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城中百姓歡呼磕頭,念著山神保平安。
順帶沖著顧婉卿喊著,邪祟滾蛋,邪祟早死。
有些還想扔蘿卜青菜,玄茗直接伸腿揍了一頓。
車馬隊行駛向侯府的方向,顧婉卿才發(fā)覺不對勁。
最終轎攆停在侯府門口,已經(jīng)有一群裝扮好的人候著。
“將軍,是白家的人!”玄茗驚呼道。
顧婉卿透過面具上的兩個眼孔看去,有個一身純白的人。
穿著像蓑衣一樣的白色衣袍,又寬又大。
頭上戴著同樣是潔白的斗笠,斗笠后垂下又長又繁瑣穗子。
這樣遠遠看過去,倒還真挺像新娘的。
新娘戴著紫色的面具,面具上是個安詳?shù)乃槨?p> 這個面具,似乎沒有小孔能看到外面。
顧婉卿確定道:“那應(yīng)該就是山神新娘了,看來是侯府的人。”
玄茗道:“嚯,這個女子的體格可真是大,感覺比將軍高出許多呢?!?p> 顧婉卿無奈自嘲,“可能有講究吧。我這樣的,只能做邪祟?!?p> 玄茗翻了翻白眼,“這么壯大的新娘,反正我要是山神我才不喜歡呢?!?p> 顧婉卿再看,人群中鎖定到了白玨。
白玨正穿著那天在山水樓同樣的黑色衣衫,戴著一個微笑面具。
別說,這個笑臉和他還真神似。
“陰魂不散!”顧婉卿暗罵道。
但一想到若紅,她倒覺得見面或許是個機會。
玄茗問,“白玨會跟著我們嗎?”
顧婉卿點頭,“應(yīng)該會,他戴了面具,是隨行之人?!?p> “他怎么會來祭祀?真是古怪!莫不是沖著將軍來的?”
畢竟綰青將軍這次扮鬼祟,眾人皆知。
顧婉卿心里也有些毛,低聲道:“玄茗,你跟緊我。我沒帶武器?!?p> “是!他要是敢做什么,我就砍了他!”玄茗提起劍,惡狠狠道。
車馬停下,隨侍將山神新娘攙扶到轎攆上。
顧婉卿搖晃二下,差點沒坐穩(wěn)。
看來這個新娘體重不輕。
新娘和顧婉卿并排坐好,向顧婉卿點頭施禮。
顧婉卿也回禮,再次感嘆,她的塊頭的確不小。
自己在身邊像個小雞崽,毫無邪祟的威猛。
“天氣蠻熱的哈?!鳖櫷袂湔f話,緩解尷尬。
“嗯……”新娘輕輕一聲,嗓音倒是細軟。
……
隊伍離開了侯府那個龐大的建筑物。
從城外繞道,才能進入連綿起伏的山林。
山林有祭祀特定的路線,烈日暴曬,沒有陰涼。
顧婉卿感覺自己呼吸困難,旁邊坐著的新娘倒是一動不動,很安靜。
她猜想,應(yīng)該是哪個從小修煉的大家閨秀,才有這樣的定力。
顧婉卿盯著在前方騎馬的白玨,他倒是沒有異動。
想不明白,白玨為什么要摻和今天的祭祀,這是他的愛好?
沒走多遠,突然天降大雨,狂風作亂。
明明上一秒還是艷陽高照,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山路難行,還要頂著越來越大的狂風,這一隊車馬全都亂了套。
尤其是抬著轎攆的人,本就要求底盤穩(wěn),現(xiàn)在泥土被打濕,一個滑了腳,后面的也都跟著遭殃了。
整個轎攆搖搖晃晃,紗幔浸了雨水,平衡不穩(wěn)。
新娘和顧婉卿都劇烈搖晃,最終從翻滾下來。
要不是穿著這厚重繁瑣的衣服,顧婉卿還能自己找個地方站穩(wěn)。
但是此刻視線模糊,她和新娘直直向山坡下跌去。
連連滾著,連伸手抓泥土的機會都沒有。
“保護山神新娘,保護山神新娘啊!”
大家嚷嚷著,就是沒人說保護顧婉卿的。
其中只有玄茗一人的聲音。
“將軍??!將軍!——”
玄茗絕望地喊著,就這么看著顧婉卿摔落山坡。
她心一橫,也準備跟著跳下去。
但是騎在馬上的白玨將她拽住,箍著玄茗的腰背飛到了一處安全的大石頭上。
周圍狂風未歇,回過神來,玄茗才站穩(wěn)。
白玨還維持著抱著她的姿勢。
玄茗先是感覺驚悚,看了看他的手,然后臉一紅,抬手就要打他,“你干什么??!”
白玨輕易躲過,淡淡道:“救你啊?!?p> 玄茗怒火直冒,“我家將軍掉下去了你沒看見嗎?”
“呵。”
“你是不是故意要謀害我們家將軍的?”
“哼?!?p> “你把若紅抓到哪里去了?說不說!”
“切?!?p> 雖然白玨帶著面具,根本看不見臉,也看不清眼神。
但是這種態(tài)度已經(jīng)足夠讓玄茗暴走了,顧婉卿以前教育的什么冷靜淡定,全都拋諸腦后。
“你你你……我跟你拼了!”
她拔出劍就朝著白玨砍去。
白玨側(cè)身閃開,“你這個姑娘家,為何那么暴躁?”
玄茗十分不爽,大聲道:“你又不是我家將軍,你管得了我嗎?!大不了我跟你同歸于盡!”
面具下似乎是翻了一個白眼,“切,懶得理你。你若是想救人,也要等雨停了才行,否則連路都看不清。”
“我……”
玄茗憋著嘴,難過地看向山坡的方向。
將軍她,應(yīng)該會安然無恙吧。
……
山坡下。
顧婉卿和新娘一同跌到了底。
還好,是一片松軟的土地,二人的衣服厚實,都沒有受傷。
顧婉卿身上粘著泥土,衣服更加重了。
她起身扶起旁邊的山神新娘,原本純白的衣袍也變得臟兮兮。
顧婉卿仰頭看她,“姑娘沒事吧?”
新娘搖了搖頭,“無事?!?p> “我們要等雨停了才能再爬上去了,你放心,一會你緊跟我?!鳖櫷袂湎駛€男人一樣安慰道。
這個山坡并不高,但是狂風驟雨之下也是無法攀爬的。
“多謝將軍了?!?p> 新娘的聲音好聽,只不過這種語氣,總是讓顧婉卿覺得有那么一絲的耳熟。
顧婉卿找了個能避雨的大樹下,和新娘一起躲著。
心里十分無奈,她也還真是倒霉。
每年的山神祭祀都算準了的艷陽天,今日竟然能破天荒的遇到暴風雨。
恐怕回去之后,她是免不了責備的。
下了雨之后,溫度絲毫沒下降,反而更悶。
“太熱了……”
顧婉卿實在受不了,扯開了外袍。
“你也脫了吧,現(xiàn)在也沒旁人,就我們兩個女的。別熱壞了。”顧婉卿對新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