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起來35歲上下的年紀，方眼，略凹陷，額頭較窄，顴骨略高，鼻梁高挺，嘴唇偏薄，膚色有些偏深。并不是典型的國人面孔。
看來她們要找的不是這一家。
那人似乎也注意到了白筱實的視線，向她這邊望了過來，白筱實忙彎了眉眼對他笑了笑，那人也向她點了點頭以示回應。
白筱實走回林白的旁邊坐下，可人還沒坐穩(wěn)，就見那人向這間會客室走了過來。
進來后他就做了一番自我介紹，還取出名片遞給兩人。原來他是這間公司的經理，是一個外國人，姓司馬。據他說是因為看三國，喜歡上了里面的司馬懿，就給自己取了這個姓。
雖然是個外國人，但他的中文說得很好，甚至比很多國人都說得標準。
“你想自己搭建一個云端存儲？”
“嗯，是的?！?p> “如果只是想存儲客戶資料，沒必要找我們來給你做，你可以上網找一找教程，照著上面的去做。而且你都說是因為不信任企業(yè)云端服務所以想訂制，難道就沒想過我們會在設計的時候留個門嗎？”
“那你們會那么做嗎？”
“不論你去問哪個公司，為了維護公司的形象，他們都會肯定地告訴你不會?！?p> 對方的回答很狡猾，既不否認也不肯定。但這樣坦誠的說出來，至少能提高對方的信任。
“那……為了驗證我能否信任你們公司，我可以問幾個問題嗎？”
“如果你一定要在我們公司定制這個服務的話，不管最后能不能促成這個合作，我都很樂意回答你的問題?！?p> “你們公司的官網和宣傳手冊里，都沒有展示老板和首席技術官的照片，可以告訴我是因為什么嗎？”
選擇最先走進這家公司的原因就是這一點。
另外四家公司都詳細地介紹了經營團隊和技術團隊，不僅包括每個人的履歷，還包括了照片。
但這家公司卻很特別，完全沒有介紹這方面的信息。
“原因很簡單，他們不喜歡公開照片。而且看看我們的辦公環(huán)境吧，CEO和CTO都不在，嗯，不對，應該說都沒有在公司里。他們很喜歡這種自由的工作環(huán)境，不刻意去標識每個人的職位等級。而且我們的工作方式就是偏隨意一些，堅決不加班。如果客戶有什么緊急需求需要我們處理，也只由我們的CTO加班，然后通過遠程操控來解決問題，只有極少數不能遠程操控的情況下，才會出一次差。當然，如果負責人不愿意出差，那么這個任務就還是由CEO和CTO來完成?！?p> 眼前的景象的確就像司馬說的一樣。
每個人的辦公桌擺放都很隨意。有人喜歡窩在墻角，整個椅子都緊緊地貼著墻面，大大的電腦屏加上立在旁邊的衣架都把人遮了個嚴嚴實實的。
也有人喜歡靠著大窗戶，桌面就對著窗戶，只要抬個頭就能望向窗外。
而司馬的位置也很有意思。那片區(qū)域看起來是一個兼具休息功能的一個區(qū)域，有懶人沙發(fā)還有巨型抱枕，而對面就是一個大電視屏，電視桌上還擺著好幾個游戲機。
但拒絕露面的CEO和CTO，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所以你就可以這樣拒絕我的訂制請求嗎？還是覺得我的工作室太小，單子也太小了呢？”
聽了白筱實的話，司馬倒是沒有覺得被冒犯，反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嗯，是個好問題。這么說吧，除了企業(yè)的單子，像你這種工作室或小公司的單子我們都是一對一進行定制服務，然后負責人直接從訂單里抽取10%的傭金。所以老板完全不會過問我們會接下什么單子，反倒是我們自己多一個單子就多一份酬勞。也就是說，我沒有理由拒絕你的單子?！?p> “那剛才那位呢？為什么要從她換作你來跟我談這個問題呢？”
司馬從會客桌上擺著的零食盒里找出一塊奶糖，剝好了丟進嘴巴里嚼了嚼。隨著他的呼吸，會客室里彌漫起一股甜膩的奶香。
“因為她也覺得我剛才的提議是對的，而作為一個剛入職不到3個月的員工，她又不舍得這份傭金，但公司的理念又要求她拒絕你。沒辦法，只能跑過來問我這個老同事了。順便一說，你翻開宣傳手冊，看一下里面的大字。我們公司的理念就是一切從客戶的角度出發(fā)去想問題。”
“那就從我這個客戶的角度出發(fā)吧。我當然可以從網上找教程，然后照著教程一步步來，或許的確會省下不少錢。但是坦白說我對編程什么的完全不懂，而且如果要自己搭建一個云端存儲的話應該還需要什么編程軟件吧？就是說我還要花錢買下那個軟件，畢竟盜版的或者所謂的破解版我可不大敢用。買了軟件我就要費功夫去了解，然后再照著教程一個一個去弄……對了，還得買個服務器，這樣我就得再去了解服務器方面的知識……想想都頭大。而且，恭喜你，你們剛才走這么一個流程，我對貴公司的信任度大幅度提升了。所以可以麻煩你把剛才的小姐姐叫回來，好好談一談價格問題嗎？相信她的收費應該比你便宜一些吧？”
司馬點了點頭，但他的表情分明在說并不認同白筱實。司馬將上半身向前湊了湊，奶糖的甜膩氣息變得更濃郁了。
“那如果你有個很懂這方面知識的朋友呢？”
白筱實當然有這樣的朋友。卻故意皺著眉頭左看看，右看看，好像在努力思考有沒有這樣的一個朋友一樣。
“我好像沒有這樣的朋友呢?！?p> 司馬的嘴角高高地抬了上去，伸出右手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鼻頭。
“要不要交一個？”
沒想到對方會突然打出這樣一張牌。
聽到這里，安靜地坐在一邊的林白也將上半身湊到了桌邊，右手繞過白筱實的左臂抓住她的左手，十指相扣。兩個人沒有看向彼此，都在看著司馬，但看司馬露出遺憾的神色就知道這一招很有效。
“如果你真的不想接這個單子的話，我可以見見你們的CTO嗎？如果CTO也拒絕的話，就讓我見見你們的CEO，讓我來說服他們接下這個利潤微薄的單子?！?p> 司馬露出了為難的表情，但他的眼睛里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為難之意，只是眉毛擰成了奇怪的模樣。
“你們去了幾家公司？”
“你們是第五家?！?p> “前面幾家公司的報價都拿到了嗎？”
“他們說今晚下班前會發(fā)給我?！?p> “你打算怎么選擇？最便宜的？還是最貴的？或者是取個中？”
“找個最有誠意的。在我拜訪了5家公司以后發(fā)現……這里是最有誠意的，但也是架子最大的。我還真的沒有見過哪家公司這么認真地拒絕客戶呢?！?p> 至少也會選擇用郵件采取委婉的方式，而不是這么單刀直入，面對面地拒絕。
“所以啊，我現在都不想考慮另外4家了，只想努力說服你們公司呢。”
司馬夸張地搔了搔頭。
“好吧，那我就接下這個單子，用她的收費標準來給你做。”
“不不不，聽了你的話以后，我覺得如果能得到你們CTO的服務就更好了，我愿意付更高的酬勞。所以我能見見他，和他當面聊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