(shù)次在動畫片里看到的那樣，夏溪把藏有竊聽器的，嚼過的口香糖，細心地用紙包好扔進了潘主任辦公室的垃圾箱里。
“你看，我就說不行吧，你就別再胡思亂想了。”
“可萬一……萬一筱宸真在那上面怎么辦？”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想啊，當(dāng)初領(lǐng)養(yǎng)筱宸的是什么人？雖然沒有姓曲的那么有錢，但也不是活在窮鄉(xiāng)僻壤里的人，所以根本沒理由讓我找不到。但現(xiàn)在就算我把全國的監(jiān)控鏡頭都翻遍了，把全國的銀行賬戶信息都查遍了，還是找不到筱宸，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一定是出國了！所以，筱宸肯定不在那上面，你就別想做傻事了！”
自從聽說馬耿林和卞梁都是那場災(zāi)難的遺孤后，白筱實就忍不住去想，筱宸會不會也跟他們一樣被生活所迫而被島上誘人的薪資吸引，現(xiàn)在正身處危險之中。
當(dāng)年領(lǐng)養(yǎng)筱宸的夫婦，為了和筱宸培養(yǎng)感情曾多次拜訪福利院。白筱實見過他們很多次，但他們從來沒有對她透露過姓名。
她只記得那個伯伯看起來比爸爸的年紀(jì)大，戴著一副駝色的包邊眼鏡。而成為筱宸新媽媽的那位阿姨留著一頭長卷發(fā)，是那個時期的電視劇里才會出現(xiàn)的那種發(fā)型，下巴上還有一顆痣。但兩個人具體長什么模樣，她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了。
所以在尋找弟弟這件事上，白筱實能依靠的只有用他小時候的照片推測出來的長相，還有林白記得的那對夫婦說話時帶著的些許口音。
“他們應(yīng)該是要把吳奇的遺體交還給方婷婷了，你打算怎么辦？留在這找王志強？不，要我說你就把這工作給推了吧。如果那個王志強真的跟吳奇走了，那他一定也危險了。反正現(xiàn)在警方已經(jīng)知道這件事了，你就不要再摻和進去了。而且你肯定沒收訂金，就跟她說這活你干不了。反正她是你舅舅的鄰居，你一年到頭也不會去一次，也不會有什么見面會尷尬的問題?！?p> “嗯……”
白筱實將剩下的蛋撻全部送進嘴里，滿意地品味著甜膩的味道，對著夏溪彎了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