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暖陽還沒出來,街道上只有寥寥幾個行人,大部分的人都窩在家里烤火,聊聊這幾日發(fā)生的事,時不時有歡聲笑語、哀嘆唏噓之聲傳出。
酒樓里,這日酒樓老板孫老起了個大早,她早早地就洗漱好,坐在酒樓后院用草蓋起的簡單的花棚里的搖椅上,花棚里種著各種各樣的野花,花棚上方有絲絲青煙鉆出融入了灰白的空氣中。
花棚里響起蘇老蒼老的聲音:“事情辦妥了?”她的身旁站著一個身材矮小干瘦的男人,男人左邊臉頰上有一條猙獰恐怖的傷疤,眼睛細(xì)長眼尾上挑,
聞聲他動了動嘴皮,也沒聽見有什么聲音,但孫老那凹下去的眼眶卻浮現(xiàn)出貪婪之色,僅聽她道:“送上門的肥羊不宰……噗哈哈哈哈哈哈~”恐怖的笑聲讓遠(yuǎn)遠(yuǎn)手中的奴仆抖了抖身子。
男人嘴皮又動了動,依舊沒有聲音傳出,孫老的笑聲更加放肆了,她滿臉的皺紋道齊在一起,既然比男人還有猙獰可怖,她笑累了擺擺手,
男人動作僵硬的同手同腳地出了花棚,毒蛇一樣的眼睛向掃不遠(yuǎn)處的奴仆,奴仆們身體抖得跟篩糠一樣,正要過去行禮,卻見男人已經(jīng)消失了,可他們的身體還是停不下來一樣繼續(xù)抖動。
花棚里,孫老伸出干枯得指節(jié)突出的手指,拿起還在炭上烤的酒壺,也不管那壺柄有多燙,直接就倒在自己的大碗里,剩下的時間就開始自斟自飲……
酒樓二樓的次等房里,阿顏聽著屬下的稟告,臉色黑如鍋底,她咬牙擠出幾個字:“繼,續(xù),找,全,部,去,找?!?p> 過來稟告的黑衣影衛(wèi),感覺殿下胸腔里的怒火就要迸發(fā)出來了,連忙應(yīng)了一聲就閃人了。
原來是昨日夜大軍在城外休整,阿顏和李漠則回了酒樓,找了一圈才知道這三人壓根就沒回來過,把兩人給嚇壞了,阿顏又趕忙出城派人去找,
李漠自請加入了尋找失蹤人口的隊伍里,所以只有阿顏坐鎮(zhèn)在酒樓里,一是怕他們回來看不見她,二是她還有事要辦,阿顏無時無刻不在想:她是不是高估了柳大公子那個棒槌了?
阿顏深呼吸了幾下,用內(nèi)力壓下濃烈的怒火和憂心,她從來不會壓抑自己情緒,今天卻因為柳大公子破例了。
她手指輕敲桌面,這是她在思考問題是最喜歡做的事,因為這能讓她跟隨手動的頻率,快速的分析問題:
如今國代民安,容城周邊以至于大秦境內(nèi)都鮮少有山匪,所以不應(yīng)該是遇到山匪,暗殺?這倒是有點可能……迷路?這可能性更大,因為有前車之鑒,不過也有后車之師……算了總歸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阿顏進(jìn)到沐室里洗漱一番,出來時已經(jīng)換了一件干爽的墨色錦衣,墨發(fā)全部盤起,錦衣的暗紋秀著一滴墨水,她整個人不似以往一般的如沐春風(fēng)、快意瀟灑,如今整個人都帶著一股子的肅殺之氣:
她今天要去探義莊,晚上還要去風(fēng)雨煙云樓探探口風(fēng),心里還要時不時地催眠自己:“小家伙和表妹沒事!”至于大豬蹄子柳書銳她只能:呵呵!
阿顏把黑色披風(fēng)披上,把蝕骨鞭別在腰間,昨日出門時她并沒有把蝕骨鞭帶在身上,她輕輕打開房門又合上,
余光瞥見拐角處有人影一閃而過,她眼神一凜,抬腳就追了上去,可惜還是慢了一步,待她追到拐角處時,卻見走廊上空無一物,
她皺著眉雙手撐在朱紅的欄桿上,往下張望,卻見街道上人影稀少,商販才開始出來擺攤,她凝眉思索一下,往后退了十步之余,
令人膽戰(zhàn)心驚的一幕發(fā)生了,只見一個人影從容城最高的酒樓上一躍而下,有的人捂住了眼睛,不忍看到悲劇發(fā)生,
阿顏穩(wěn)穩(wěn)落地,氣息都不帶喘的,不知道是誰驚呼一聲,緊接著就是拍手叫好聲,阿顏難得有些羞澀地就要拱手作揖,卻突然她感覺衣服被人扯了扯,
她低頭一看,原來是個小蘿卜頭在拉自己的衣服,小蘿卜頭渾身臟兮兮地跟個泥人一樣,一雙清澈無比的眼睛里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她手里還拿著一個碎了半邊的瓷碗,
阿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從那臟兮兮的臉蛋上,分析出她可憐兮兮的神情來得,
那小蘿卜頭嘴唇干裂得起皮,她緩慢地說“姐姐,飯飯餓了?!?p> 阿顏憐惜地她身前蹲下,溫柔的聲音帶來憐惜,問道:“好,一會兒姐姐帶你去吃東西…飯飯是你的名字?”這名字怎么……
小蘿卜頭眼底閃過一抹失落,被阿顏看了個正著,她沒由來地一陣揪心,小蘿卜頭道:“公主姐姐,我是范思范啊,你不記得我啦?”
阿顏聞言身體微顫,一雙眼睛瞪得如銅鈴,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道:“你說你是誰?范思范?”
那小蘿卜頭失落地點點頭,豆大的淚水奪眶而出,一把摟住阿顏的脖頸,撕心裂肺的喊到:“
姐姐——
是飯飯!
是范思范!
是飯思粥!”
阿顏聞言腦子如炸開的鍋,這聲音好像……她沒有心思在去追那個人影,秉著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理念,一把將一米二多的小女孩抱起,足尖輕點幾下又重新躍上了酒樓二樓,消失在眾人的視線里。
離酒樓不遠(yuǎn)的地方,買糖人的小商鋪前面,元夫人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看著身旁女兒歡呼雀躍的模樣,笑容漸深,
她摸摸女兒的小辮子問道:“娟兒,喜歡嗎?”聲音溫柔得像那潺潺的流水。
元娟兒聞言一把扎進(jìn)母親的懷里,脆生生地答道:“喜歡,超級喜歡,母親,那就是你說的公主殿下么?”
元夫人低頭慈愛地看著女兒,憐愛的手掌附在女兒的頭上,應(yīng)道:“對,是她,就是她……”
“夫人,您的糖人好了!”商販道,娟兒從母親的懷里探出頭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