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代言情

望纖塵

第十五章 寧家

望纖塵 江歌笙 4401 2020-05-30 00:39:52

  第二日。

  顏纖塵睜開眼第一件事便是回憶。

  紅瀾看著自家宗主不斷變換的表情就知道,昨夜她一定干了什么平日里不會做的事,紅瀾遞上了醒酒的茶水,默不作聲的退在一旁。

  作為貼身侍女,她是沒有資格插嘴的。

  顏纖塵一面想著昨夜自己那個燦爛的笑容,一邊思考怎樣才能圓回去自己大半夜出去給顏子騫找糖葫蘆這個舉動。

  在外人面前吃醉酒,實在不是她的作風啊。

  看來自己酒量真的不行。

  顏纖塵整理好儀容,對紅瀾說道:“昨日……”

  “屬下明白?!?p>  紅瀾立刻單膝下跪,垂著頭,表示自己知道什么不該說。

  顏纖塵皺眉,“下次不要打斷我說話。”

  紅瀾心里一驚,“是。”

  她緩緩走出,正碰上尚卿玄,他和明齊已經(jīng)收拾齊整,見著顏纖塵,便急忙打招呼。

  “昨天那酒后勁真足,我都是明齊扛上來的,顏宗主你居然云淡風輕跟個沒事人一樣,實在佩服。”

  看來別人都沒看出有異,顏纖塵這才放心下來。

  “我們快去寧家吧,昨日本想著休整,倒喝多了?!鄙星湫缓靡馑嫉拿槨?p>  明齊沒好氣的看著他,“還不是你攛掇起來的。”

  “你不也喝多了?!?p>  顏纖塵早已習慣了這二人動不動互相損的架勢,也沒多說什么,便下了樓。

  凌晗早已站在了門口。

  見他依舊的嚴肅,顏纖塵才徹底安心。

  幾個人一路上避不了又聽得尚卿玄與明齊斗嘴,時不時還撩撥顏纖塵幾句。

  當然,顏纖塵依舊的愛答不理。

  一行人到府上時,已經(jīng)算是晚的了,孟家的幾名弟子昨日就到了,還有各家前來吊唁的人,有哭聲談話聲,嘈雜一片。

  看著寧家這個樣子,尚卿玄忍不住皺了眉頭。

  但是他也沒多說什么,只是望了望明齊,二人交換眼神,心意了然。

  這也太亂了。

  好一會才有人迎接了他們,正是寧祁,那個之前和孟衍報信的內(nèi)門弟子。

  寧祁一臉的哀容,將他們帶到了宅內(nèi)的客房一一安置,因為還沒有拜過寧老夫人,大家也只是匆匆放下了行李,便跟著去前廳了。

  寧家很大,不似孟家的浮華,也不是顏家那般安靜出塵,而是構(gòu)建的極為嚴謹,甚至有些錯綜復雜,第一次來的人沒有帶路,估計是找不著北的。

  一路上,幾乎全是一模一樣的屋子,一模一樣的走廊,甚至連植株都是單一的品種,寧祁在前頭默不作聲地帶路,直到靈堂前。

  靈堂里,披麻戴孝跪著流淚的,是寧遠與其妻何雪,寧致則在門口迎著來來往往的人。

  寧祁抬手,示意他們到了。

  “子祎,不,現(xiàn)在應該稱作顏宗主了,還有尚公子,凌公子,多謝幾位前來祭奠我家母親。”寧致的發(fā)間已經(jīng)有了幾絲白色,臉上的皺紋也是顯得愈發(fā)憔悴。

