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過往

　　“老大。”陳也望著盛思卿壞笑，“媛姐說江主任沒在……”

　　“嗯。”盛思卿翻開另一張試卷，假意沒聽懂陳也的意思。

　　陳也扒開他面前的試卷，輕湊近他：“咱們不做題了，去約會吧！”

　　盛思卿頓了頓：“你這樣唆使我好嗎?”

　　“好，怎么不好呢？我們要勞逸結(jié)合?！闭f著，陳也幫他收拾書包，“走吧走吧，這些作業(yè)晚上做，我不會的找你開視頻?！?p>　　盛思卿無奈的笑了笑，跟著她出了校門，陳也說餓了，來到他們經(jīng)常光顧的這家酸辣粉店，老板娘見兩人又驚又喜：“你們來了，跟以前一樣吧！”

　　“嗯，對。”陳也找了個地兒把書包掛上，她問盛思卿，“要不要喝點什么?”

　　“不渴，你要喝什么?”說著，盛思卿忙起身。

　　陳也想了想，擺擺手：“不要，我不渴?！?p>　　“喲，你在這里呢？”一陣鬧雜的聲音從外邊傳進(jìn)來，陳也皺皺眉頭。

　　“起來?！?p>　　“怎么了?你還想打我不成?”

　　“喲，小伙子，我們這是小本生意，你們要打外邊兒打去，東西砸壞了是要錢來買的?！边@是老板娘的聲音。

　　“走吧，咱們好兄弟出去聊聊?！?p>　　陳也盛思卿相視一眼，覺得情況不對勁，便走出去瞧瞧。

　　坐著的男生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戴個大大的圓眼鏡，長的很瘦，旁邊四個看起來就不像什么好人。

　　陳也陪了個笑臉：“有話好說嘛，你們這是——”

　　“他媽少管閑事?！?p>　　“這是我們家事，旁人走開，待會兒誤傷了你們?！?p>　　“……這不是盛哥嘛?！?p>　　那個圓頭虎腦的人冷笑：“喲，盛哥好久不見啊?！?p>　　旁邊的人遞了一支煙給盛思卿：“盛哥最近在哪兒讀書?”

　　盛思卿既沒接煙，也沒開口。

　　“盛思卿，老子遞煙是給你面子，別他媽給臉不要臉?！?p>　　“我們老大呢？”

　　那幾個人笑的特別惡心，陳也聽來一陣反胃。

　　“對，居然忘記你和我們老大是死對頭了。”

　　圓頭虎腦的人把眼神放在陳也身上，忽而笑道：“沒想到你居然有女朋友?”

　　“你知道我們盛哥——以前是什么人嗎？”

　　“嘖，看樣子你是不知道吧！”

　　“我們盛哥，打架比我們老大還狠，能一挑五呢，抽煙喝酒打架樣樣精通，而且——他還有病?！?p>　　“哈哈哈哈……”

　　“他得的病可不輕，他有暴躁癥，一打架就要出人命的。”

　　陳也站在盛思卿面前，哼笑：“那你們還不快走?”

　　“走?我們怕他嗎？”那人的臉扭曲的讓陳也想抬手打他。

　　“我勸你啊，離他遠(yuǎn)一點，要不然以后還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呢！”

　　“盛哥，當(dāng)年兄弟們跟著你和老大，混的不錯，是得感謝你們，可是現(xiàn)在你看我們哥兒幾個，還得靠他們這種小朋友的零花錢過日子，你說你該不該救濟一下我們呢？”

　　盛思卿抬眸，擋在陳也面前：“三年前我們就沒什么關(guān)系了，你們也不必用拿沈立州那件事情來說事，還有，怎樣過生活是你自己的選擇，當(dāng)初江梓說讓你們跟著他讀書尋出路，你們拒絕的時候就應(yīng)該想到現(xiàn)在。”

　　“喲，文化人說話就是不一樣?！?p>　　“別他媽跟老子文縐縐的講你們學(xué)校里的那一套，老子聽不懂，反正現(xiàn)在老子要生活，必須搞錢，看不慣你可以出去，別擋著老子的財路?！?p>　　“不然盛哥您大款，給弟兄們一點兒煙酒錢，我們就放過他?！?p>　　“錢我不會給，人你們得放過?！笔⑺记涞难垌苌铄?，全身上下透露著一股濃濃的殺氣，“架我也可以打。”

　　陳也拉住他的手臂，搖搖頭示意他不要沖動。

　　“還請盛哥不要多管閑事，你走你的陽關(guān)道，我們過我們的獨木橋，井水不犯河水，您請?！?p>　　那幾個人知道盛思卿有一打五的實力，并不打算和他硬碰硬。

　　“喲，今天這里挺熱鬧的?！?p>　　幾人紛紛扭頭，只見江梓吊兒郎當(dāng)?shù)碾p手插兜站在門口。

　　“老板娘，兩碗酸辣粉，打包帶走?！边@會兒，江梓又坐在最外面的桌子邊，掏出手機隨意點了幾下，抬頭掃視一眼面前的眾人。

　　老板娘不理解這群小年輕，能避則避，跑去做菜了。

　　“老大，近來可好?”

　　“好的很。”江梓嘴角一揚，露出兩顆小虎牙，毫無殺傷力，“都坐，這頓我請?！?p>　　圓頭虎腦的那個人狗腿的跑到江梓桌前，遞了一支煙給江梓：“都好些日子沒看見老大了，老大最近在哪兒呢？”

　　“我沒記錯的話……”江梓話鋒一轉(zhuǎn)，把香煙按在桌上，一個眼色掃射過去，“你前幾天才從局子里出來吧！”

　　沒等那人回答，江梓冷哼一聲：“怎么了?沒我跟你盛哥，你們混到這個地步了?”

