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在里面下毒了吧!”文重找了個好借口。
南齊姜笑瞇瞇的,仰頭便一飲而盡,還不忘將杯子底朝天的給文重看,眉頭一挑:“不好意思,沒毒?!?p> 文重有些生氣,“那你換個杯子倒一杯給我,我不喝別人喝過的?!?p> 南齊姜拿著杯子坐回桌邊,又給自己續(xù)了一杯,然后給旁邊的那個杯子也續(xù)上了,“一共就兩個杯子,一個是我用過的,一個剛才替你用過了,現(xiàn)在,都是我用過的?!闭f著抬起頭看向文重問道:“那你還喝嗎?”
文重更生氣了,但她隱忍著,誰叫自己坐在人家的馬車上。思路一轉(zhuǎn)這才想起來,自己是怎么跑到人家馬車上來的?
回到剛才,人群擁擠的時候,文重被那個胖婦人隨手一拋后,再次落入了擁擠的人群中,奈何文重從來沒經(jīng)歷過這樣的狀況,一時之間腳也沾不了地,身子也立不穩(wěn)當(dāng),晃晃悠悠的就扒住了一個硬物,這才勉強穩(wěn)住身體,可那東西一直在動,它往前一點,文重身子就要倒下去一點,就在文重快要站不住的時候,索性,文重一個翻身,沖著那僅有的縫隙竄了進去。
等竄進來以后才發(fā)現(xiàn),她一不小心鉆進了人家的馬車里。
文重看著南齊姜,想著自己竄進馬車前抓住的硬物到底是何物,馬車里四下干凈的很,座位上鋪了厚厚的一層軟墊,所以自己跳進來時才沒有受傷,再就是一個木制的小幾,剛才那手感也不是木頭的啊。
文重看了看自己的手,握了握回憶一下方才的感覺,是什么呢。
南齊姜看著文重的動作,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臉色爆紅,一口奶茶就噴了出來,一邊劇烈的咳嗽著,一邊找帕子來擦。
文重道:“我剛才上來之前,抓的是什么?”
南齊姜臉色紅了又紅,閉著嘴不吭聲。
文重挪了挪坐到南齊姜的近前來,又問了一遍:“是什么?”
南齊姜繼續(xù)裝啞巴,文重嘆了口氣,道:“不說是吧,那我可喊人了,你說我這么一喊,這大街上的女人會不會撲過來,南池王子呢,多么難得一見啊?!?p> 南齊姜眼疾手快的捂住了文重的嘴,眼神陰沉:“你喊啊?!?p> 文重驚愕的瞪大了雙眼,她失算了,她以為南池王子就是個紙老虎,沒想過到,是個吃人的老虎,文重猛地狠蹬了兩下馬車,聲音一響,馬車就停了,外面?zhèn)鱽碓儐柭暎骸巴踝拥钕?,到宮門口了?!?p> 文重試圖發(fā)出聲音,但奈何被捂得太結(jié)實了,從喉嚨里發(fā)出來的聲音在寬大的馬車里根本傳不出去,她真是小看著南池王子了,看著瘦弱,力氣還真不小。
聽了車外侍衛(wèi)的稟報后,南齊姜回道:“暫且不進宮,找處較隱蔽的地方停下馬車,本王子有私事要解決?!?p> 聞言,外面候著的侍衛(wèi)應(yīng)了一聲“是”,馬車掉了個頭慢慢行進了起來。護送馬車的大榮侍衛(wèi)則留在了宮門口等待,既然已經(jīng)到了宮門,那么此行他們的護送任務(wù)也就完成了,只余南池侍衛(wèi)跟隨在側(cè),文重想,莫非她要被殺人滅口了!
驚慌,但她卻毫無自救之力,早知道剛才就趁機逃跑了,干嘛追問些沒用的,心里那個后悔啊。
南齊姜看著被捂住嘴漸漸老實下來的人,手下松了松,臉上又帶了笑:“怕嗎?”
這樣的笑在文重看來比不笑還要可怕,文重很想點頭,但她最后的倔強還是支撐著她把頭扭向了一邊,眼上卻慢慢的染上紅意,好想哭啊。
倏的,文重就被放開了,得到自由的文重下一刻就準備撩簾子跳馬車,卻被身后的一只手拉住了手腕,而后又聽到:“你先前抓的是我的胸。”
文重腦子沒反應(yīng)過來,但跳馬車的身子僵住了,因為被拉住的手,被拉著放到了一個堅硬的地方,機械的回過頭,看到的竟是金燦燦的,胸部。而她的手還放在上面。
“你。。。你。。。穿的啥?”文重憋了半天問了這么一句。
南齊姜道:“金絲軟甲,我不善武,侍衛(wèi)們又不能時刻護在我身邊,這個很管用的。”
文重又摸了摸,摸了摸軟甲,疑問又肯定道:“金子做的?”
南齊姜點點頭,“我們南池最不缺的就是金子,這樣的軟甲,要多少有多少?!?p> 文重羨慕了,剛才被嚇到的心慢慢就忘記了害怕,“送我一個唄?!?p> “此行來大榮就穿了這一件,要不我回南池后派人給你送一個來?!?p> 文重搖了搖頭:“算了吧,你回了南池,早就把這的事忘了,還能記得許給我的軟甲?!?p> “那怎么辦呢?”南齊姜思索著,突然像想到了什么,眼神一亮,“我把我身上這件給你,等回了南池,我再送一件新的來換,如何?”
