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小鎮(zhèn)的早餐及脾氣 生日快樂世間人情
林一飛醒來時，天已經(jīng)黑了?？粗闹芷岷谝黄?，有點迷糊，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自己身處何哪里。林一飛從余暉手里接過水杯，喝了大半杯水，才清醒過來。
林一飛：“幾點了呀？”
余暉：“七點過?！?p> 林一飛：“沒想到一覺睡了這么久?！绷忠伙w站起來，才發(fā)現(xiàn)脖子長久保持一個姿勢有些僵硬，微微酸痛。起身，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才徹底醒過來。
余暉對林一飛說：“今晚你早點休息，明早我們約早飯?！?p> 林一飛點點頭，回家去了。
熬夜就如宿醉。
余暉回家想起了子丑寅卯，確定更新一些文章。
《早餐及小城的脾氣》
城市越來越相似。去哪，都像哪兒都沒去。幸好，有些小城的模樣，還一如既往。我覺得，因為早餐你會更愛這些小城的。
鳳凰的朦朧未明，住著翠翠及山鬼和愛人。
鳳凰，循著沈從文的足跡前行。青石板上的腳印，巷弄里探出頭的三角梅，街邊滴水的老屋檐，河邊長滿青苔的石板，都還留著翠翠的笑聲。
端午的鳳凰，濕漉漉，霧氣水氣籠罩這座山里小城，遠(yuǎn)山近水，都掛著晨露，想必山鬼也在遠(yuǎn)處和心上人約會。
我們天剛亮，就起床覓食，轉(zhuǎn)街過巷時，迎面遇到一個大叔，突然他說了句，前面右拐再左拐左手第一家米粉好吃。沿著他指的路，果然有家米粉店，生意也不錯，偌大店招在風(fēng)中擺動著，這迎賓不錯。高桌子高板凳，米粉上桌，海碗。米粉比長沙的寬粉還要寬些，湯色清亮，碼著牛肉，尤其是湯里漂著幾大塊泡椒，又朦朧，實在勾人心魄。鳳凰的泡椒特別大，每塊泡椒皮肉蠻厚，一咬酸辣喚醒身體的所有細(xì)胞。粉滑米香濃郁，一大碗也是停不下來。正準(zhǔn)備端碗喝湯時，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俺烤毣貋砹恕保√ь^一看，這不是剛給我們指路的大叔嗎，幸好這粉也不賴。
而敦煌就像鳳凰的反義詞。干燥，開闊，曠達(dá)。
自是無法訴說，在莫高窟門口的激動不已。而。黃沙遍布，一丘連著一丘。一望無際的曠野，無數(shù)風(fēng)車各自轉(zhuǎn)動著。朝陽和落日，都在緊連天際的開始和結(jié)束。偌大的外界，早已吞沒渺小的自己以及紛繁的心情。沒有什么過不了。
敦煌的吃食，也完美體現(xiàn)沙洲的脾氣性情。
楊老六羊肉粉湯。去兩次，都關(guān)門，一次因為賣完了，一次因為家里有事。
臨走的清晨，總是是逮住。店面不大，干凈明亮，墻壁沒有過多的裝飾。老板颯爽，我點了一碗合汁配饃，湯里有羊肉，丸子，豆腐，木耳，面上散滿蔥，顏色好看。南方長大的人，實在無法理解這些隨意混加在一起的食材，竟然，鮮得眉毛都要掉下來，好喝的跺腳。羊肉肥嫩，粉絲細(xì)滑，一口咬下豆腐，湯汁迸出；再啃一大塊餅，大漠豪情一并入肚。元氣滿滿的早餐，打虎的力氣都有。
蒙自因為偏南，一切都絢爛明麗。
火車駛?cè)朊勺跃硟?nèi)，窗外是一片接一片石榴。正是石榴花季，整座小城儼然包裹在花叢內(nèi)。
行道樹高大茂盛，熱帶風(fēng)情。蒙自的黃昏，更將絢爛發(fā)揮到極致。黃色夾竹桃在余暉的映照下，越發(fā)鮮亮。高大的桫欏，伸入云端。云，緋紅，金黃，桃紅，深青，各色各自為盟，又巧妙的融在一起，或并列堆在天際，或交叉延展到四方。照得墻角那棵巨大的三角梅，美無處躲匿。
這里各色鮮花入食。炒鮮花，鮮花酸奶，都不在話下。
如果，清晨從一碗菊花米線開始，是不是心情會怒放一天？沒去那家網(wǎng)上異常紅火的，在小街上選了一家。蒙自的米線，碗大，超出想象。十塊錢，可拼雞肉、酥肉和雞蛋。老板只負(fù)責(zé)打湯叫料，米線需要自己燙。薄荷，小米辣，大香菜，隨意抓放。到了云南，和薄荷距離史上最近，抓了大包薄荷，灑在滾燙的碗里，丟上少許小米辣，鮮黃清香的菊花在一碗綠里，顯得格外明亮，偶然的紅，讓一碗在餐桌上燦爛起來，這刻美勝過味，事實上，味道又那么對。
