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虎頭門,天涯閣就在眼前了。
剛要上行,忽聽背后吱呀吱呀的,回頭一看,虎頭門已經(jīng)關(guān)閉。
四處一瞅,竟然沒看到一個人。
李二海和林娟都是一驚,難道這次見面是鴻門宴?
如果真是這樣,此次還真是自投羅網(wǎng),肯定是有去無回了。
假如是李二海一人,這個虎頭門還是關(guān)不住他的,但現(xiàn)在有個林娟,自己就如同虎斷四肢鷹折雙翅。
反正已經(jīng)進來了,多想也無用。
前行了四五分鐘,便有一叉道口,一下子竄出八九個白衣人,迅速控制了林娟。
其中一領(lǐng)頭人揮手示意李二海繼續(xù)前行。
李二海知道林娟無險,對方只是不想讓她知道有關(guān)事情。
向林娟點了點頭,便迅速上行。
很快來到了遠處望見的那個亭子。
亭子是個八角亭,上懸一匾,“望京亭”。
不是天涯閣。
亭中一石桌,上壓一紙。李二海伸手取過一看,上書“右行三里”。
仔細一看,原來進了亭子,右邊就有了一條向下之路。
這里的樹木更是繁密,加上山路彎彎,幾乎十步就不見路。
就是李二海這個藝高膽大之人,現(xiàn)在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
這里也是石階路,都是青石鑿成,打掃得一塵不染。
這里到底是些什么人呢?占據(jù)著這里,與世隔絕,卻又把這里打理得井井有條,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終于到了一座樓閣,建成懸崖絕壁之上。
抬頭便看到了“天涯閣”三個大字。
門前有兩位手持拂塵的白衣老人,分立兩旁。
見到李二海的到來,他們?nèi)缤艘话?,沒有任何反應。
抬步跨過很高的門檻,進入了門內(nèi)。
可能是因為這樓閣窗戶少,里面有點黑暗。雖然視力極好,李二海進來后,也覺得看不清,似乎前面有個白發(fā)白須老者端坐著。
稍定,看清了,正墻那里有一個大條臺,上面有一香爐,里面正焚著佛香,煙霧繚繞的。
條臺前面左右有兩把太師椅,左邊空著,右邊椅子上端坐一鶴發(fā)童顏老者。
“你來了?!?p> “是,我來了,先生?!?p> “你可以叫我胡先生?!?p> “胡先生好?!?p> “敢問李先生昨日來此何干?”
“不瞞先生,縣里想在此搞個景區(qū),我是來探路的?!?p> “景區(qū),什么叫景區(qū)?”
“就是把這里整理整理,搞得漂亮一些,讓外地的人到這里來玩?!?p> “我等在此生活了六百多年,沒有聽說過景區(qū)這玩意兒。搞這個有什么用呢?”
一聽說對方在這里生活了六百多年,李二海馬上就印證了自己昨天的想法,他們這些人的裝束就是明代的款式。
在這里生活了六百多年,村里人卻基本不知道,這藏得可夠深的。
真是沒想到,自己為了建個景區(qū),竟然石破天驚地發(fā)現(xiàn)了一個大秘密,一旦曝光,將是個天大的新聞。
但從此也就打破了他們生活的平靜,到底是對呢,還是錯呢?
“胡先生久居于此,乃仙人也。”
“李先生好口才,仙人不仙人的,我等不在乎,只是遵守先人遺訓,守山而已。”
“敢問胡先生,你們是這里土生土長的人嗎?”
“非也?!?p> “昨天聽你們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你們的人所言,我基本聽不懂。不過,先生的話倒是和我們相近。”
“李先生,之所以讓你一個人進來,就是想和你開誠布公地聊聊。說來話長,也不知從何說起。”
“胡先生,既然您都說了開誠布公,那我也會知無不言?!?p> “好好好,老夫沒有看錯人,當初也沒有選錯人。”
“當初沒有選錯人,請問什么意思?”
“此事老夫暫時還不能說,日后一定如實奉告。”
“既然不便,我不強求?!?p> “其實,你李先生和我們淵源很深,以后你便知曉。今天我們先來談談你的那個景區(qū)之事?!?p> “我等久居山林,與世隔絕,外面的世界日新月異,我等卻知之甚微,雖然我們也會打探,終因不敢走遠,對外面還是不甚了解。”
“世道輪回,總有些事讓人猝不及防,沒曾想最終是你打破了此山的寧靜,現(xiàn)在真不知當初我這所為是福還是禍?!?p> 李二海越聽越糊涂,不知此翁到底是啥意思。但聽來聽去,好像總是與自己有關(guān)。
難道我的身世還是個謎?
“我知道你現(xiàn)在心里有很多疑問,在回答你的疑惑之前,老夫有個不情之請,你一定要答應!”
“胡老先生,請講?!?p> “我等也知道,在此山中閉關(guān)了幾百年,一定比外面落后了很多,遲早會受到?jīng)_擊,甚至會被毫不留情地消滅。”
“既然是你來搞這個事情,看來你能做主,我只提一個條件,就是不管你們做什么,不能傷害我的族人?!?p> 李二海認真地點了點頭,說:“我保證!”