文重實在不明白,這個南池王子到底是什么樣的人,剛才陰沉著臉問她“怕嗎”的人是他,現(xiàn)在要把自己保命的軟甲給自己的也是他,他到底是想殺她還是要放她。但是有了之前的事,文重不敢問,生怕問了以后,這個南池王子又要面露兇相。
南齊姜看著默不作聲的文重,伸出手在文重眼前揮了揮,問道:“怎么了,不喜歡嗎?這軟甲雖是我穿過的,但隔著寢衣呢,而且看著我們兩個也差不多,你穿上應(yīng)該能合適。”
說話間護甲就被南齊姜從身上剝了下來,“我?guī)湍愦┥习?。?p> 文重一驚:“不用了,我自己來?!北銓④浖妆г诹藨牙?。
南齊姜又道:“我送你一件軟甲,那你也送我一件東西吧?!?p> 文重愣了愣:“我什么也沒有?!?p> 南齊姜不知從哪里摸出來一把折扇,正是文重擁擠時脫手的那把,本以為丟了呢,沒想到還是掉到了馬車上,便隨意道:“想要就拿去吧”。心里卻道扇子她家多的是,換一個軟甲真是占了大便宜。
南齊姜喜滋滋的將折扇收進袖中:“你年方幾何?”
“十七”
“我十六,那么以后你就是我大哥了,信物已經(jīng)交換過了,等我回了南池就稟報父王,這樣將來你就可以來南池看我了。”
文重摸著手中還帶著余溫的軟甲,不知該喜還是該憂,就這么隨隨便便的,她就撿了個小弟嗎?
南齊姜可不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自顧道:“大哥你先下車吧,我進宮去面見你們大榮皇上,等我出來安頓好了再尋你來玩。大哥,你叫什么,家住哪里?”
文重這才發(fā)現(xiàn)馬車已經(jīng)停下好久了,周圍也是靜悄悄的,掀了簾子下了馬車,回過頭看著南齊姜:“我叫文初,家住黎東巷”。
南齊姜點了點頭,“我叫南齊姜?!?p> 馬車緩緩的啟動,向著皇宮的方向駛?cè)ィ闹叵胫淆R姜喊大哥喊得那么順口,若是知道自己是個女的,就在昨天還跟他打了一架,不知又作何感想。
文重四下看了看方向,發(fā)現(xiàn)南齊姜將她留在了一個距離皇宮不遠處的樹林里,從這里望過去,還隱隱能看到宮門口,以及守門的兩個衛(wèi)兵。文重記得這邊的路,因上次節(jié)宴出宮時,走的就是這條路,不再做停留,隨之往劉府的方向走去。
南齊姜當(dāng)然不會有感想,因為他馬上就要為面見大榮皇帝做好準備。
凡入宮門者,皆需解甲除兵刃,除此之外,還不得乘轎騎馬,除非是得到過皇上的特許。南齊姜作為他國王子,初次來朝,自然是沒有這種特權(quán),也因此,到了宮門口,他便下了馬車,將馬車和大部分侍衛(wèi)留在了宮門口,自己帶著幾個極信任的侍衛(wèi)步行而入。
慕容驚瀾早就得到稟報,說南池王子已入宮門,早早地便端坐在啟元殿等著了。底下的大臣們從早朝時便站在這了,想著南池王子就算再遲也能在晌午前進宮來,可他們著實低估了南齊姜的墨跡。所以眼看著時間一點點過去,一個時辰又一個時辰的過去,南齊姜始終也沒出現(xiàn)在大殿上。
也怪不得南齊姜,他起的算是早的,可是隨行來服侍的人皆是男子,照顧他的穿衣打扮著實費力了些,偏偏隨行中有一個文官叫司馬大郎的人,說什么都要精益求精,說什么兩國面見在乎顏面,關(guān)乎一個國家的尊嚴,馬虎不得。
由此,服侍的小侍應(yīng)官忙活了一早晨,眼看時間真的來不及了,司馬大人這才勉強同意出門。
怎料天算不如人算,計劃著巳時能到,在城中大街上又遇到了百姓阻攔,一番折騰后,午時過半了,這才到了宮門口。
大臣們悄悄地抖了抖站麻了的小腿,手里僵硬的持著朝笏,恨不得立刻丟到那個遲到的南池王子頭上,告訴他,遲到就要挨打的道理。
南齊姜不知道別人等他等的有多辛苦,他只知道,這大榮的皇宮是真大啊,從宮門一路走過來,險些走斷了他的腿,想著在南池的時候,王宮雖然也不小,但他出入從來都是乘轎子的,一邊賞風(fēng)景一邊就到了,哪像現(xiàn)在,別說看風(fēng)景了,就是睜眼都有些困難了。
司馬大郎跟在越走越慢的南齊姜身邊,不大的個頭卻是越走越精神,挺直的腰板,睜得溜圓的小眼睛,端的是一副極穩(wěn)當(dāng)?shù)墓偌茏樱瑑蓭粚Ρ?,看著萎靡的南齊姜,不禁暗皴皴道:“王子,儀容?!?p> 南齊姜真想罵一句“去他的儀容”,但思及提醒他的人是司馬大郎,罵人的話就跟著唾沫被咽進了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