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玥把著孟燕昭的脈面色沉凝,她開了一張藥方遞給吉祥,吉祥便連忙跑了出去抓藥。
魏長忌看著雙眼緊閉的孟燕昭,冷凝著語氣問道,“她是怎么了?”
拓跋玥回道,“先前受的傷又復(fù)發(fā)了,我本用藥護住了她的心脈,可心悸憂思是大忌,許是飲了些酒的緣故,心潮涌動的劇烈,這才血氣攻向了心脈?!?p> 魏長忌修長的指尖在孟燕昭臉上摩挲,心間抽痛,他的熹兒在刀劍火海上走的艱險無比,接下來的路便由他牽著她走。
“可有辦法根治嗎?”
“唯有玉清丸,玉清丸在世間難尋,練成更是不易?!蓖匕汐h皺了皺眉頭,雖說這病不影響孟燕昭的內(nèi)力武功,但絕不可在有這般劇烈的心緒起伏,可變成一個毫無情感的活死人,她又何嘗不痛心。
“這藥我倒是知道,可是需要千年雪蓮?”魏長忌皺了皺眉頭。
拓跋玥點了點頭,“是,千年雪蓮五十年一盛開,生于極高之地的懸壁之處,王爺去尋得切記小心。”
魏長忌點點頭,“自然。”
孟燕昭仿若墜入了無邊的混沌中,她在深不見底的黑暗里不斷下沉,她極力的伸手向上去抓,卻是徒勞的一片虛無。
卻突然有柔如水飽含擔(dān)憂的聲音在上方響起,“熹兒!”
孟燕昭猛的驚醒,出了一身冷汗,便見魏長忌輕輕的倚坐在床頭小憩,光影從窗外投散,落在他如扇的睫毛上,在那雙微微顫動的眼上印下細碎的陰影,他薄唇輕抿,線條流暢的下頜上已有了些許細小的胡渣。
孟燕昭心間一跳,魔障似的緩緩抬手拂上了魏長忌輕皺的眉心,這人生的宛若神作,劍眉星目,鼻梁高挺,每一分每一寸都帶著蠱惑,孟燕昭呆愣的看著近在咫尺的魏長忌,掩眉低笑,原來在樹上的沉香氣竟不是夢嗎?
突的她胸口一痛,她彎下腰緊抓著衣襟大口的喘著氣,額頭有細汗?jié)B出,孟燕昭痛的莫名其妙,這感覺宛若千根針一同密密麻麻的扎著她的心窩。
有一雙手將她攬入懷中,魏長忌環(huán)著孟燕昭,修長有力的手輕柔的拍著孟燕昭,孟燕昭感覺到有暖流從那手滲出,淺淺的流入她的筋脈,仿佛大地回春般在她荒蕪干涸的心間下了一場綿綿江南雨。
“可好受些?”魏長忌的聲音有些沙啞,聽來多了幾分慵懶迷離之感。
孟燕昭大喘了兩口氣,才緩緩點頭道,“你怎么會在這里?”
“過段時間便是孟帝的萬壽節(jié),燕國的使臣便是我和燕國的五公主,自然是要進京的?!?p> 孟燕昭聞言自嘲的笑了笑,卻又聽魏長忌低笑了聲,“只是我太過想念你,便提前來了,使臣隊伍還在后面,這幾日沒地方去,可得麻煩齊光君收留我了?!?p> “你......”孟燕昭抬頭看向魏長忌,因著身子虛弱又褪去了平日的修飾,此時瞧去一雙星目帶著淡淡迷蒙的水汽,她眉頭微蹙,有幾分嬌弱西子之感,一雙朱唇微張著仿佛說著愿君采擷。
魏長忌眼神有一瞬的慌亂,有燥熱升起,他掩唇低咳了一聲,“你方醒,吉祥在小廚房給你備著清粥,可要喚進來先給你梳洗?!?p> 孟燕昭點了點頭,“好?!?p> 吉祥得了命令急急忙忙的沖了進來,卻見孟燕昭軟軟的窩在魏長忌懷中。
孟燕昭反應(yīng)過來隨即面色一紅,連忙推開了魏長忌,“你先出去吧?!?p> 魏長忌低聲答應(yīng)了,眼角飛上笑意,轉(zhuǎn)身走了出去,可從那輕快的腳步和背影也知道這人心情愉悅極了,便是那衣擺都飛舞的歡快。
吉祥傻兮兮的笑了兩聲,飛奔進孟燕昭的懷里,“小姐,你可醒了?!?p> 孟燕昭疑惑,“我睡了很久嗎?”
