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嫣然從白宏業(yè)的懷里仰起頭:“父親,你這是什么意思?”
白宏業(yè)看著已經(jīng)在朝陽城內(nèi)大開殺戒的南池軍隊,“你救了為父,是大功臣。”
白嫣然也順著視線望過去,許多大盛的士兵連反抗都來不及就已經(jīng)被砍下了頭顱,一個身著鎧甲的人回頭望了一眼父女二人,道:“辛苦叔叔堂妹了?!?p> 白嫣然這才明白,不可思議道:“父親,你叛國?”
“這不是叛國,這是為了我們白家的基業(yè)?!?p> 東方昊原本正在屋中和趙闊等人商量明日救人之事,既然不會同意給他們糧食,那么就要以假裝給糧的方法先把人換過來,到時候真的要開戰(zhàn),他們也不怕,畢竟今日不打明日也會打。
卻忽然聽見有人說糧倉失火了,立馬召集人手前去救火,想著是不是敵軍趁此攻城了,可城門處靜悄悄的,并無任何異樣,反倒是在糧倉附近發(fā)現(xiàn)了可疑之人,當所有人都在抓縱火之人的時候,白嫣然打開了城門,放進了南池人。
當?shù)弥铣卮筌娨呀?jīng)進入城池的時候,東方昊才真的慌了,是他疏忽大意了,既然平白無故的失火,那么他們的目的就不只是糧食,只是沒想到,城中還有內(nèi)應。
東方昊立刻召集大軍合力迎敵,看到不斷涌入的南池士兵,竟然遠遠不止十萬之眾。
“撤!”
東方昊帶著人且打且退,原本人數(shù)就不敵南池,一直以來都是倚仗著城樓的守勢才勉強抵御敵人,現(xiàn)在南池人已經(jīng)入城,他們便再也沒有倚靠,簡直就成了活靶子,不斷地有大盛的士兵倒下,又不斷的有人撲上去,阻擋南池人繼續(xù)前進,但這些都是徒勞。
朝陽城一夜之間就是血流成河,尸首遍地,有大盛士兵的,也有南池士兵的,還有許多沒有離開朝陽城的百姓的。
那個劉大嫂子和她的三個孩子,躺在一出洼地里,身下的血染紅了他們的衣裳。
天亮了,還活著的人都已經(jīng)躲進了皇宮,緊閉的宮門,成了他們最后的一道防線。
劉蘭昭看著已經(jīng)身負重傷的東方昊,接過了他手中的劍,“剩下的,我來吧。”
東方昊看著一身冷冽氣息的劉蘭昭,不知何時一身素白的衣裳已經(jīng)由一身銀甲所代替,堅定地眼神好像承載了視死如歸的決絕,那一刻,東方昊就把所有的希望放在了劉蘭昭身上。
他笑了:“皇夫殿下,老臣與你共進退!”
但劉蘭昭制止了他,“你在殿中守護剩下的人,一定要堅守到陛下回來,我想,阿重已經(jīng)在路上了。”
劉蘭昭的視線透過窗戶看向外面,透過宮門,透過層層疊疊的尸體,他好像看到文重正在不顧一切的朝他奔赴而來。
此時的文重,正和南齊姜往朝陽城的方向趕來,他們飛了大半的路程,但文重身體已經(jīng)不堪重負,她感覺到肚子在痛,那種急劇收縮的感覺讓她明白,她的孩子馬上就要離開她了,她雖然萬分不舍,但她沒辦法。
南齊姜看著一路上不停的捂著小腹的文重,雖然疑惑,但還是問:“阿姐你怎么?身體不舒服嗎,那我們休息一會在走吧?!?p> 文重果斷的搖了搖頭:“不,不要停,繼續(xù)走。”
當兩人趕到朝陽城外的時候,看著空蕩蕩打開的城門,一下子就慌了。
城破了,那城里的人呢?
他們沒有貿(mào)然進城,害怕城中都是南池人,而且他們只有兩個人,進了城也改變不了結局,除非,擒賊先擒王。
“南池的士兵一定不知道南池王已經(jīng)死了,恐怕他們都以為攻打大盛是南池王的命令,王印你還帶在身上嗎?”
南齊姜從背上解下包裹,將包袱解開后,露出了里面一個龍頭的金印,這是南池的王印,白璋走的時候并沒有帶走王印,他們只偽造了印有王印的王令,南齊姜臨行前,南齊玉將王印交到他手里,告訴他:“有王印在,眾將士都會聽你的,你才是南池真正的王?!?p> 南齊姜本想著拒絕,但南齊玉真誠的眼神,再加上大盛已經(jīng)迫在眉睫,南齊姜就接下了,他接下的不只是王印,也是整個南池,南齊玉這是將南池的王位交給他了呀!
“王印在,那我們就去抓白擎和白璋,你的身體,可還能撐???”