崇州的早飯，夏日涼蕎面或鴛鴦（蕎面和酸辣粉混），不慍不火，樸質(zhì)，如蜀中之蜀之別稱。
我家的早餐，一碗水葉子面。
面是街上老店碾坊新做的，面短也易熟。無需肉臊。
寬湯下面，面起鍋燙青菜，夏日軟江葉，冬日豌豆尖，有時也會臥個雞蛋。醬油豬油適量，紅油海椒需一大勺，花椒面放足，火蔥一大撮。不花哨，紅綠白，好吃卻樸素。打開門，端著碗站在門口，這時街上大家都左一碗面，又一碗面，早開始有說有笑了，說不定還會談?wù)摰剑憬裉旌＝贩诺挠悬c多額！又麻又辣，愉快入肚。
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一方美食體一方人。
《路過的人》
周五的下班時間，總是自帶惹人歡喜的光澤。即使是剛打了虎，也足力氣吃二斤大蝦。
拖著腰酸背痛的身體，走進(jìn)燈光閃耀的夜色，路燈、車燈、高樓投下的辦公室白燈，以及躲在樹后的月光，蘊著忽明忽暗的秋天剛開的芙蓉，風(fēng)中有泛甜的桂花香，還不錯。斑馬線前人群洶涌，驚醒夢中人——我。少做夢了，趕緊擠公交去。
晚半個小時出辦公室，從未意外次次遇到最佳乘車時段——站臺上人山人海。有如當(dāng)年擠火車，誰說勝景難常在。我以崩潰的心情，倔強的走到人群邊上，才不要去擠。
站臺上，形形色色，提電腦，提飯盒，提京東小紙箱，妝容精致女，額頭總要高；灰頭土臉頭發(fā)蓬松女如我等，頭低的快到塵埃里，也沒見開半朵花來。突然一中年大媽，曲線前進(jìn)，唰一下直立人群最前面。擠下倒好，擠到精致女。精致女：你沒長眼睛嗦，把我擠安逸！橫眉怒對中媽，中媽也不示弱，嫌擠坐啥公交，有錢就打車啊?；鹦亲驳厍?，天雷勾地火，左青龍右白虎。
早上高架，不擠。倒是遇到的司機，不出意外的話，應(yīng)該是藍(lán)翔拖拉機專業(yè)畢業(yè)的，一路都teng！teng！teng！每個站都急剎，急剎，急剎！作為從來不暈車的小年輕，我胃都開始翻江倒海。這時中媽又坐不住了，直奔司機臺，沒有一點點防備，開罵“你就是走關(guān)系上來開車的，你就是出錢上來開車的，你就是走后門上來開車的“如此循環(huán)往復(fù)，如槍林彈雨，劈頭蓋臉，密不歇氣，甚至葆有卷福精神，如此明察秋毫。可幸的是，司機沒應(yīng)一句嘴，一路認(rèn)真駕駛，但估計車技撇，他還是心知肚明的。
又是一個黃昏，憋了一肚子的委屈，挪上公交。人不多，但車內(nèi)還是悶熱無比，狂躁，汪！汪！汪！邊上倆男的，一路擺不停。突然一男的說“這次出差南京，太老火，““咋？單位最近不漲差旅費？“，“'漲有屁用，半個月沒吃海椒，現(xiàn)代十大酷刑。有一天，那邊一同事說，專門給我點了盤川菜——辣椒炒肉，那不安逸慘了。一上桌，我就哭了。甜椒炒肉也算辣椒炒肉，甜椒也算辣椒……“哈哈，我也在心中流下同情的眼淚，甜椒就該被逐出辣椒界。
上車凳子還沒坐熱乎，一大爺顫顫巍巍上車。二話沒說，我起來讓座。大爺竟然是得瑟的說聲謝謝，是得瑟狀哦，然后開始我無法回答的絮絮叨叨。
“你上班辛苦吧，還要坐公交。我這是去會戰(zhàn)友“，得瑟一。
“你下班人更多哦，要擠安逸吧，下午我在屋頭喝茶“，得瑟二。
“我是空軍啥（啥軍銜沒記?。┩宋榈?，年輕時還挺帥的，你看這徽章，我們上下班都有專車“，得瑟三。
后來，得瑟N?1……
世事如此殘酷，空軍爺爺你為啥還執(zhí)著的揭穿一層又一層，可明明是我給你讓位的耶。
剛工作那會，小毛還沒戀愛。隔三岔五，沖到成都給我?guī)Ш贸缘?，?dāng)然我也從三圣鄉(xiāng)倒了無數(shù)次車給她抱了束馬蹄蓮回崇州，這革命的友誼啊?？焖俟粍傇囘\行，作為從小到大都被當(dāng)作雙胞胎的我們，我應(yīng)該帶她看看橋上的風(fēng)景。我說你看府南新區(qū)哦，是金沙遺址金面具裝飾的；成溫立交是最高點；清水河過了，就看到巨型的臉譜，因為武侯區(qū)去三國的原因，“啥臉譜，明明就是胸腔骨架圖“，話還說完就被她無情的打斷。果然是醫(yī)院——財務(wù)科工作的。臉譜，人骨架，臉譜。這一說不打緊，害得每次加班深夜回家坐車經(jīng)過這里時，心里就犯怵，后背哇涼哇涼的。心中美好的清水河夜景，難在。
