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敘舊

　　一番長途跋涉，總算是順利抵達(dá)了當(dāng)時世人心中最為神圣的地方，最大規(guī)模的圖書館：周守藏室。

　　李聃接到門衛(wèi)傳來消息，也一如上次“夕月節(jié)”那番，早早迎候在門口。

　　“相別一紀(jì)，幸勞聃兄不棄，向重應(yīng)邀而來，請問安否？”

　　看到從馬車上下來兩人，一位師弟晏圉，一位初長成的青蔥少年，少年朗聲問謁，引得李聃哈哈大笑，趕緊趨近車下，三人對向拱手施禮。

　　“安！安！向兄弟已然一表人才，晏圉兄，佢仲快高過你啦！哈哈，一路車馬勞頓，快快請進(jìn)！”

　　這些年里，晏圉因?yàn)橥莩？v為師，還經(jīng)常與李聃見見面，切磋武藝，對于向重，卻是扎扎實(shí)實(shí)的“十多年未見”，平常至多也只是書信往來，這下算是親見了，更是免不了要互相上上下下地仔細(xì)打量一番，重新認(rèn)識舊友。

　　這一年的李聃已經(jīng)三十歲了，面對小自己一半的向重，少年人特有英姿勃發(fā)、神采奕奕的樣子，不由得欣賞地多看他幾眼，連聲稱贊：“向兄弟如今生得如此俊秀，比之你信中所書自擬之詞，實(shí)在是太過謙遜了。真正是青春少年，劍眉星目，令為兄好生羨慕啊！”

　　話是這么說，可更為謙虛的，實(shí)際是李聃自己，雖然因?yàn)椴艑W(xué)過人，已經(jīng)被人尊稱為“老子”，但其人相貌，依然年輕如故，似乎十二年的光陰，并沒有給他增添一絲煩惱，只不過是更添成熟魅力，笑起來，依然是少年感十足，如由昨日才見一般。

　　向重一樣也在打量著李聃，心中暗嘆，原來出眾的才華與外在，是可以同時被一個人同時享有的?。?p>　　“聃兄謬贊！如今世人皆已稱您為‘老子’，而吾等仍有兄弟之遇，何其快哉！一紀(jì)輪回，似光陰如舊，吾愿更聞今日‘老子’之高論，以證歲月！”

　　向重心中，還是充滿著敬意，這十二年的學(xué)習(xí)，他這才深入了解了，原來“寒窗苦讀”是真的，淡化了“數(shù)理化”的重文環(huán)境之下，要想學(xué)好古人的學(xué)問，并不容易。即使如此，他也沒有忘記自己“辛吾”時代的所學(xué)，時刻警醒自己：那一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急需解決：論文！而自己的“盒子”理論，現(xiàn)在就是放在了春秋時期，也必須是一個可以被證實(shí)的難得體驗(yàn)，所以，沒有浪費(fèi)一說，必須“不忘初心”！

　　“向兄講得好！如今的‘老子’必須對吾等兄弟二人，有一說一，不吝賜教！方顯得為人兄長之關(guān)愛心如故??！”

　　晏圉也一起應(yīng)和，雖然平常他和聃師兄在劍術(shù)上，多有切磋，可具體到學(xué)問，卻是罕有機(jī)會同桌細(xì)聊。

　　李聃微微一笑，盯住了還在向重兩頰邊輕垂的龍須發(fā)絲，輕聲說道：“何須證??！當(dāng)年吾等幾人均如向兄般輕絲拂面，好不自在逍遙；如今吾與晏師弟只能睹發(fā)思少年，羨慕向兄弟你仍有大好年華恣意痛快?。　?p>　　“呵呵，唔塞艷羨，近日父親已同意提前為吾行‘加冠禮’，就在歲末，吾亦渴望與兩位仁兄比肩，試下‘成熟’的感覺會頂樣！你倆個就不會如此見外、護(hù)幼，盡可以暢所欲言，令吾真正有進(jìn)啦！”

　　向重可不愿意以一個有“代溝”的身份來接受兩位的“俯視”，這樣雖然會得到些許照顧，卻于真正想有所得的初衷有悖。

　　“向大夫同意你提前三年‘加冠’，真系可喜可賀！也系你夠犀利！近年，吾亦有聞，你系宋國業(yè)已因文成名，詩畫琴技均有所成，有商人于市易可十石粟，五匹帛換得‘文子’之詩畫手稿，吾府亦有收藏，可見向兄弟你，真乃不凡之人！今日相邀，已屬過遲，恨不早點(diǎn)相見，多收得幾幅詩文字畫，亦無須費(fèi)粟帛市集交易方得哈！”

　　要不是“老子”這么一說，向重還真沒想到，自己那些莫名其妙不見了的手稿，原來已經(jīng)被賣到其他地方去了，也好，這樣，也算是實(shí)現(xiàn)了“價值”！

　　“聃兄說笑！吾繪畫、作文，均為練手爾，無意斂財，更不知會散至集市，到達(dá)聃兄手上。如今上門，專為討教，何敢不知恥，于守藏室之圣地前賣弄呢！”

　　向重知道這時候還不能說“班門弄斧”，因?yàn)轸敯啵€沒有出生呢！

　　“重文輕商，亦非宋國專有。文人詩作，恥見于集市，用于易財，更是有辱斯文，吾自然明了向重之心，不過，亦當(dāng)請教，‘文子’系唔系向重之自號？”

　　李聃知道自己玩笑開得有些不合適，畢竟那個時候，商人的地位，還是非常之低的，放在貴族圈里說“買賣”，是會有一種在貶低的意思了，容易被誤解，趕緊道歉。

　　“吾之‘文’字，乃此父親在三歲時所賜玉佩上所寫，佢話，待吾長至十五歲，也就是今年，可以隨其取字，更何況，吾亦好靜唔好動，善文唔善武，就諗著‘文’字很好，非常適合吾之取字，另外，吾亦有所求，希望有一日，學(xué)識可以達(dá)到如聃兄之至高境界，亦可以步‘老子’之途，成‘文子’之號。今日在聃兄前，講出此意，亦是用盡勇氣，切毋取笑?。　?p>　　向重把自己這個新稱號，提前透露給了自己的偶像，也是希望可以得到“榜樣的力量”，讓自己可以進(jìn)步得更快，這時候，也顧不上羞臊了，很正式的在兩位至交好友，亦師亦友的兄長面前，官宣了自己的理想。

　　說出來這個自以為掩埋得很深的“秘密”，向重臉上不由得紅撲撲地泛上了一層因?yàn)樾⌒〉淖宰鹦亩鴰淼摹坝赂艺擢剟睢?，笑得像一朵小紅花，這倒是引得兩位兄長樂得不行，實(shí)在是見不得這男孩子，還有扭捏如第一次見外人的小姑娘的樣子，多少有些搞笑，尤其是晏圉，他也忍不住笑著答腔：“哈哈！‘文子’很文靜，吾妹過于爽達(dá)，你之文靜，與佢相配，甚好不過?。　?p>　　“系喔！令妹，果個當(dāng)年捉地龍、體諒魚之開心與否的小姑娘，如今亦長成，該嫁俾賓個好咧？不如，就眼前這位‘文子’，斯文安靜，再好不過！”

　　李聃也覺得這個話題轉(zhuǎn)移得很好，趕緊一起大力攛掇，補(bǔ)充發(f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