文重咬了咬牙點頭,她摸向腹部,孩子,你再堅持堅持,母皇要救你的父君啊。
南池大軍全力攻城,也必然后有人留守后方,但南齊姜不同,他是南池的王子,他進軍營,沒有人可以阻擋。只是可惜,白擎和白璋都不在。
沒有攻城的南池士兵看著遠遠走來的人,并沒有認出是他們的王子殿下,因為并不是所有人都見過王子,但是南齊姜手中的王印,是所有人都認識的。
不論真假,士兵們都不敢造次,他們有的人下跪,有的則跑進帳中向他們的首領稟報。
聽說帳外有人攜王印至,阿克沙就匆匆走到了帳外,一看到南齊姜,立馬就單膝跪下了:“阿克沙見過齊姜王子?!?p> 阿克沙是土生土長的南池人,身高體壯,也就是那晚打白宏業(yè)下手最重的那個,也就是因此,他被留在后方守帳,而不被允許攻城。
“齊姜王子怎么來此了,是王上有什么新的命令嗎?”
南齊姜舉起王印道:“南池王令,命所有南池軍士即刻退兵,捉拿叛賊白氏父女?!?p> “什么!白丞相是叛賊?”聽聞這個消息的士兵們不敢相信,都開始議論紛紛。
阿克沙作為首領,自然要多些思考,“白丞相一直帶領我們攻打大盛,怎么會是叛賊呢?”
“就是因為他帶你們攻打大盛,父王從來沒有下過這樣的命令。”
“那我們親眼見過王令......”
“那是他們偽造的,王印都在本王子手中,你們還敢質(zhì)疑?”
“屬下不敢”,阿克沙再次跪下??粗鴼鈩菔愕哪淆R姜,阿克沙服從了,更準確的說,他服從了他手中的王印。
在南齊姜的命令下,阿克沙召集了剩下的軍士,浩浩蕩蕩的朝朝陽城進發(fā)。
南池與大盛的戰(zhàn)爭暫時得到了停歇,南池的士兵大肆的在城中搜刮,他們已經(jīng)好多天都有吃到飽飯了,大盛城中的米糧皆被搜刮干凈,百姓的家中也都被翻的一團糟,他們就像是一群強盜,所過之處皆無完存。
最后的一波迎戰(zhàn),劉蘭昭帶領著禁軍、定西軍拼盡全力防守,雖然又曾死傷,但是他們守住了,南池人一看大盛都這么幾個人了,還這么拼命的守,也不知道能守到幾時,然后他們就暫停攻城,四處尋找吃的了。
劉蘭昭帶著人站在皇城上,看著那群餓狼一樣的南池士兵,恨不得將之盡數(shù)誅殺,可是他做不到,他連他身后的這座皇城,都不知道還能守住多久。
文重和南齊姜帶著阿克沙及其手下的南池士兵往朝陽城而來,一路上,看到的全是尸體和鮮血,文重會心疼,這都是他們大盛的子民啊,南齊姜也會心疼,那是他被蠱惑的南池子民,但阿克沙不會,他們是為了糧食而戰(zhàn)。
聽到稟報,白擎有些不明白,阿克沙不在后面守著,來城里做什么,正想著派人叫阿克沙進來,就聽見帳外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白擎!”
聲音有些熟悉,但是有誰敢這么大膽直呼他。
白擎走出帳外,看到的就是坐在馬上的南齊姜,以及旁邊的文重,白擎臉色大變,立刻道:“南齊姜已經(jīng)叛國,將他拿下!還有大盛的女帝,都拿下!”
這一聲驚呼,周圍的士兵都愣了,連一邊馬上的阿克沙都驚住了,他以為王子身邊的這個女子是個丫鬟之類的,一路上都是不聲不響的跟在王子身邊,沒想到她是大盛的女帝。
第一反應就是下馬去抓人,但南齊姜已經(jīng)一劍擋在了文重面前,同時亮出了王印,“王印在此,本王子看誰敢動!”
士兵靜止了,白璋卻從后面悠悠的走了出來,道了一句:“王印是假的?!?p> 一時之間士兵們不知道該聽誰的,但無論聽誰的,大盛女帝都是要抓的。
南池士兵們紛紛將手伸向了文重,白擎的心腹更是舉起了劍朝文重砍去,南齊姜的劍還沒有揮出去,就聽見“叮叮叮”幾聲,伸向文重的武器都沒被打掉,幾個離得近的南池士兵也被踹出老遠。
幾個人影幾番起落,就落在了文重的馬前,形成了一個小的包圍圈。
這回反倒是文重驚住了,看著下面四個不認識的黑衣人,文重問道:“你們是?”
四個黑一人并沒有回頭,只是其中個子最高的一個回答:“屬下是陛下的七衛(wèi),特來護駕?!?p> 文重有些懵,她的七衛(wèi),她怎么不知道她有七衛(wèi),不過七衛(wèi)一詞好像在哪里聽過。正想著,有一個黑影從城樓上落下,看清面容,文重笑了,這個她認得。
“無劍!”
無劍冷冷的看了文重一眼,又瞟了文重的肚子一眼,表情古古怪怪的。
見無劍走過來,原先自稱七衛(wèi)的人倒也是客氣,給無劍留了一個地方,無劍看了一眼方才說話的那人:“天權,你們不是在先帝身邊嗎?”
天權笑:“先帝一切安好,讓我們來保護女帝,畢竟我們是皇帝暗衛(wèi),怎么能一直在先帝身邊呢。”
無劍不聽他的這些理論,倒是眼下他們四個來的正好,人多一些,文重也能安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