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昏暗的地牢里,有一傷痕累累的男子被綁在椅子上,他低垂著頭,氣息奄奄,可對(duì)面悠哉坐著的人卻并不打算放過他。
“宋先生還不說嗎?”孟修染把玩著手上的扳指輕輕的笑,卻教人不寒而栗。
而那椅子上的人抬起頭來,一張臉雖是青紫卻看得出那桀驁的氣質(zhì),周正的五官此時(shí)有些變形,正是江南山莊的宋正陽!
宋正陽冷笑一聲,“四皇子要我說什么?”
“宋先生何必裝傻呢?江南山莊家大業(yè)大,宋先生卻神不知鬼不覺的跑到孟京那小小的錢莊里去,可是讓本宮疑惑的很?!泵闲奕菊f著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宋正陽,“本宮倒是很好奇,先生是為何人做事?這人又有何能力,讓先生這樣的大才甘心俯首為奴。”
雖說那江南山莊把持在宋正則手中,可江南山莊有今日的功績,宋正陽才是真正的背后推手,若不是他那個(gè)六弟娶了江南山莊的小姐,他也想不到這宋正陽才是深藏不漏的。
宋正陽眼神閃了閃,沛同錢莊向來隱蔽,想來是逍遙閣內(nèi)部出了差錯(cuò),想及此處宋正陽說道,“如今的江南山莊可是四皇子的囊中之物,哪里有我的一席之地,有些出路總得自己找才行?!?p> 孟修染聞言卻大笑起來,“這么說來,宋先生是覺得本宮不是良棲了?”
宋正陽不動(dòng)聲色,“四皇子身份尊貴,我不過是個(gè)小小的經(jīng)商之人,四皇子有通天之道,我不過是想求個(gè)安穩(wěn)度生罷了。”
孟修染沉默了許久,突然出聲,“本宮尚且能保宋先生無虞,可若先生侍奉了不該侍奉的人,那便也是謀逆的大罪了?!?p> 宋正陽眼眸一閃,手腕上的麻繩勒的他生疼,可他的思緒卻轉(zhuǎn)的飛快,他看了眼胸口的血漬嘲諷的笑了笑,“這便是四皇子所說的無虞,我可真是長了見識(shí)了?!?p> “先生這是哪里話?若宋先生配合,我那些個(gè)手下也不會(huì)這般的不知輕重,先生不如快些說了,總好過再受苦?!泵闲奕久嫔嫌行┎荒蜔?,若不是這宋正陽確實(shí)是個(gè)人才他也不至于這般的有耐心。
宋正陽吐了一口血痰笑道,“四皇子這事情都做了,卻不知道我為何人做事,只怕是有點(diǎn)說不過去。”
孟修染起身拂了拂衣擺,冷冷說道,“先生真當(dāng)本宮不知曉那孟燕昭還活著嗎?”
宋正陽聞言卻是哈哈大笑,“四皇子好生奇怪,孟燕昭乃孟國罪人,早早便伏法被陛下誅殺,可在四皇子嘴里又是另一番說辭?!?p> “來人,宋先生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們也得讓宋先生喝的盡興才行?!泵闲奕菊f罷便轉(zhuǎn)身出了地牢。
燒的通紅滾燙的炮烙落在宋正陽的身上發(fā)出瘆人慘絕的聲音,霎時(shí)間整個(gè)地牢便只有宋正陽的慘叫,教人心有戚戚。
他抬頭眼中卻是一往無前的赴死之意,幸好,孟修染還不知曉孟燕昭的真實(shí)身份,還有時(shí)間可以布局。
林府內(nèi)眾人皆是一片正色,孟燕昭翻著手中的密信,“可尋到宋掌柜的蹤跡了?”
“四皇子那邊一如往常,什么都查不到?!庇邪敌l(wèi)搖了搖頭。
孟燕昭揉了揉眉心,“孟修染如今還不知道我的身份,想必會(huì)留宋掌柜一命,可孟修染并不是表面上的那般無害,若再耽擱下去,宋掌柜定然會(huì)有不測(cè)?!?p> “我親自去?!泵涎嗾烟ы鴪?jiān)定的說道。
卜元急急出聲,“不可!主子此時(shí)前去便是自投羅網(wǎng),一旦暴露便再也不好脫身了!”
“可宋掌柜絕不可有所閃失!”孟燕昭站起身來,本有孫姝瑜進(jìn)入四皇子府,可現(xiàn)在并不是萬無一失的時(shí)機(jī)。
孟燕昭眼神微閃問道,“那肅老板可是做古董生意的?”