  看來這打擊的確很大。

  顏纖塵回禮,說起來,她倒是這里與寧家關系最近的人,靈堂里躺著的正是她的外祖母,盡管許久沒有聯(lián)系,但是畢竟血濃于水。

  顏纖塵走向前,上了三柱香,拿過寧祁遞上來的一沓紙錢,燒了起來。

  而尚卿玄他們,也是一一盡了禮數(shù)。

  雖然他們是過來查明真相的,但是也沒有莽撞。

  顏纖塵雖低著頭,余光卻在四下打量。

  孟家派來的幾位弟子不知現(xiàn)在在哪兒,靈堂前除了寧家的弟子們便是寧致寧遠與何雪,之前那個何覃不知道在哪處放浪。

  最叫顏纖塵奇怪的,是哭的幾乎背過氣的何雪。

  聽聞何雪并非寧遠原配夫人,是他的大夫人難產(chǎn)逝世后上位的,看這架勢,似乎做派是個孝順賢惠的女子。

  不是顏纖塵把人想得太壞,而是本能的女人的直覺,這女子雖然面上悲痛欲絕,哭的也是幾乎歇氣,但對比門口白發(fā)蒼蒼面容憔悴的寧致,總是差點真心。

  不過寧遠怎么挑女人與她無關,于是只瞧了一眼就看向了那幾位最內(nèi)側(cè)的重要人物。

  寧遠一臉悲愴,他身后應該是地位比較重的兩名內(nèi)門弟子,其中一位十分眼熟,不停偷看顏纖塵和凌晗。

  正是寧絕。

  寧絕此刻內(nèi)心也是頗不平靜,他怎么也沒想到,何覃得罪的兩位來頭竟然這么大。

  一個堂堂內(nèi)門大弟子,居然給何覃當打手?

  有意思,看來這位二夫人確實不簡單。

  顏纖塵正抬手將最后幾張紙錢燒盡,突然聽見門外火急火燎的腳步聲。

  是誰這么不安分?這種場合竟然還吵吵鬧鬧。

  顏纖塵站起身子,正好看見門口的凌晗不善的目光。

  自然不是沖著她,而是朝著凌晗跑來穿著紫色鑲金線長袍,手持折扇的何覃。

  “你怎么在這?”他這次明顯張揚了很多,應當是在寧家底氣十足的緣故。

  然而還沒等凌晗出聲,寧致就已經(jīng)一把拉住他,小聲道:“你給我閉嘴,這是凌家的大弟子凌晗,那位是顏宗主。”

  看寧致這著急忙慌的樣子,應該是聽說了昨日的消息了。

  他拽著的何覃不知所措的看著寧致這架勢,想嚷嚷卻又不敢,一臉憋屈。

  顏纖塵走了過去,挑眉看向何覃,“不知這位是您府上的人,昨日多有得罪了?!?p>  可語氣里并有未半分歉意。

  寧致當然知道這個侄子是個什么人,也聽說過顏纖塵的名號,趕忙沖里面的寧絕打了個手勢,小聲道:“帶下去?!?p>  然后又欠身對顏纖塵與凌晗二人道:“是寧家管教無方,昨日沖撞了二位,還請海涵?!?p>  顏纖塵微微額首,沒再說什么。

  身后的尚卿玄倒是諷刺了一句:“寧宗主當真言過了,何公子的大名才真真是遠揚于此地呢?!?p>  寧致有些尷尬,“既然是孟尊主請各位來查案,我現(xiàn)在便遣散了眾人,讓你們看看老夫人?!?p>  “不用了,頭三還是要好好悼念,還是等明日吧,先勞煩寧宗主帶我們?nèi)ダ戏蛉说姆块g看看?!鳖伬w塵淡淡道。

  “這樣也好,多謝顏宗主體恤?!?p>  趁著寧致在前帶路,尚卿玄壓低聲音說:“看寧致的態(tài)度,與此事應當無關,但寧家必有內(nèi)應才是,不如我去會會寧遠?”

