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蒨蒨,你可知道南方何處有硝石礦存在?必需順路才行,不能耽誤去義父那里?!?p> 侯二站在船頭眺望石頭城,只等裝貨完畢就可以開拔出發(fā)了。
陳蒨很無奈,他們只是去做勸降工作,帶著刀槍兵器就算了,比竟有五百西營兵,帶著筆墨鐵揪做甚?
陳蒨說道:“衡陽郡盛產(chǎn)硝石,聽說道老一派都喜歡入衡陽尋礦練丹?!?p> 侯二輕拍手掌:“對了,湘州衡陽郡,左鄰南康郡,南接始興郡,確實算是你叔父的地盤,剛好順路,我們先去挖足夠的硝石,然后再拜會義父。”
陳蒨無語道:“二爺,衡陽去南康五百里,這能叫順路?”
侯二擺擺手:“當然順路了,采礦才是主業(yè),至于說降義父,那是?;:罹埃阋詾楹罹熬筒恢懒?,他樂得讓我們當急先鋒,獨子被囚在建康中,侯景就是要給義父施加心理壓力?!?p> 陳蒨嘆息道:“叔父不會顧念私情的?!?p> 侯二當然知道,侯景也沒抱很大希望,首先能把侯二趕緊打發(fā)走,不管陳昌是不是誣陷,他都對溧陽沒信心,況且有桃花在江寧,他不認為侯二有膽子投敵,其次如果真能給陳霸先一些壓力也不錯,元景仲之事不還歷歷在目?
侯二點頭道:“我知道,所以我們不急,一路吃吃喝喝去采礦就是,不知道江對面的高洋小朋友有沒有馬給我奪上幾匹。”
百科全書上簡略記載著東魏、北齊事,去年八月齊王高澄準備就緒第二天就要將東魏掃進歷史的垃圾桶,結果樂極生悲,當晚被一個小廚子哐嘡一聲刺死了,高洋臨危上位,此時恐怕忙著準備禪讓建國的事情。
“你想對北齊下手?江北屬于東魏邊鎮(zhèn),哪里有戰(zhàn)馬?”陳蒨算是徹底服氣于侯二的蝦雞爸羚羊掛角。
侯二翹起嘴角:“二爺隨口說的,我還沒那么傻去捋虎須,就算高洋不找我麻煩,但是給侯景惹麻煩,他也饒不了我啊?!?p>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發(fā)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侯二對著長江浪開始盜文,面對身臨其境的長江景,他覺得這次是他盜文盜得最有水平的一次。
第二遍吟唱的時候,陳蒨一起拿劍拍打船沿,豪邁頓生。
對于侯二這個人,當時在農(nóng)場時,陳蒨自認為已經(jīng)認識的夠了。
后來發(fā)現(xiàn)侯二的底線竟然比他想象的還要低,當時的想法很復雜。
直到對方三番五次營救于陳家,讓他以身相許太難為他了,但是認作兄弟是他早就打定主意的。
船出建康水域,陳蒨笑看西營兵迅速換上湘東王的湘字旗。
船行了兩日,進入彭蠡湖入口之湓口時,船旗早就換成潯陽王蕭大心的江州旗幟,侯二層出不窮的騷操作讓陳蒨很難為情。
蕭大心是蕭綱的兒子,蕭綱在蕭會理之亂中被弒,太子蕭大器以及諸皇子都在京中被害。
此時正在封地江州的蕭大心早已碎了膽,時刻擔心侯景拿他開刷,哪里還能注意到彭蠡湖上這艘寶船。
一路經(jīng)過名山匡廬、豫章諸郡,杏花娓娓背來的唐宋名篇,侯二被降維打擊的厲害,他偏不信,翻開百科全書一對比。
什么《望廬山瀑布》,《題西林壁》等等,竟然是一字不差。
然后第二天,船首總有一道身影,對著匡廬神峰高聲吟誦。
“日照香爐生紫煙……”
杏花嘆息一聲:“二郎這逼裝的有些丟人現(xiàn)眼。”
彭蠡湖由贛江等數(shù)條大河匯流而成,此時的彭蠡湖遠沒有后世的鄱陽湖第一淡水湖的名聲響當當。
單從水域面積上來說,比前世的面積都要小上不少,由彭蠡湖西面流進的是贛江水。
侯二的船正是沿著贛江南上,到了第十日,已經(jīng)能遙望到泰和縣城,此時陳霸先還在泰和縣南面百里的南康城,還沒有推進到這里。
侯二棄船登岸,帶著幾百人轉身向西往衡陽緩行。
陳蒨望著南康方向露出無比留戀的小眼神,侯二戲謔道:“蒨蒨別想了,二爺不會這么容易放你走的,這一路你得把二爺服侍的舒舒服服了才行?!?p> 陳蒨不敢說話,這茬他真沒法接,接了是屎不接也是屎。
好在有杏花在側,侯二開玩笑都有度,不好太污了少女視聽。
泰和縣西是叢林地帶,往往人進入其中便沒了身影,南面不遠處就是井岡山,前世大名鼎鼎的義師根據(jù)地,只是侯二一無所知。
花了半天功夫,侯二才著人摸索出一條樵民使用的小道。
這次尋礦,變故不會少,他也權當一次練兵,盡快掌握這支衛(wèi)兵的真正領導權,侯景給他送上來現(xiàn)成的繡花枕頭,他不用是不是太傻了。
五百副連發(fā)弩機全部上弦,一邊摸索著山路一邊行進。
陳蒨也分到一張弩機,弩機以精鋼鑄就,精致小巧,可以說有些秀氣,但是近射威力不俗,能夠十步貫穿一尺粗的楊樹,即使像杏花這樣秀氣的婦孺也能用弩機射虎。
可以想見陳蒨有多驚訝,尋常弩機要不是需要數(shù)個大漢操作,要不操作起來并不比弓箭輕松,像這樣的連發(fā)三箭的弩機,絕對是冷兵器的天王。
想想一個尋常的婦孺都能守城,操著連發(fā)弩哐哐哐射殺敵人,這仗還怎么打?
不過想來這鋼弩的制作相當不易,以皇家農(nóng)場的財大氣粗,侯二恐怕也只能拿出這個數(shù)量。
煉鋼本是世間極難的事情,要是能布置出十萬弩軍,天下何處不可去,何城不可奪?
陳蒨打量走在前頭的侯二,開始知道后者韜光養(yǎng)晦到如何恐怖程度。
這特么哪是韜光養(yǎng)晦,簡直是套了一層又一層的烏龜殼還嫌棄不夠安全。
然后將身體縮在萬丈深淵里,這才茍的稍微安心一些。
陳蒨心里笑罵一聲后急忙跟上隊伍。
'烏龜王八蛋的膽小鬼侯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