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雖然礙于老祖的命令,不敢留下他們,但是他心中十分想幫助陳長安。
不為別的,就為他和千年前的那些人,有扯不斷的關(guān)系。
這一輩子的執(zhí)念,和年輕時候的遺憾,讓他非但違背了青丘大圣的意思,強行讓青樂跟著陳長安一道離開,青丘山沾上了些因果,還給他們指了一條明路。
出了青丘山一直往北,有太華宗,宗門中有一客卿和青木年輕時交好。
他給了陳長安一塊玉牌作為信物,安排他前去投奔太華宗。
太華宗是二流宗派,實力并不超群,但是庇護弟子免受紫云軒這等太虛宮的附庸勢力,還是綽綽有余的。
奔波逃命這么久,陳長安覺得自己和宗門那種安逸的修仙生活,似乎是有些絕緣。
剛開始修煉,就被扔在鳥不拉屎的紫竹峰自生自滅。隨后就過著顛沛流離的日子,還要被追殺。
“唉,這鬼天氣?!?p> 陸平舉著一個蒲葉,走在泥濘的山梁上,一邊走一邊抱怨。
出了青丘山,天氣也古怪的很,上午時還風和日麗,一轉(zhuǎn)眼就暴雨傾盆。
幾乎是一瞬間,到處都是豆大的雨點,打得人眼都睜不開。
青樂蜷縮在陳長安的肩頭,渾身白色的狐貍毛被打濕,小眼滴溜溜亂轉(zhuǎn)。
也只有在這種天氣,她才不會幻化成人形。
陳長安實在想不明白,青木族長為什么要讓這個小妖狐跟著自己。
要知道,離開了青丘山的庇護,指不定什么時候就被紫云軒的人給逮住了。
陳長安安慰道:“小白,我輩修士,一不怕苦,二不怕累,堅持走山野包圍宗門的路線。年輕的修士,要敢于離開安逸的宗門,到大山中去,到大河中去。修仙不是請客吃飯,不是做文章,不是繪畫繡花,不能那樣雅致。只要我們意志堅定,所有山貓野獸都是紙老虎?!?p> 青樂翻著白眼,道:“長安哥哥,你好會說哦,聽得我頭都大了。”
陳長安大樂,摸了摸小狐貍的腦袋,指著陸平道:“我們必須得給這個落后分子做好思想工作,免得他拖我們的后腿?!?p> 陸平氣的直咬牙,但是他實在沒有力氣和陳長安斗嘴了。趕了這么久的路,他雖然有輕身印,但是卻不如陳長安的靈氣充沛好用。
又走了一個多時辰,陸平的腳下忽然一硬,泥濘難行的泥土變成了鋪設(shè)整齊的青石。
他臉色一喜,回頭道:“看來我們是到了村子了,趕緊去歇歇腳,找個人家借宿一晚?!?p> 陳長安也加快了腳步,終于在天黑之后,一片房屋的輪廓出現(xiàn)在蒼黑色的夜幕下。
村寨依著一道山梁蜿蜒鋪開,所有的房屋都建在山脊背光處。
兩條青石鋪成的小路在村口交叉成,將村寨分成上下兩處。用竹子和未剝皮的樹木搭成的房屋高大而寬敞,多數(shù)房屋都裝有高挑的飛檐,雨幕就順著飛檐流下,發(fā)出怕打青石板的聲音。
剛剛的喜悅還沒有完全散去,一股陰森的寒意就爬上陳長安的心頭。
這個村寨沉浸在濃濃的黑暗中,看不到一絲燈火。周圍一片沉寂,只有他們的喘氣聲和水聲在耳邊回響,一處處竹木搭成的房屋仿佛空無一人。
青樂左看看右瞧瞧,嘀咕道:“這村子沒有一點活人氣息?!?p> 陸平卻不管三七二十一,累了一天,他早就快崩潰了。
眼下背著行囊,大咧咧地走到一間竹樓前,拍打著門:“有人嘛?有人在嘛,我們是路過的行人,想要討碗水喝!”
“有人!”
陳長安忽然大聲喊道。
“嚇死老子了,有人你激動什么?”陸平一蹦三丈高,嚇了一跳,不滿地罵道。
“我是說,有人在我們周圍,正在慢慢靠近...”
小狐貍青樂,炸毛了,輕輕在陳長安的背上,動了一下爪子。
陸平趕緊往四周看覷,黑暗中,依稀能看到一間間的竹房,但是哪有半個人影。
陳長安一腳踹開了主樓的大門,拽著陸平躲了進去。
他的靈力散開,眉心緊緊皺起,周圍密密麻麻,不知道是什么東西,正在慢慢的靠近自己。
而這個竹樓內(nèi),是沒有的。
這些東西,突然停了下來,似乎是不愿意靠近竹樓。
陳長安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是總歸還是好事,陸平卻一直問:“長安,到底是什么東西?是人么?是妖精么?是鬼魅么?”
“閉嘴!”陳長安和青樂,一大一小兩個聲音同時罵道。
陸平不敢再問,緊緊拽著陳長安的袖子,到了竹樓內(nèi)卻是普通人家的擺設(shè)。
陳長安神思不屬,還在想那些慢慢靠近,又突然散去的,到底是什么東西。
院子中有一口小井,還有一棵不知道什么品種的大樹,走到正對著門的廳內(nèi)。
奇怪的是,這大廳的門是開著的,而且門很大,足夠三四個大漢并排進入。屋里放著一口盛滿清水的大缸和一堆劈好的木柴。
陳長安從懷里掏出一個剛做好的自燃符咒,江湖術(shù)士的老本行不能丟,這些旁門左道是最適合野外生存的。
他搬了些柴,捏了個符咒,點燃了起來。
陸平從腰里拿出一個葫蘆,拔取塞子去打水,聲音有些顫抖著說道:“今晚咱們誰也別睡,明天天一亮,就抓緊時間趕路,離開這個鬼地方?!?p> “??!”
正在絮絮叨叨的陸平突然臉上露出驚駭?shù)谋砬椋黄ü啥自诹说厣稀?p> 順著他的背影望去,陳長安頓時感覺頭皮發(fā)麻。
一個詭異的身影,半吊在大梁上,他的身子極其柔軟而且細長,垂下來的身子,正好在水缸對面。
它長著人的腦袋,臉色煞白,沒有一絲血色,表情卻在陰笑。
耳垂上兩只小蛇,一只紅色,一只青色,不停地扭動身子,吐著黑色的蛇信。
青樂的毛一根根立了起來,兩只尾巴也騰地一下豎了起來,剛要上前被陳長安抱在了懷里。
“這不是個活物...”
陳長安感覺不到任何的氣息,包括那兩條小蛇在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