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心頭朱砂
戎檸鼓著腮幫子氣得臉蛋充了血,尚未發(fā)火,身后傳來一道聲音,有人喊她。
“柚柚?!”
戎檸收住話音猛地站起來,神色變了,模樣窘迫到極致,恨不得下一秒立刻找個地方把自己藏起來。
能讓向來心高氣傲不可一世的戎檸心甘情愿折下傲骨的就只有一人。
戎家從軍,韓家從政。兩家是多年的世交,早許多年便同住在一個大院里。
戎檸是戎父老來得女,其中欣喜不言而喻,自她呱呱墜地開始就被全家上下捧在了心尖上寵,那套過于嚴苛的家教管束到了戎檸身上全得打破,要星星便連月亮也順帶摘下來。自此驕慣出這樣的脾性,又嬌氣又臭美,說不得更欺負不得,稍有不順心意便大哭一通鬧得幾天幾夜不得消停。
連大院里的幾個刺頭都不敢招惹這樣的潑皮無賴,因此年齡最小卻早早是院里的孩子王,給人起綽號這檔事從不手軟。
都道“近水樓臺先得月”,殊不知有些徐徐圖之究竟敵不過驚鴻一瞥。
“是誰又招惹了我們的小公主?”
韓攸之唇角稍稍揚起,低下腰摸了摸她的腦袋,動作輕柔地像鄰家哥哥,語氣淡淡卻熟稔,眉宇間有不經(jīng)意的散,進退有度并不逾矩,舉手投足里貴氣自持。
我們而不是我。
戎檸低下眼不愿吭聲了,像個蔫兒吧唧的小鵪鶉,乖乖站在原地老實巴交,片刻安靜里摻雜了少女不可名狀的失魂落魄,突然又仰頭溫吞著問:“柚柚你不是出國了嗎?”
“剛回來不久,”韓攸之眸光掠過落在遠處折椅上,從善如流地應,而后遞上名片,“這次是醫(yī)院有個外派交流項目剛好在這邊?!?p> 剛好,怎么就剛好。
西歐、北美,哪里都行,可卻偏偏在這里。
話未問出口,就梗在了喉嚨里,戎檸順著他的目光看,心里浮沉半邊天。攥著的名片上,簡單的幾個字格外顯眼。
華北一醫(yī),急診外科。
韓攸之。
默了幾秒舒出口氣將失魂落魄藏掖,擰著的眉松散開來,小心翼翼問:“柚柚我今晚請劇組全員吃飯,你來嗎?”
“啊?”
苦瓜臉愣住,何時的事?
戎檸扭頭瞪他:“你閉嘴?!?p> 劉沖悻悻然不搭腔了,站在旁邊觀察地一清二楚,來回摸下巴打量,這樣明目張膽又藏掖得當?shù)钠珢邸媲叭说檬悄俏恍念^朱砂無疑了。
果真有凜然正派的氣度,只可惜……
印象里,見戎檸真正意義上流淚大概唯有一次。那是幾年前了,一家深夜酒吧里,心軟嘴硬的女孩頭一次把自己灌得爛醉如泥,不同于撒潑犯渾時的委屈,該是刻骨銘心的潰敗,攥著封自國外郵寄來的信哭得歇斯底里。
一筆一劃就那么三個字,篆刻心底,是哭累了睡著了也要喃喃碎念的名字。
情情愛愛里,最悲不過心頭朱砂的床前明月光不是自己啊。
戎檸眼神輕閃,目光在他臉上打量想觀察他的反應,又害怕被拒絕,裝模作樣的低著眼,瞳孔卻怎么都無法聚焦,思忖幾秒繞過韓攸之一溜煙跑向沈今安坐著的地方,強拉硬扯地把她拽了過來,呼呼喘著氣,沒有半秒停歇:“柚柚……沈今安也去?!?p> 韓攸之神情一愣,笑著說了好。
蒔野
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