  明齊嗤笑了一下,“你現(xiàn)在去,估計那個二夫人除了哭什么也不會說,倒不如先去看看老夫人的住處。”

  尚卿玄點點頭,看顏纖塵一路四處張望,心下了然,也暗暗記下來寧家大致的布局。

  老夫人的房間比較遠,想來是老人家喜靜,離內(nèi)墻也很近,雖然墻高,也有結(jié)界,但如果有內(nèi)應幫忙,還是很適合逃走,難怪尚卿玄會如此說了。

  從外看,這位老夫人應該是個愛好雅致的,這些雕花與院內(nèi)的蘭草都十分精致,東側(cè)還有一道朱紅的走廊連著另一個院子。

  “那邊是?”

  寧致看了一眼,很慈祥的摸了摸胡子,“哦,說來你應該小時候來過,那是寧君如出閣前的閨房,老夫人很留戀,雖然沒有人住,但是不允許別人打擾,也常常叫人來打掃。”

  寧老夫人的屋內(nèi)傳來說話的聲音,應當是有人在。

  果然,推開房門,是兩位孟家弟子。

  二人朝來的幾位抱拳道:“在下棠風?!?p>  “在下孟回。”

  寧致急忙問,“不知二位可有什么發(fā)現(xiàn)了?”

  那位名喚孟回的道:“老夫人的澧華魔氣依舊深重,我看這里窗戶大開,房門緊閉,屋后的墻角有磚瓦掉落的痕跡,應當是個輕功了得的歹人?!?p>  “這些我們自是知道的,能不能確定這歹人身份?”寧致看著孟回,有些急躁。

  棠風看著顏纖塵,似是不屑,“秋獵宴會上,顏宗主不是知道是誰嗎?”

  也不怪棠風這個神色,畢竟顏纖塵在江湖上各種沸沸揚揚捕風捉影的言論太多,而墨染在大家心中的形象又太好,這才讓棠風不滿。

  墨染可是他心中想成為的人啊。

  顏纖塵淡淡掃了棠風一眼,不知怎么,竟讓棠風心底生出一陣寒意。

  “不知您可否將澧華給我看看?!鳖伬w塵對寧致說道。

  “自然。“寧致走向內(nèi)間,”為了不破壞原樣,還請顏宗主進來看。“

  內(nèi)間的床上,帷幔是散下來的,說明老夫人當時還在休息,而澧華明顯是被外力擊落,躺在數(shù)步遠外的地上。

  那銀色的劍身上,還縈繞著淡淡黑氣,使得整把劍顯得有些暗淡。

  凌晗與顏纖塵對視一眼,二人都肯定的說出了那個名字。

  “墨染?!?p>  尚卿玄明齊二人之前在場,已經(jīng)不再驚訝,而棠風與孟回都是聽說的,現(xiàn)在見到連凌晗也一臉確信的樣子,雖然驚訝,但也沒再說些難聽的話。

  最驚訝的倒是寧致了,畢竟他是見過顏棋寒與墨染一道的場景,那翩翩君子溫文爾雅的樣子,印象實在太深。

  “您……何以見得?”

  “我與凌晗都同他交過手,這氣息錯不了?!?p>  尚卿玄留下震驚中寧致,從窗戶跳了出去,氣的棠風跺腳道:“這人怎么如此莽撞,若是將那人留下的痕跡破壞了怎么辦!”

  孟回用眼神示意他安靜,再次上前,并未問顏纖塵,而是看向凌晗,“與凌公子交手的那人,是否意識清醒?”

  “是?!?p>  孟回依舊不死心,“有無可能是他為人所控?”

  “無?!?p>  “凌公子可否說的詳細些?”

  “嗯?!?p>  孟回是個溫柔好性子的,雖然覺得氣惱,但是臉上依舊是謙和溫柔的笑意,可棠風的臉色卻是已經(jīng)有些黑了,不滿的道:“凌公子這是恃才放曠嗎?”

