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豪的一顆心直往下沉,盡管渾身是傷,但此刻卻已感覺不到痛了,他并不恐懼,只是心驚,他突然覺得自己太天真了,以陳孝正的聰明才智,又怎么可能不會對自己的身份起疑心?
而關(guān)于“三魂七魄”的事情雖然是師父摘星子告訴教授給自己的,可這并不代表眼前這個道法通天的陳孝正會對此一無所知???
此刻,左豪終于明白,自己為什么會一直心懷恐懼的活著,是因為內(nèi)心深處一直在擔(dān)心自己會暴露,也終于明白陳孝正為何不止一次的告訴自己,不要畏首畏尾的要放開手腳,凡是有他這個舅舅在……
左豪的眼神不自覺的飄忽不定起來,陳孝正則面容恢復(fù)如常,他迷離著雙眼,目光深邃叫人無法看透他在想些什么,嘴角上總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意,讓人即覺得親和力十足,卻又在隱約之間感到不寒而栗。
左豪看了看窗戶上被捅破的窗紙,他深吸一口氣,神色恢復(fù)如常,平靜地說道:“舅舅,你都知道了是嘛?”
陳孝正笑了笑,回身坐到了椅子上,翹起二郎腿,悠哉悠哉地說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靠在倚背上,仰過頭看著屋頂說道:“男人嘛,要大度,若每件事都要分出個是非對錯來,若總是拘泥于常理那就沒意思了,那樣活著太不灑脫了。
正好閑著沒事,我給你講講陳七所修煉的“無相”吧?!?p> 左豪一頭霧水,心里不明白這怎么前言不搭后語的說到陳七的“無相”上去了?雖然不明就里,卻也好奇陳孝正到底想說什么。
“舅舅請講!”左豪說道。
陳孝正說道:“陳七所修之無相,修到一定境界后會修成無相法身,這法身嘛,不生不滅,無形而隨處現(xiàn)形。
傳說這法身修至大成后便可擁有無上神通,甚至可以不死不滅。
其實天下所有的修煉之法都是大同小異,殊途同歸的。不外是將自身的“精”,“氣”,“神”三種修煉到極致,最后達到羽化飛升的目的。
法身也好,精氣神也罷,以我修行多年領(lǐng)悟,這些其實就是人的“魂魄”。
人的魂魄在肉身之內(nèi),但人有生老病死,所以這肉身容易衰老腐朽,最后終將死去。
但魂魄卻不同,肉身可死但魂魄卻可以通過修煉達到不死不滅,甚至可以羽化成仙。
所以若是陳七一朝得道便可修成不滅法身,其威力無窮,可移山填海,毀天滅地。
但在修煉初期,魂魄及其脆弱,若魂魄一旦長期脫離了肉身,那必將是滅頂之災(zāi),魂飛魄散。
肉身在修煉初期起的是保護魂魄的作用,當(dāng)?shù)玫乐?,人的魂魄修煉至極致時,肉身也隨著逐漸而逐漸變強,而此時這肉身卻恰恰又成了禁錮它的牢籠。
魂魄不管修煉到什么程度,想要自己掙脫肉身的禁錮都是極其困難的,所以這時候就需要借助外力來摧毀肉身釋放魂魄,也就是,尸解!
道家認(rèn)為道士得道后可遺棄肉體而仙去,或不留遺體,只假托一物,遺世而升天,謂之尸解。
尸解的種類有很多,如火解,即用火來燒毀肉身,兵解,則是以神兵利器來摧毀肉身,還有水解,杖解等等,這尸解的過程極其兇險,稍有不慎便會落入萬劫不復(fù)的境地,所以很少有人會選擇這樣的方法。”
“哦,原來這就是尸解!”