吉祥點點小腦袋,擔(dān)憂的嘀咕道,“小姐從歐陽府回來,睡了整整三日,可嚇?biāo)牢伊??!?p> 孟燕昭面色一暗,竟有三日之久,想起方才那莫名的心痛,她問道,“我的身體....”
吉祥幫孟燕昭換衣衫的手一頓,她鼻尖一酸卻立馬換上了笑臉,“拓跋玥說了,小姐身體沒有大礙,就是之前與陽明先生一戰(zhàn),損了心脈,以后只要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就無虞的?!?p> 可吉祥雖是笑著,站在孟燕昭身后卻一雙眼紅的像兔子,沒有喜怒哀樂逼著自己不去感知,從此拋下這塵世的七情六欲,又與行尸走肉有什么區(qū)別呢?
“小姐不用擔(dān)心,這樣也好,小姐以后只要開心就好?!奔槿×伺磷訛槊涎嗾褍裘?,笑的宛若七月的艷陽,一下便掃去了孟燕昭郁結(jié)的陰霾。
“你慣會挑好聽的說。”孟燕昭嗔笑著點了點吉祥的額頭,惹的吉祥哈哈大笑。
“這些日子照顧我可辛苦了吧?!泵涎嗾殉灾逯嘈Φ馈?p> 吉祥卻連忙擺了擺手,“不辛苦不辛苦,這幾天是攝政王一直照顧小姐,衣不解帶的守在小姐床邊,我不過是給小姐換衣凈面而已。”
“小姐不知道啊,你睡著的時候日日夢魘,一身一身的冒冷汗,攝政王怕小姐傷害自己,便一直盯著小姐呢,還有啊.....”吉祥自顧自的掰著手指頭說道。
卻見孟燕昭端著瓷碗面色沉凝,原來他竟是一直守在她的身邊,怪不得那人都生了細小的胡茬,怪不得她一睜眼就能看到那人。
“哐當(dāng)”一聲,那盛著清粥的瓷碗落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吉祥抬起頭便見孟燕昭捂著心口喘氣。
“小姐!”吉祥嚇壞了,連忙為孟燕昭順著氣,“小姐,你怎么了?”
許久,孟燕昭捏著衣袍的手緩緩松開,她面上一片慘白,“無礙,不必緊張?!?p> “小姐等著,灶上還溫著藥,我這就端來?!奔檎f完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孟燕昭扶著桌面,穩(wěn)了穩(wěn)有些許搖晃的身子,隨即喚道,“卜元!”
“是!”卜元從暗處現(xiàn)出。
“我睡著的這幾日,京中可有發(fā)生什么事情?”孟燕昭平復(fù)了情緒,面色雖有些蒼白,可又是那個桀驁冷面的齊光君。
卜元遲疑了一下,皺了皺眉,“主子剛醒,不如......”
孟燕昭冷睨了一眼卜元,扶了扶眉心,“你什么時候也這么婆婆媽媽了,別和吉祥那個小丫頭學(xué),說罷。”
“是...”卜元無法,只得為難的回道。
“昨日三皇子在孟京遇襲!”卜元低聲開口,“三皇子本是外出游玩,卻在護城河的畫舫遇刺客襲殺,目前城中亂成一片,孟帝大怒,下了嚴令命大理寺協(xié)同兵部搜查刺客,皇后那邊精貴的補品送了不少到三皇子處,市坊上都說三皇子這次怕是兇多吉少,但太后那邊來的消息卻說三皇子并不嚴重,肩膀處受了一劍,性命無憂?!?p> 孟燕昭擰了眉頭,“可查出是誰做的了?”
“不過是江湖上的散派殺手,想來是雇兇殺人?!辈吩吐曊f道,雖是這么說,可敢拿錢換皇子之命的有幾個。
“且看看,若是皇后的狗急跳墻還好,若是那人自導(dǎo)自演,可就不簡單了?!泵涎嗾殉了剂艘幌陆又f道,“那禮部侍郎家的三小姐,可與褚岱接觸上了?”
卜元搖了搖頭,“那日本是已走到了聽花樓下,恰逢三皇子遇襲人心惶惶,那小姐便打道回府了。”
孟燕昭點了點桌面,“不急,總歸有把柄,兵部尚書那邊呢?”
“回主子話,是三皇子!那褚壽晉在城中有一糕點鋪子,受賄行賄皆通過那鋪子,明面上是販賣糕點,可那點心里夾著的皆是面值一萬兩的銀票,而三皇子的采買小廝一旦去了那糕點鋪,尚書府第二日便會有人來清點賬目,每次兩方派遣出的人都不一樣,是以盯了這么久才發(fā)現(xiàn)這其中的關(guān)聯(lián)。”
孟燕昭冷笑一聲,孟修洌果真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