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府壽宴那日天高氣爽,倒是個辦壽的應景日子,來往恭賀的人皆有頭有臉,那門檻都能叫踏破了去。
常百山雖已年老,可朝中有一半是他的門生,威望極盛,唯一的兒子又坐了戶部尚書這個高位,又因那日百花宴上常箐箐得了皇后的青眼,這日的六十大壽倒一改常家崇尚簡樸的家訓,熱熱鬧鬧的大辦了一回。
“小姐,這常家一直自詡兩袖清風,可吉祥看著倒不像?!奔楦诿涎嗾焉砗笄浦@常府的布景悄悄說道。
孟燕昭微微一笑。
自然不是,常百山看著人模人樣,可腌臜事情可沒少做,常遠題更是把著全國的賦稅,常家的家底可是富的流油。更是孟帝最得力的狗腿,常箐箐的婚配更是決定了未來的皇帝由誰坐,這也是常箐箐都十八有余還未許了人家的原因。
而今日這般熱鬧可不止是為了常百山的壽辰。
“妹妹來了,怎么去了恭房這般久?”江婷婷遠遠的瞧見孟燕昭打趣道。
“姐姐還說,若不是姐姐的點心可口惹我用了許多,我哪有剛來人家府上就去恭房的道理?!?p> 江婷婷不好意思的笑笑,她小廚房新作的點心加了花汁,味道是不錯的,誰知自己這個妹妹這般貪吃,一路上嘴都沒停過。
“父親和各位大人敘話,母親早已入席了,咱們也快些走,別錯了時辰被笑話?!苯面谜f著去拉孟燕昭,急急向花廳走去。
剛走進便瞧見孫氏正和常箐箐有說有笑的拉著家常,今日的常箐箐看起來倒是平易近人,一身牡丹色紗裙,正是花季的年齡,紗裙下依稀可見玲瓏的曲線,是獨獨屬于少女的引人遐想和青澀氣息。
只是那日的跋扈到底讓江婷婷重新認識了這個女孩,瞧著自己母親和那人和樂融融的,氣倒是不打一處來,她本不想讓母親憂心,便未將那日的事情告知母親,誰成想今日到膈應了自己。
“瞧瞧誰來了,江姐姐可安好?”常箐箐看見江婷婷連忙迎了上來,笑著施了一禮恭敬端正。
江婷婷心下一陣惡寒,到底礙著面子也說,“都好,勞常小姐掛心。”
孟燕昭忍住笑,坐在一旁小酌著桂花釀,倒也不會被人忽略了去。
吉祥偷偷附在孟燕昭耳邊輕聲說,“小姐,江夫人派去調查你的探子已經進京了?!?p> 孟燕昭挑眉一笑,“倒是來的巧,那我便借一把這東風。”說罷又對吉祥安排了幾句,吉祥笑著點點頭。
常箐箐和江夫人正在那頭聊著,江婷婷卻突然轉過頭,問道,“妹妹,你怎么看?!?p> 孟燕昭輕笑,她這個姐姐果然可愛,“我想先聽姐姐的想法?!?p> 江婷婷斂下眼神,“看來她也要嫁入四皇子府了?!?p> 常箐箐話里話外都在旁敲側擊她對四皇子的心思,更說了些高門大院的腌臜事情瞧著是女孩子間說些悄悄話,不過是借機敲打她。
“姐姐已經是四皇子正妃,姐姐以為她會是何位?!?p> 江婷婷稍作思慮說道,“側妃。”
雖說常家勢力強勁,可陛下不可能得罪正備受重用的父親,只能是側妃。
孟燕昭笑道,“而且是唯一的側妃?!?p> 江婷婷一愣,還沒想通其中關竅便聽孟燕昭說,“常家在朝中的地位高出父親不少,可他家的女兒卻要屈居人下,便是常百山都不可能咽下這口氣。”
孟燕昭頓了頓接著說,“常家和常箐箐的身份特殊,如今許配給四皇子,想必朝中的風向也會變幻一番,可常箐箐不過是側妃,姐姐以為這場風波里首當其沖的是誰?”
江婷婷想了想面色變暗,“是我江家?!?p> 孟燕昭飲了口花釀,江婷婷是江叔教出來的女兒自然不笨,“皇帝如今正重用江家,可若是江家自恃功高仗著姐姐四皇子妃的身份就肆意妄為意想蓋主呢!”
孟燕昭的語氣陡然變的嚴厲,倒教江婷婷嚇了一跳,支支吾吾的說,“江家怎么可能有這個心思。”
“江家沒有,那其他朝中貴族呢,大家可都盯著這塊肥肉,拋去四皇子側妃的常箐箐不說,常家可是忠誠的保皇派,家大業(yè)大,誰敢動她。何況皇帝將常箐箐許配給四皇子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就是要過河拆橋卸磨殺驢!利用權勢滔天的常家除去江家!
稍微一揣測便知皇帝的意思,那些高門大家怎么不可能抓緊機會,獻一份殷勤,倒時江家必定會成為眾矢之的,被群起而攻之。
這也是常箐箐能這般氣定神閑的當著她的側妃,而不是爭那正妃之位,反正爭來爭去,也必定是她常箐箐的。
江婷婷聽完捂住嘴才沒有驚呼出聲,可是自己的母親可是皇后的親姐姐啊,陛下怎么會這般做。
孟燕昭仿佛猜出江婷婷的想法,輕聲說道,“母親確實與皇后血脈相連,所以江家罪不至死,可是皇后應該是出自孫家的而不是江家?!?p> 皇后本就心狠手辣,用一個江家的仕途和一個女兒換本家的榮華富貴,可劃算多了。
江婷婷滿眼的不可置信,問道,“那現在該如何做!”
孟燕昭輕笑,“不管發(fā)生何事,姐姐只管說自己不知道便好了?!?p> 還沒等江婷婷反應過來,便突然有騷動,孟燕昭向外看去,只見烏拉拉的跪倒一片人,皆高聲呼喊著“陛下萬歲!”。
孟燕昭眉眼彎彎,來了。
“眾卿平身,朕今日是微服出巡,大家隨意即可。”話是這樣說,孟帝卻大刀闊步的走到主坐坐下。
江婷婷聽了那番話,只覺得怎么看陛下怎么像個狡詐的小人,還是孟燕昭扯了扯她的衣角這才回神。
“陛下厚愛,老臣惶恐??!”常百山上了年紀,手哆哆嗦嗦的,恭敬的說道。
孟帝卻笑的寬和,“常愛卿可是朕的肱骨棟梁啊,如今六十歲大壽朕肯定是要來討一杯吉利酒喝的?!?p> 倆人你來我往的說著話,可明眼人卻看得出來這明明是早有約定,那上位都是按照皇帝的坐席布置的。
酒過三巡,皇帝便以為常百山祝賀為由將常箐箐許給了四皇子,常箐箐倒是激動的連忙謝賞,可其他人的心思卻說不準了。
“讓開,我要見陛下!陛下,賤婢有冤,求陛下做主!”突然有穿著侍女服飾的女子想沖開侍衛(wèi)的攔截,這人未到聲卻響,一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孟燕昭一瞧便知道好戲開場了。
她一進這常府就已被人盯上,便借著去恭房的機會在這府里放了些好東西,就怕景華宮高高在上的那位下不定決心,她添這一把火,叫那人想不發(fā)難都不行!
既然那位這般迫不及待,她便也做一回這臺上的戲子,陪她唱上這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