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后不久,李亞男再次收到了許因的消息。
許因:“我們之間有點(diǎn)誤會。”
李亞男嘲諷般回復(fù):“騙子!你能換個人騙嗎?我今天都見過許爺爺了,而且今天他告訴我,他的孫兒今年才讀高中!”
許因:“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覺得我們身處在不同的時間,你在我的過去,我在你的未來,所以我見不到你的面,卻能看見你留在墻上的字。而你能見到我死去的爺爺,也是一樣的原因。”
李亞男看完氣笑了:“你這么詐騙能把自己餓死?!?p> 許因:“如果我能證明這是真的呢?”
李亞男:“行啊,開始你的表演?!?p> 許因:“我朋友楊明想了一個驗(yàn)證的辦法——如果你真是過去的人,那么你只要找一個無人所在,往地下埋一樣?xùn)|西,然后告訴我在哪,我便能在未來將它挖出來,是不是?如果我能說出你埋的是什么,就證明我沒有騙你,對吧?”
李亞男:“話是這么說……”她有些猶豫,雖然不愿浪費(fèi)時間,但出于好奇想看看這騙子要怎么圓謊,終于還是答應(yīng)下來。
回到小區(qū),李亞男找鄰居借了把鏟子,隨意在樓下一棵樟樹旁掘了個淺坑,想了想,從包里拿出鑰匙串,將扣環(huán)解下來埋進(jìn)了地里。
填平泥土后,她輕輕喘了幾口氣,發(fā)去消息:“東西埋在小區(qū)院子里的樟樹下了?!?p> 許因:“這就去。”
十五分鐘后,許因再次發(fā)來消息:“挖到了……是一個鑰匙扣嗎?上面還掛著一個福娃晶晶,難道你在2008年?”
李亞男看到這句話人都傻了,她萬萬沒想到對方真能答上來,一下子僵在了原地,心中也終于疑慮地琢磨起來,難道對方說的都是真的?
她陷入深思,久久沒有回復(fù),許因反而沉不住氣了,接連發(fā)來幾個問號:“???”
李亞男猶豫著問了一句:“我這里是2008年6月16日,你又在什么時候?”
許因:“我在2018年12月16日?!?p> 李亞男:“厲害了?!?p> 許因:“什么厲害了?”
李亞男:“才過了十年你們就發(fā)明出了時光機(jī)嗎?科技發(fā)展真是一瀉千里啊。”
“不是……你可能對科技發(fā)展和一瀉千里這個成語有什么誤解……”許因配上一個黑人問號的表情,“其實(shí)我也不清楚為什么能與你通話,如果我發(fā)條微博把這件事說出去,還是會被人當(dāng)成神經(jīng)病的?!?p> “微博是什么?”李亞男問,“2018年有什么高科技了?是不是每家每戶都有個機(jī)器人管家?”
許因:“呃,現(xiàn)在快遞、外賣和掃碼支付都挺方便的……”
李亞男:“聽起來不怎么樣。”
許因:“我怎么覺得……你好像還是有點(diǎn)不太相信?!?p> 李亞男:“我不知道我該相信什么。”
許因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發(fā)送了十幾張圖片來。
省流量模式下這些圖片沒有自動顯示,她點(diǎn)開一張,手機(jī)提示:“圖片大小為3.02MB,是否顯示?”李亞男吃了一驚,問道:“這些是什么圖片?”
許因:“我爺爺葬禮時的照片。”
李亞男怔了怔,點(diǎn)開了前面幾張,看完后一言不發(fā)。
不一會兒,許因又發(fā)了幾張圖片過來,李亞男點(diǎn)開一看,是許因與“乘黃”的聊天截圖。
“你QQ的界面和我都不一樣……”李亞男回了這么一句。她忽然覺得很累,隨意地問道:“那時候流量很便宜了嗎?”
許因:“比以前便宜了,不過現(xiàn)在都用WiFi上網(wǎng),只有出門時用流量?!?p> 李亞男:“是么……那以后還挺方便的?!?p> 李亞男頓了一頓,忽然道:“許因,幫我個忙。”
許因:“什么?”
李亞男:“有本小說我追了很久,但還沒寫完,能幫我找找完本的資源么?!?p> 許因:“書名是什么?我找找看吧?!?p> 李亞男:“盜墓筆記?!?p> 許因:“啊,原來這本書十年前就寫了嗎,時間過得好快……我正好有這本書的資源,不過別對結(jié)局抱太大期望?!?p> 許因?qū)⑿≌f文本發(fā)了過來。
“謝謝?!崩顏喣写蜷_文本,搜尋起自己最后讀到的地方。
許因:“不過作家寫小說很辛苦的,白嫖可不好?!?p> 李亞男一邊找,一邊心不在焉地回復(fù):“知道了,等作者寫完,我會補(bǔ)票的?!?p> 她很快跳過自己看過的內(nèi)容,往下讀去。讀了一會兒后,李亞男輕輕發(fā)出一聲嘆息。
此時此刻,她已全然信了許因的話。
然而大概是白天損耗了太多精神的緣故,此刻李亞男內(nèi)心出奇的平靜。只是大腦昏昏沉沉,卻又無法停止活躍的思緒。
閉目養(yǎng)神良久,李亞男問道:“你剛才說證明的辦法是你朋友想的,他也知道了這件事?”
許因:“是啊,遇到這種事,我自己可半點(diǎn)主意也沒有?!?p> 李亞男:“聽起來是個可靠的朋友。他是做什么的?”
許因:“做電腦硬件生意的,開了家網(wǎng)店,天天在家里工作,悠閑得很?!?p> 李亞男:“很賺錢嗎?”
許因:“他很善于鉆營,這兩年倒賣顯卡賺了一大筆錢,不過他家里有病人,開銷很大,日子過得還是很拮據(jù)?!?p> 李亞男:“那你呢,你又是做什么的?”
許因:“唉……其實(shí)我沒工作,以前的工作辭掉了?!?p> 李亞男:“為什么辭了?”
許因:“沒有為什么……干得不開心?!?p> 李亞男:“那白天聊天的時候怎么還瞞著我?”
許因:“沒工作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偏偏關(guān)心的人卻莫名的多,連早上出門吃碗炒粉,都會被老板問一句,‘現(xiàn)在在哪做事啊?’”
李亞男:“炒粉?是城西巷子里那一家嗎?”
許因:“對?!?p> “我也愛吃那家炒粉!十年后還沒關(guān)門嗎?那我可放心了?!崩顏喣形⑽⒁恍?,過了一會兒,又道,“再拜托你一件事可以么?”
許因:“你說?!?p> 李亞男:“你現(xiàn)在住在鳳凰小區(qū)2號樓202對嗎?你明天能不能……去對門看看?”
許因:“……???”
李亞男:“我想知道……十年后我的生活是什么樣。”
許因:“嗯,可以?!?p> 李亞男:“那你現(xiàn)在發(fā)一張你的照片給我。”
許因:“為什么?”
李亞男:“明天你見到我,就知道我長什么樣了,我卻不知道你的長相,不公平!”
許因:“你要是去找高中時候的我,也能看見我啊。”
李亞男:“哼,等我到28歲的時候,肯定還和18歲時一樣年輕好看,你可未必?!?p> 許因被堵得半天說不出話。李亞男想象著他窘迫的神情,促狹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