那時正值昆明火車站事件，我和高子一上車，瞅到車廂中間幾個大漢兒，心想離那么遠(yuǎn)，也無所謂啦。但花總是開到墻外，不走尋常路。那幾人向我們挪，慢慢挪，明明車內(nèi)都沒那么擠，我倆有窒息的感覺，大漢兒們像大山重重包圍了我們樣。到了少陵路站，二話沒說，一個箭步我們沖出車閘，下車喘氣。我說，“高子，你是武警退伍的女兵耶，這種時候你需要保護(hù)我才對嘛，居然跑得比我快。“，“保護(hù)個屁，我是武警女兵醫(yī)療隊退伍的，只會打針“……此處應(yīng)該有一萬只烏鴉飛過。
一年后的前幾天，高子離開了。和同事們深夜接到消息，傷心的不能自已，是給過我們快樂的姑娘，帶我吃過金沙最好吃的路邊串串的姑娘，是給我普及國安局知識的姑娘，是陪我們走過一整段時光的姑娘。一下子說沒就沒了，不曉得該做什么好，更不曉得用什么來懷念。而我能想到的全是，她和我一起走過那幾個月高架橋公交歲月，腦袋里全是無法抹去的一幕幕。大學(xué)時，麻學(xué)長的離開，傷了這么多年，總是替他不甘心，怎么能沒了呢，那么年輕。后來遇到高子的事，仍然猝不及防。
畢竟有些事，再多的經(jīng)歷依然不算預(yù)習(xí)。這大概就是人生，終其一生我們都無法做個合格的畢業(yè)生。
今晚，到了金沙站，我突然決定先不回家，環(huán)高架上坐一圈。看看沿路的風(fēng)光，映照多少陌生的臉龐。時間不長就一個小時左右。經(jīng)過冷清的站，也有人滿為患的站，車廂里人多到人少，就是一站的功夫。又到了金沙，竟感覺有說不出的疲憊，仿佛經(jīng)歷了別人的人生樣，喜怒哀樂，聚散離合，花光了全部力氣。
離開的你們，我們會一直念起；當(dāng)然，我們更要好好生活，像二環(huán)路BRT每天都上演的小事。
子丑寅卯好久沒有登錄后臺，余暉想象著，應(yīng)該是雜草一片。
但是卻有兩條留言。
其一：接力棒的故事。
在初秋的里，想著初春走失的他，從我生命里徹底走失的他。而他，只是他，陪著我走過大學(xué)生活的兩年半。人生是自己的，得為自己負(fù)責(zé)，但他的確是我那段生命的負(fù)責(zé)人，接力棒從我叔叔伯伯哥哥姐姐傳到他手里，雖然沒有移交儀式。
一個人孤單是必然，而孤獨是偶然，這個偶然在我身上成了必然。無力抗衡命運給予的苦難，它們我忘不了，放不下，漸漸地，成為身體的一部分，它們住在我的生命里，而存在的外在形式是眼淚。每次，心情灰色，它們就會囂張地慫恿淚水肆無忌憚決堤。他，我沒有在在他面前滴過一次淚，但是他的坦然淡定的笑，總是那么溫暖地冰凍了它們，成為晶瑩的水晶。稱呼，或許許多人共用一個，如姐姐叔叔，也如學(xué)長，但是于我，學(xué)長就是他的專有名詞。我們的感情無關(guān)愛情，無關(guān)親情，無關(guān)友情。他從烏有之鄉(xiāng)給我捎回了《萬歷十五年》《中國大歷史》，我從滕王閣給他帶回新采的菱;我難受時，他會陪著聊天到天明，他心情不好時我們狂侃《士與中國文化》；我的文字變成鉛字，他的鼓勵祝福一定第一個到，他認(rèn)識新的女朋友我會樂的就像自己有了一個男朋友似的。一切一切都是如此自然，平實順理成章地進(jìn)行著。一個電話打翻我的世界，就一天之內(nèi)所有的謝謝都說完了，但是還是不能改變什么。那個有月亮的夜晚，好像也是中秋。獨自走在校園里，夜里的風(fēng)已有秋冬的氣息，刺骨寒冷，不經(jīng)意間，抬頭，月亮掛在很低的半空，那么大卻不明亮。所有的努力也幫不了病痛折磨的他，漸漸，他的身影越來越模糊，熬過慢慢寒冬時，就在一個沒有色彩的黃昏，他走了，我失去了。
而那接力棒，還遺留在黃昏的墻角邊。誰？會有誰？是誰？拾起它。
其二：
今天我兒子來到這個世界，是我們愛情的結(jié)晶。相愛十幾年，家里一直不同意，正因為有了他，所有劍拔弩張的關(guān)系，因為他，消停下來，好轉(zhuǎn)起來。他是我們的幸運，是我們愛的見證。
聊天截然不同的留言，觸動了余暉情緒開關(guān)，輕輕一擰，情緒傾斜，心情緩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