　　“不，不是，老大你誤會了，兄弟們只是鞏固關(guān)系，教那小子抽抽煙，不然都初二了，連煙都不會抽，你說對吧?！?p>　　“哦?！苯魈鹧燮?，手指飛速的點了幾下屏幕，回了兩句消息，“過去給你盛哥道歉?！?p>　　盛思卿站在一旁，從表情看，不知道他什么情緒，他一貫隱忍，喜怒不表現(xiàn)在表情上。

　　“老大，他和趙順已經(jīng)……”

　　江梓又是一個眼神：“怎么了?我現(xiàn)在不當(dāng)老大了，說話不管用了?”

　　“盛……盛哥，對不起?！?p>　　“過來?！苯鞴垂词种割^，圓頭虎腦的人湊過來，江梓一笑，拍拍他的臉龐，“我好像沒忘記，當(dāng)時你們一個個的都是孤兒，我和你們盛哥是好心才帶著你們混對吧！”

　　“對對對……”

　　“我從來沒有教過你們偷，搶，欺凌吧。嗯?”江梓抬眸對上盛思卿的眼神，不久便移開。

　　“沒有沒有?！?p>　　“那么——”江梓抬手，眼皮都沒抬，“滾吧！”

　　四人灰溜溜的走出了巷子。

　　江梓瞬間想起一件事情，朝窗口吼道：“老板娘，一碗不要香菜，不要豬血，不要豆芽，少放辣?！?p>　　陳也拉住盛思卿的手，安慰道：“沒事兒?！?p>　　“陳也，我……”盛思卿張了張嘴，松開拳頭。

　　介時，江梓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他沒看盛思卿，徑直走過去坐在他們的桌邊，他試探性的問：“談?wù)?”

　　“沒什么好談的?！笔⑺记涞K于陳也，坐在剛才的位置上，他現(xiàn)在只覺得腦海里有種莫名的火氣，燒的他整個人都很混亂。

　　江梓覺得很尷尬，看向陳也：“今天的事情，別跟沈雁書說，求求你?！?p>　　“剛才不是很牛掰嗎？”陳也沒好氣的噎完他，又下了逐客令，“我們在約會，你可以走了，班長?！?p>　　“他們不壞，改天我給他們洗洗腦，也哥大人大量，別計較昂?！苯骱寐暫脷獾奶裘迹顺隽烁糸g。

　　陳也按住盛思卿的手：“沒事兒的老大?！?p>　　“陳也，他們說的……”盛思卿想她也該聽見了，他的過往的確就是那種壞孩子。

　　“我不在意，我不在意你有什么樣子的過往，我只在乎我們有怎樣的將來。”

　　盛思卿語氣有些急促：“陳也，我沒病，我是有暴躁癥，可我都已經(jīng)好了，我沒想騙你，我只是怕你介意我的以前，我曾經(jīng)是一個混混……

　　我真的沒想騙你?！?p>　　他的童年是和江梓一起度過的，一個父母雙亡的人和一個家庭破碎的人成為了彼此的慰藉，他們又收留了幾個福利院的同齡人，每天打打游戲，替人搬搬東西，反正能掙錢的活兒他們都干，晚上混在小巷子里，最難熬的是初中那段時間，總有人會來找他們麻煩，他們在磚廠打架的次數(shù)太多了，以至于他都記不清到底哪次該打，哪次不該打，當(dāng)時年紀(jì)不大的盛思卿和江梓兩人挑了一群人，場面血腥暴力，無法言說。

　　“初一那年，我和江梓有一個警察夢?！笔⑺记漭p啟薄唇，說的淡然，只有陳也知道他在強裝鎮(zhèn)定，“我們聽人說這一帶有人吸du，我和他帶著幾個兄弟擅自去打聽，雖然成功了，可是你知道那吸du的人是誰嗎？是江梓的媽，我和江梓在不知道的情況下報了警，他媽媽入獄，江明遠(yuǎn)從那個時候開始，恨不得殺了我，他是我高一那年才來三中的，因為教育局的關(guān)系，當(dāng)上了教導(dǎo)主任?！?p>　　盛思卿自嘲的笑了聲：“我不止一次感覺自己懦弱。每次江明遠(yuǎn)在我耳邊叨叨，我都覺得是我錯了，不應(yīng)該把江梓的媽媽送進(jìn)監(jiān)獄?！?p>　　陳也擰緊眉頭：“那是他們的錯?！?p>　　“江明遠(yuǎn)不止一次叫我遠(yuǎn)離江梓，可他和江梓又那么顯眼，我盡量把自己藏起來，可總有人會發(fā)現(xiàn)我，我能怎么辦?”盛思卿語氣很平靜，“我也知道江梓人不討厭，可我跟他不是一路人，如果我不遠(yuǎn)離他，江明遠(yuǎn)會找人撤銷我的學(xué)籍，沒有學(xué)籍我還能怎么辦?只能做混混，我劣跡斑斑，哪個工地敢要我?”

　　陳也從來沒有聽到過盛思卿談?wù)撨@些，聽到這些，陳也心頭一震，盛思卿從黑暗的陰溝里一路撲騰過來，該有多么的不容易啊。

　　“還有沈立州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