  明齊趕忙打圓場,“大家都是前來相助的,當務之急是抓住墨染與寧家的內(nèi)應才對,凌公子本就話少,理應互相包容才是?!?p>  可這話剛說完,就又有了不同的聲音。

  “內(nèi)應?”棠風孟回與寧致異口同聲。

  “明齊公子這話不對啊,我寧家從來都是嚴于管教門內(nèi)中人,怎可能有內(nèi)應一說呢?”寧致明顯不高興,袖子一甩,板著臉問。

  “我昨日便到了,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別人的痕跡,還請明公子不要信口開河?!碧娘L一臉不屑的補上一句,極為挑釁。

  “難不成宗主您覺得您府上結(jié)界如此沒用?”顏纖塵懶懶的轉(zhuǎn)著手上的鐲子,目光卻犀利的看著寧致。

  這時,似乎是為了呼應顏纖塵的話,寧致腰間的玉佩突然發(fā)亮,他臉色一變,直接沖到了屋外。

  正好撞上了從墻上跳下來尚卿玄。

  “寧宗主,您瞧我這已經(jīng)拼了命收斂氣息輕身,還是被您發(fā)現(xiàn)了,可見那日應該是有內(nèi)應的……哎,明齊的笑什么?”

  寧致面上有些尷尬,棠風沒好氣的說:“剛在說不可能有第二人來過你就來了?!?p>  “若是如你所說,也不一定是有內(nèi)應,說不定是有門中弟子遺失了信物。”

  “那近日可有人遺失?”顏纖塵懶懶的問。

  寧致摸摸鼻子,“這我不知?!?p>  “寧家家風甚嚴,若有人持了信物則可進出自由,難道宗主毫不擔心?”

  “這……”

  “我們昨日前來時,聽傳聞說良渚總有失蹤的妙齡女子,寧家又為何坐視不理?”

  在場眾人都沒想到顏纖塵會突然問這樣一個問題,寧致心底更是大驚,但面上還是云淡風輕,“顏宗主不知哪里聽到的坊間傳聞,自是不可信的?!?p>  言語間,已經(jīng)沒有剛開始那憔悴的情緒,開始擺上了宗主的架子。

  顏纖塵沒有再多嘴,“也是,民間流言,總是不可信的?!?p>  寧致以為她聽多了什么殺父弒兄的傳聞,由此感嘆,接著說:“顏宗主想來是懂得人言可畏的道理的,百姓平日茶館吃茶總喜愛這些閑話打發(fā)時間而已,與我等宗門中人哪能一樣?”

  尚卿玄最聽不得這種高人一等的語氣,剛想還嘴,就被明齊拉住。

  其實明齊也很討厭這樣。

  尚氏平日教導弟子們的方式與其他宗門有些不同,在這世上,本就已經(jīng)習慣了階級不同,下人與主子,內(nèi)門與外門,平民與宗門……

  而尚澤每每卻說,平等博愛,不可自傲,是為數(shù)不多的一股清流。

  故此,尚澤總被人后說家風不嚴,太過散漫。

  可尚卿玄卻覺得,這樣才是真正的處世之道,他從小就并未覺得女子如何,平民如何,只要有人需要,他都會幫助,為的只有公正二字。

  顏纖塵沒有接寧致這句話。

  她才不是這個意思,她只不過懷疑寧家這次會有更大的風波才是…

  關于內(nèi)應的話題寧致已經(jīng)找不到什么借口了,但沒有他的支持,顏纖塵她們也不好一個個盤問,于是寧致雖是面上同意,心中還是不情愿的。

  大廳還需要這個做宗主的在,寧致便先行一步離開了。

  棠風本就看顏纖塵幾人不順眼,自然也是跟著寧致走。

  幾人先各自回了房間,等待寧致的安排。

  寧家有許多假山和相同的走廊,以一個池塘為中心,分布開來。

  紅瀾跟在顏纖塵身后,低著頭。

  “昨日我何時回的客棧?”

  “子時”

  子時,那還不晚。

  顏纖塵剛想旁敲側(cè)擊一下昨晚自己干了什么,身邊的紅瀾卻使了個眼色…

  一個身手極差的人正跟著她們。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置
設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