卜元一愣隨即點(diǎn)點(diǎn)頭,“不錯(cuò),且那肅老板很有能耐,生意也是不小的?!?p> “去下帖子!”孟燕昭說著向外走去,在見那肅老板之前,她還有個(gè)地方必須要去。
孟修染從地牢出來直直的去了江婷婷的臥房,他推門而入便見江婷婷一臉淚痕呆呆的坐在榻上。
孟修染嫌惡的皺了皺眉頭,“成天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樣子?”
江婷婷一雙美目哭的紅腫,她顫著聲音說道,“你答應(yīng)我不會(huì)對(duì)孟燕昭出手!”
孟修染嘲諷的看著江婷婷,“孟燕昭是孟國的罪人,且不說我是孟國的皇子,便是尋常百姓都要對(duì)她得而誅之?!?p> 江婷婷愣了愣,隨即淚水宛若斷了線般的向下掉,“你真的是我的表哥嗎?”
自從孟修染發(fā)現(xiàn)她并沒有江山令之后,便仿佛變了一個(gè)人,他日日的宿在妾的房中,更是對(duì)她冷眼相待,那些溫情軟語,那些海誓山盟竟全是因?yàn)榻搅顔幔?p> “我已答應(yīng)你,用孟燕昭的下落換你肚子里孩兒的性命,你若知足便安分的當(dāng)你的四皇子妃,我這皇子府也供應(yīng)的起你的吃穿用度?!泵闲奕韭唤?jīng)心的說道。
便見江婷婷不可置信的看著孟修染,一雙朱唇張了又張卻怎么都說不出來話,卻突然聽的門外有嬌俏的女聲響起,“爺可是在里面,妾身前些日子埋的桃花釀,爺可是答應(yīng)今日陪妾身一起去挖呢!”
江婷婷面色黑的能滴出水來,這聲音她再熟悉不過,正是孟修染最疼愛的妾,妙娘子!
“妹妹這是做什么?本妃與殿下有要事商談,你竟這般的不懂規(guī)矩!”江婷婷心中到底是有氣的,如今這妙娘子明晃晃的來搶人,她如何不能反抗。
孟修染卻不悅,“誰給你的資格這般對(duì)妙兒說話?”
江婷婷呆愣的喃喃道,“表哥.....”
孟修染推開門正準(zhǔn)備走便聽江婷婷歇斯底里的怒罵道,“我好歹是表哥明媒正娶八抬大轎的妻子,是陛下親賜給殿下的四皇子妃,坐了這位子就有掌家的權(quán),如今卻是連個(gè)不懂規(guī)矩的小妾都能騎到我頭上,表哥身為天家的貴子可別失了規(guī)矩?!?p> 果不其然,孟修染聽聞?wù)咀×四_步,江婷婷以為孟修染是有所觸動(dòng)。
卻見孟修染轉(zhuǎn)身笑的陰森,宛若厲鬼般的死死的看著她,江婷婷只覺得有寒氣將她層層籠罩,而孟修染猛的抬腳就向江婷婷的腹部踢去!
江婷婷仿佛瞬間被冰凍在原地,卻突然有女子的痛呼從她面前傳來。
“妙兒?”孟修染有些吃驚,眼里竟破天荒般的帶了些擔(dān)憂,“你這是做什么?”
卻是妙娘子沖了進(jìn)來擋在江婷婷面前,孟修染這一腳并未留情,是以妙娘子低吟了一聲便緩緩的倒了下去。
孟修染連忙上前將妙娘子攏在懷里,他一雙手緩緩的替妙娘子舒緩著后背的疼痛,那真切的疼惜完全不似作假,卻更讓江婷婷心酸。
“妾身...妾身不能讓爺做了錯(cuò)事....”妙娘子柳眉緊蹙,卻更令人覺得我見猶憐。
妙娘子緊緊抓著孟修染的袖口,她面色蒼白卻還是斷斷續(xù)續(xù)的說道,“江姐姐說的對(duì)....”
孟修染聞言狠狠的剜了江婷婷一眼,卻又聽妙娘子說道,“妾身不能....不能生育....這可是爺?shù)牡谝粋€(gè)....孩子....”
眼瞧著秒娘子虛弱的便要沒了下氣,孟修染也顧不得江婷婷,連忙抱起妙娘子去喚府醫(yī)。
霎時(shí)間,這本就清冷的院子寂靜的讓人覺得可憐。
而江婷婷頹然的坐在榻上,眼淚只是無聲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