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佛渡有緣人(4)
沉淵后退一步,掙脫寧萱公主的查看:“阿彌陀佛,多謝施主關(guān)心,貧僧并無大礙?!?p> 寧萱公主眼中帶星火熄滅了些,吩咐道:“立刻回宮!”
在侍衛(wèi)處理尸體和準(zhǔn)備馬車的時候,凝萱公主從懷中掏出手帕,指尖有些顫抖,在沉淵不明所以的眼神中將手帕按在他的傷口上。
沉淵的手臂微不可聞的縮了一下,又忍著沒有抽出,看著寧萱公主連著衣袖一起包裹笨拙的打了個結(jié),同時感覺到已經(jīng)結(jié)痂的傷口卻又再次流出心血鮮血,沉淵好看的眉頭隱秘地皺了皺:“多謝施主。”
沉淵放下左手藏到身后,在寧萱公主看不到的地方之前已經(jīng)洗凈了的左手再次染紅,點點鮮血順著指尖低落,白玉佛珠也沾染了些許鮮血,沉淵瞳孔深處閃過無奈。
主持眉頭一皺,看向沉淵剛剛被自己簡單處理過的傷口,此刻明顯又開始滲血。
一路在寧萱公主的催促中,緊趕慢趕的趕到皇宮。
下車時,主持隱秘的揉了揉自己快被顛成八瓣的屁股,有些佩服嬌生慣養(yǎng)的公主居然還能活蹦亂跳的在師弟身邊嘰嘰喳喳的關(guān)心。
佛寧殿
圣僧每年都會到皇宮為太后講經(jīng),佛寧殿是皇帝劃分給圣僧居住的清凈之地,位于皇宮偏僻之處。
御醫(yī)解開手帕,在寧萱公主的半威脅半囑咐的話語中,小心翼翼的撕開已經(jīng)粘連傷口的衣袖,一道半尺長的傷口,帶著一些木刺猙獰的橫跨于小臂上。
看著傷口再次流出鮮血,寧萱臉色不善的盯著御醫(yī):“又流血了,你這庸醫(yī),會不會治,你輕點??!信不信本公主要你腦……打你板子?!?p> 沉淵處理傷口都溫和的神色,在聽到她的威脅時,皺起了眉頭,有些許不贊同。
本來想要威脅要御醫(yī)腦袋的某公主,慫慫的改了口,和之前威脅時的刁蠻大相徑庭,一時沒收住,差點咬到舌頭。
沉淵溫和的看著御醫(yī)清洗傷口之后準(zhǔn)備上藥,立刻制止了他:“施主且慢!”
御醫(yī)立刻停手,眼前這位圣僧可是太后請來的人,何況皇城之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十三公主迷戀圣僧已久,此刻在十三公主就這旁邊看著,好不容易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處理好傷口,此時聽到沉淵制止,御醫(yī)嚇得面如土色。
“阿彌陀佛,施主不必驚慌!”沉淵看著御醫(yī)的臉色,和顏悅色的安慰道。
而后看向旁邊的宮女:“施主,能否幫貧僧找一支針線和蠟燭?”
宮女聞言立刻去準(zhǔn)備。
“皇上駕到!太后駕到!攝政王到!”一道尖細(xì)的聲音響起。
眾人立刻跪迎。
皇帝早已給了圣僧的特權(quán)不必跪拜,沉淵起身,雙手合十吟誦一聲佛號。
沉淵看了一眼淡然站在皇帝和太后身旁的攝政王,眼神微掩。
銀軒在沉淵看過來時正好與之有短暫的對視,驀然怔住,隨即收斂自己心神,沒有露出任何情緒。看到那雙熟悉的眼睛,他的腦海一直盤旋著兒時那雙深入骨髓的眼睛,此刻與沉淵的眼睛慢慢重合,毫無差別。
“平身!”皇帝擺足了架子才讓眾人起身,而后一臉關(guān)心的看向御醫(yī):“圣僧的傷勢如何?”
“這……”御醫(yī)欲言又止。
正好宮女取來了針線。
沉淵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對著張開泛白的傷口扯了扯,接過針線在燭火上烤了烤,而后開始縫合傷口。
攝政王淡漠的眼神中閃過探究,卻在看到沉淵臉色淡漠的用針線來回穿梭縫合傷口時,心中泛起驚濤駭浪,看著他手臂上那條猙獰的傷口,眉頭不可察覺的皺了皺,心中刺痛,似是感恩又似乎不是,強行按耐住自己想上前的腳步。
“沉淵!”寧萱一聲驚呼。
主持立刻蹲下為他托起受傷的手臂,雖然臉上沒有明顯的表情,但此刻捏著佛珠的左手,因過于用力而微微泛白。
太后平靜的眼眸的深深的看了寧萱一眼,又看了看皇帝。
而沉淵神色依舊溫和的將已經(jīng)捏彎的針線在自己的左臂傷口上來回穿梭。
縫合之后沉淵看向御醫(yī):“勞煩施主幫貧僧上藥?!?p> “不敢!”御醫(yī)帶著疑惑為沉淵上藥包扎。
而后對著皇帝行禮回答道:“啟稟陛下,圣僧手臂上的傷口長且深,幸好并未傷及經(jīng)骨,但處理得較晚,恐會腫瘍?!?p> “為圣僧用最好的藥,保證圣僧佛體痊愈?!被实勐勓粤⒖谭愿赖馈?p> “是!”太醫(yī)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回答。
“主持?”皇帝有些疑惑出現(xiàn)在旁邊的主持,雖然今年提前將圣僧召進(jìn)宮中講經(jīng),但主持從未一同前往。
“阿彌陀佛,老衲見過皇帝陛下!見過太后!見過攝政王!”主持雙手合十對皇帝等人行禮。
“老衲未受召,私入皇宮,請陛下恕罪?!?p> “主持何罪之有,若非寺中事物繁忙,朕應(yīng)多請主持到宮中多為母后祈福?!?p> “謝陛下!”主持謝過皇帝之后,又對太后行一佛禮道:
“老衲今天前來為師弟還俗一事前來告罪的。本來師弟還俗一事不該叨擾陛下,但恰逢太后傳召,特來請罪?!?p> “還俗!”
