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萍的一生終于落下了帷幕,連帶著她做的那些事情,那些錯的,對的,都隨著她的死亡,開始被原諒,開始被世人所寬容。
可是她卻始終未曾原諒她自己,否則又怎會生生不見自己的女兒,終究還是無臉面對的。
坐在畫架的白想,也在那一刻,忽然猛的咳嗽起來,從嘴里面噴涌而出的鮮血,染白了畫紙,盛世急忙跑向白想,急聲道:“秀秀....”
然后大喊著:“醫(yī)生,醫(yī)生,醫(yī)生.....”
白想滿嘴鮮血,拉著盛世,忽然就哭了,眼淚一個勁兒掉,然后拉著盛世的手,說道:“盛哥,我沒有媽媽了....我真的沒有媽媽了.....”
母女連心大概說的就是這一刻吧,盛世一聽,心里被悲傷蓄滿,無能為力的是這一生他展現(xiàn)的最多的情緒。
陳萍葬禮的那一天,傅恒源帶著孝和傅加成送了陳萍最后一程,帶著沉重的悲痛,那個人在服刑期間,結(jié)束了自己的生命,也結(jié)束了自己的一生。
陳萍的墓地在白家石的身邊,那個人懷著贖罪的心情,將自己的一生和下輩子都葬到了白家石的身邊,為她自己贖罪。
傅恒源手里緊緊的緊握著那一對陳萍贈給自己的戒指。
無奈又苦澀的笑了笑,那個人啊,那個自己恨之入骨的人啊,在最后的日子里面,自己最后的祝愿原來都是這個,原來都是。
白想沉睡在病床上,朦朧里,好似在自己的夢里面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她夢見自己的母親,夢見了陳萍,穿著那一件自己最喜歡的長裙,穿著高跟鞋,拉著白家石的手,坐在她的床邊。
對著她笑,然后對著她說道:“阿想,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一定要好起來,聽見沒有,我的女兒,你一定要好起來....”
陳萍沒有說那些其他煽情的話,沒有懇求白想的原諒,只是乞求白想一定要好起來,一定要好起來,好起來,一定要好好活著。
白想伸出自己的手,想要去抓住陳萍,嘴巴微張,想要說話,可是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陳萍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面,留下她的最后一句話:
“阿想,你一定要好起來,然后好好的活下去,快樂的活下去....”
現(xiàn)實里,白想忽然就猛烈的掙扎起來,死死的咬住了自己的嘴巴,顧雪漫帶著醫(yī)生上前去,死死的壓住了白想,手掌用力的撬開白想的嘴巴,大聲的喊道:
“鎮(zhèn)定劑...快點....她咬舌了.....”
病房外,盛世揮拳,手重重的砸上了墻壁,身后周成華低聲道:
“老板,傅夫人離世了.....”
一句話宣告了陳萍的結(jié)局,盛世無力的靠著墻壁,緩緩的攤坐在地上,神情疲憊,眼神空洞。
他和秀秀,這一生從未做錯過什么事情,為什么,這一生會這樣,會這樣。
白想昏睡過去之后,很長時間都未曾醒過來,四天,整整四天,都沒有醒來,就算醒來,人也迷迷糊糊的,不一會兒又沉睡過去,盛世一直守著。
就是在這樣的狀態(tài)下,白想沉睡的狀態(tài)下,傅家再次迎來了一次葬禮。
傅加成走了,喝藥永遠(yuǎn)的沉睡在了和陳萍之前居住的房子里面,安靜祥和的面容,昭示他的開心,還有幸福。
傅恒源接到電話趕到的時候,傅加成安靜的沉睡著,手緊緊拿著的是他小時候的照片,身邊的一封信,告知著傅恒源。
爸爸很遺憾未曾參與到你的成長,對你那樣的忽略,也對不起你的母親還有陽陽,爸爸罪大惡極,爸爸活該,以前爸爸說著要護(hù)著你長大的話,爸爸也沒有做到,爸爸是一個不合格的爸爸,可是爸爸卻感謝阿源自己,自己成長的那樣好,一個人辛苦了,阿源,爸爸要去贖罪了,接下來的日子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忘記我,忘記我這個不合格的父親,去過你自己的日子吧。
傅恒源看著信,看著沉睡在床上的傅加成,終于忍不住,拉著他已經(jīng)冰涼的手掌,嚎啕大哭:“你們都說贖罪,贖罪,你們都荒唐,荒唐至極,死了要怎么贖罪,你們這些懦夫,不都是為了逃避自己犯下的罪孽,才去死的,你們這些大人....真是荒唐的可笑....”
誰不是一個孩子,就算再恨自己的父親,可是那個人真正離開的時候,最傷心難過的依舊是自己啊。
白想失去了媽媽,傅恒源失去了爸爸。
兩個可憐見的人,都有著相似卻又不相似的命運啊。
如果那個時候知道,您的邀約會是我們此生吃的最后一頓飯,就是再難吃,我也一定會將它都吃的精光。
只是到最后,傅恒源也沒能和自己的父親吃上最后一頓飯,到最后也未曾真心的叫一句“爸爸”。
就像陳萍最后也未能見到自己的女兒一樣,死去的人了無遺憾,活著的人,遺憾滿身,無法彌補(bǔ)。
傅恒源也在經(jīng)年之后的歲月里,在面對自己父親的離去之后,釋放了自己的脆弱。
此時此刻的傅恒源只是一個失去了自己父親,脆弱小孩罷了,他不再是商場上冷血無情神秘至極的傅總,他只是一位失去了自己親人的孩子。
一連送走自己的兩位長輩,其中的滋味已經(jīng)不言而喻,白辰看著陳萍和傅加成的墓碑,終是嘆道:“所有想贖罪的人都選擇死亡去贖罪,這樣才不是贖罪,而是解脫...”
解脫才是死亡,卻把贖罪說的那樣高尚,說到底,他們都是自私的,都是自私的。
親人的離世,盛世阻擋了白想,傅恒源披麻戴孝,手腕被廢,一連串的事情,讓萬年不倒的傅恒源,終于頹廢了。
他開始縮在自己的房間里面,拿著父親的照片,拿著母親的照片,喀什無止境的思念自己已經(jīng)逝去的親人,酒瓶子滿屋都是,煙味,酒味,充斥在一起,難聞至極。
成生來了又走,卻被傅恒源趕了出去,只能拿著公司的文件,帶著對傅恒源的忠心,硬著頭皮面對來自外面各種各樣的猜忌,媒體新聞,還有董事會。
文思涌也是來了又走,也被傅恒源無情的趕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