左豪頻頻點頭,恍然地說道,似乎已經(jīng)忘了一開始交談的話題是什么了。說是法身也讓他想起了過往。
想起了自己的師父摘星子,在飛來寺時,師父臨死前正是利用星塵之力摧毀了自己的肉身,最后放出的那個半透明的虛影應(yīng)該就是師父的法身了。
后來那法身變得頂天立地巨大無比,再以后師父就施展出了那招絕技,“徒手摘星”,從星空之中召喚下來一顆巨大無比的隕石下來,最后將一切都要湮滅了。
左豪不知不覺陷入了沉思中,忽然意識到不知道什么時候,陳孝正已經(jīng)坐直身體,正笑瞇瞇地盯著自己。
左豪一驚,忙說道:“舅舅,我走神兒了!”
陳孝正說道:“無妨,關(guān)于法身,尸解這些反正也沒什么的,現(xiàn)在才是我要說的重點!
你既然已經(jīng)知道尸解是一個怎樣的過程了,那么我們來聊聊一個正好與它反其道而行的術(shù)法吧?!?p> 左豪一凜,說道:“什么術(shù)法?”
陳孝正不動聲色的說道:“借尸還魂?!?p> 左豪心頭劇跳,差點叫出聲來,單憑“借尸還魂”這個詞的字面意思理解就已經(jīng)讓左豪心驚肉跳了,所謂借尸還魂不正是借了倚天豪的尸體還了自己的魂嘛?
左豪不敢有任何表露,故作平靜地說道:“借尸還魂是什么呀?”
“哈哈……”
陳孝正哈哈一笑,說道:“沒什么,只是個不入流的旁門左道罷了?!?p> 陳孝正站起身來,慢步來到門口處,停了下來,說道:“男人嘛,要大度,不可太過糾結(jié),太過拘泥。
你是我姐姐的親生骨肉,身體里流淌著她的血,所謂血濃于水,你既然叫我一聲舅舅,我便永遠(yuǎn)是你舅舅!”
左豪渾身一震,心中釋然了下來,隨即他的心又變得復(fù)雜起來,恐懼和傷感交織在一起讓他說不出話來。
陳孝正那一句“你叫我一聲舅舅我便永遠(yuǎn)是你舅舅”,勾起左豪曾經(jīng)的回憶。
他記得師父摘星子也曾對他說過這樣的話,“你叫我一聲師父我便永遠(yuǎn)是你師父”。
他們兩個都對自己很好,可當(dāng)他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更像是在跟自己做最后的訣別。
對于左豪而言,在這個世界上真正對自己好的親人寥寥無幾,可這一切仿佛受了詛咒般,似乎對自己好的人最終都像不可抗拒般的走向死亡。這讓左豪如何不難過,如何不恐懼?
左豪攥了攥拳頭,說道:“舅舅,我不想你死,我可以不對付倚家的人,但對付其他世家的人我可以幫你的。”
陳孝正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左豪說道:“傻小子,你不要以為你打到一個公孫昊就無敵了,你們那點實力根本不夠看的,好好回家哄媳婦去吧,哈哈……”
左豪咬了咬牙說道:“我還有紅蓮業(yè)火!”
陳孝正笑了起來,欣慰地說道:“舅舅沒白疼你一場,你終于肯承認(rèn)了,不過沒用的。
如果姐姐的死與倚家,慕容家,孔家這三個世家都有關(guān)系的話,那我們想要報仇的話,沒準(zhǔn)就要對上整個三大世家。
如果你用出紅蓮業(yè)火的話,那我們可就要面對九大世家了,你舅舅我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干不過九大世家啊,哈哈……
聽舅舅的話,別添亂,如果你真想幫我就抓緊去洞房,努努力的話,興許我還能來的及,還能替姐姐看看她的孫子,嘿嘿……”
左豪心中一片悲涼,卻又覺得憤怒無比,這是作為弱者的憤怒,和之前一樣,還是只能眼睜地著看著一切發(fā)生,而自己卻無能為力。
左豪慢慢的抬起手來,一團火苗竄了出來,不停地在掌心跳躍,他望著那團火苗,聲音冰冷地說道:“如果舅舅這次不能生還,那么用不了多久,九大世家都將為你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