眾人驚訝的看向坐著的沉淵圣僧,才發(fā)現(xiàn)此時沉淵圣僧并沒有穿著袈裟。
寧萱公主雙頰發(fā)紅美目中異彩連連,皇帝臉上雖然帶著祥和與一些驚訝但瞳孔深處卻猛的一沉……
在場眾人神色各異。
沉淵起身整理衣袖,走過來站在主持身后半步的位置,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貧僧塵緣未了,自當(dāng)了卻塵緣方能徹底皈依我佛。”
沉淵看向太后,告罪道:“貧僧此時已不是圣僧,自然沒有資格再為太后講經(jīng),請?zhí)笏∽??!?p> 太后瞥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兒子,自然明白自己的兒子在想什么,如果沉淵還俗他的計劃恐怕就沒有辦法施行了。
太后對沉淵慈祥的問道:“圣僧乃是孤兒,又在寺中長大,何來塵緣一說呀?”
“緣自天定,緣來緣去,緣起緣滅,緣來時自然悄無聲息?!背翜Y平靜的回答。
太后似乎還想說什么,但卻欲言又止,而沉淵卻沒有給她思考的機會,接著說道:
“世人皆知貧僧是佛,但塵緣未了,如何成佛?”
沉淵這話說的很巧妙,曾經(jīng)人們稱之為活佛被沉淵嚴(yán)厲制止,如今舊事重提,又說塵緣未了不能成佛,堵住了太后和皇帝的心思。
聽到沉淵的話,太后不好再說什么,若是再加阻攔便是阻礙圣僧成佛,她雖是太后,但以圣僧在民間威望,這“罪名”她也不想擔(dān)。
只好問道:“塵緣未了?圣僧可需幫忙!”
沉淵微微搖頭。
太后不再說什么,就打算隨皇帝離開,而攝政王卻沒有離開的打算,攝政王看向沉淵語氣淡漠卻充滿不可置疑:“家母信佛,此次聽聞圣僧入京特來相邀。”
“我……”
若是與老王妃想見不難保證不被老王妃認(rèn)出自己,所以沉淵不打算與老王妃相見,想要以自己還俗拒絕,然而攝政王卻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開口打斷了他。
“家母敬重得道高僧,與圣僧是否還俗無關(guān),難道圣僧還俗了就忘記佛道經(jīng)文了嗎?”
“自然沒有!”
“如此,請吧!”
“這……”主持上前想要阻止。
攝政王不給主持任何攔截的機會:“主持放心!本王不是洪水猛獸,不會把你師弟吃了?!?p> 皇帝溫和的對二人道:“小軒,圣僧自小體弱,今天舟車勞頓又受了傷,主持只是擔(dān)心圣僧并無他意,這樣吧!今晚就讓圣僧好生休息,明天朕派人送圣僧前往攝政王府。”
不管皇帝有多么忌憚攝政王,在人前都要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必要時還要裝著長輩慈祥關(guān)愛。
攝政王看了看沉淵有些蒼白的臉,不再堅持,冷冷的點了點頭,道:“明早下朝后,本王親自來接圣僧!”
語罷轉(zhuǎn)身離開,沒有給皇帝任何眼神,皇帝臉上依舊是溫和的笑容,然而龍袍之下雙手握拳,掌心因過度用力而被指甲刺破。
皇帝等人離開后,御醫(yī)看著沉淵,有些糾結(jié)又欲言又止。
沉淵看出他的疑惑,溫和的問道:“施主可是有什么疑惑需要貧僧解答?”
御醫(yī)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糾結(jié)成團,而后深吸一口氣才開口問道:“不知圣僧這樣處理傷口有何作用?”
“這樣處理可以促進(jìn)傷口愈合,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節(jié)約藥品,減少傷口化膿的幾率,并且越早處理傷口的恢復(fù)越快?!?p> “那,不知……”御醫(yī)聽到解釋有些驚喜激動的看向沉淵左臂,按耐下想解開細(xì)細(xì)研究的沖動,如此醫(yī)術(shù)若能用在戰(zhàn)場上……雖然他知道圣僧慈悲為懷但畢竟不敢太直白。
“施主若想學(xué),改日貧僧細(xì)細(xì)講解!”
“真的嗎?”御醫(yī)驚喜的問道。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
“圣僧大義!”御醫(yī)傾佩的拱手一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