老人微微點了點頭,用手捋了捋長長的白胡子,說:“我信你!”
“我等祖上本山西人,后遷于此,此事說來話長?!?p> “六百多年前,大明朝建文帝聽信讒言,進行削蕃。開國祖朱元璋共二十六兒,我等侍王為代王朱桂,是建文帝的十三叔,封大同?!?p> “沒想到,建文帝突降一旨,削掉了代王的爵位。”
“削了爵位,就表明建文帝對其十三叔非常不滿,這樣一來,肯定會有殺身之禍。”
“倉促之間,代王決定攜族人及親信臣工數(shù)百人化裝為百姓出走?!?p> “漫無目的地一路而行,就到了此山。軍師一看,隱蔽性極強,是塊避難寶地?!?p> “當時,你們豐南村還沒有,這里方圓幾十里荒無人煙。代王也無他法,便同意在此駐足。”
“盡管周圍沒人,但為了防止朝廷耳目打探,便在此修建寺廟,分一撥人假扮僧人,掩人耳目?!?p> “跟著代王的這些人等,除了代王族人朱姓,基本為普米族,老夫亦然?!?p> “我們普米人,對王忠誠,可以為王而戰(zhàn),至死不屈。這也是代王帶著我們的原因?!?p> “我們普米人自古崇尚白色,以白色象征吉利,故你所見此處人皆白衣白帽?!?p> 李二海這才明白,原來如此。
昨天乍一見,還以為他們是在裝神弄鬼的呢。
李二海問:“這都幾百年過去了,你們世代相傳仍然躲在這里,為什么不想著出去呢?”
“你不了解我們普米人,我們普米人是最講誠信的,當初答應守在代王的身邊,就會一直守下去,哪怕他已經(jīng)升天。人在守人,人無守墓?!?p> “胡老先生的意思,你們普米人一直在這兒為代王守墓?”
“是的,在你們看起來可能好笑,但我等卻是執(zhí)著的,哪怕用命,我們也要護著這片土地。”
李二海心中升起一片敬佩,雖然他們是愚忠,但這種精神卻是讓人敬仰的。
“你們現(xiàn)在還有多少人?”
“現(xiàn)在尚存一百二十多人。據(jù)族譜記載,當初跟代王來此有四百余眾,但山里生活艱苦,加上幾次瘟疫,族人是越來越少?!?p> “為什么不出去呢?”
.“我們守在這里,一方面是出于對代王之忠心,二來,外面早已改朝換代,到底是個什么情況,我們也不知道。你也聽出來了,我們的口音跟你們差異很大,很難和外人溝通?!?p> “不用說和你們溝通了,就是讓我們現(xiàn)在回到原籍,恐怕和老家的人也語言不通了,年代太久了,大家都會有變化的?!?p> “那胡先生您怎么會說我們當?shù)卦捘兀俊?p> “實不相瞞,早年我們抓了你們村里幾個進入這里的獵戶,為了不泄露秘密,都沒有放回去,其中一個講他還是個什么高中畢業(yè)生,我就讓他都我說你們本地話,以備后用?!?p> “那幾個獵戶現(xiàn)在還在吧?”
“很抱歉,只有一人還在,就是那個教我說話的,其他人都病死了?!?p> 李二海聽爹娘說過,失蹤的獵戶中是有一個高中畢業(yè)的,好像叫龐中華,不過,那人不是本地人,是城里下放到村里的。他的家人來找過很多次,每次都是哭哭啼啼地走了。
“胡老先生,我可以見見他嗎?”
“可以啊,回頭就給安排。”
“看你們這兒的人,好像都會武功呀?!?p> “是的,當初我們跟隨代王出來的,都是精挑細選來的。其中軍師陳留卻不是普米人,他是漢人,文武雙全,機敏過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在我們當中威信很高,也覺得代王器重?!?p> “到了此處,他在山里轉(zhuǎn)悠了一月有余,方選定了立足之處,就是現(xiàn)在你看到的這里?!?p> “當時這里是三縣交界處,加上荒無人煙,無人過問,軍師覺得很安全,是塊風水寶地?!?p> “軍師怕將來總有一天我們會被人發(fā)現(xiàn),為了防身自衛(wèi),就教大家習武。他潛心研究,自創(chuàng)了一套旋風太極,實戰(zhàn)為主,非常了得。”
原來旋風太極是這樣來的。
“可惜,要想練得這旋風太極,卻要天資聰明方行,一般人最多練個皮毛,后來一代代傳下來,已經(jīng)面目全非了,在我們這里已經(jīng)無人能操此拳?!?p> “但我們習武的習慣卻保存了下來,男女老少,都要練武,誰也不能例外,因此,我們當中高手也不少。”
李二海心想,這些外來族人加上這些故事,不正是景點的妙處所在嘛,把他們接收過來,讓他們參與景點建設(shè)與管理,既能讓他們逐漸融入新社會,也能讓他們的生活有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