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乙,某年我在某大城市打工一起合租的室友。
當年我在那座城市找了一份工作,并租到了一所位于老居民樓的樓房。
房間是一室兩廳的,這意味著這個房子除了我,還有一個房客。
晚上,我下班回家,心里忐忑的朝著新租的地方走著,一路上我都在想我這個室友到底是個什么人,是個妹子?是不是那種楚楚可人型,能不能發(fā)展個合租戀愛什么的……或者這個室友是個漢子,是漢子的話他抽煙不?晚上打游戲吵的厲害不……
回到了新家的小區(qū),走到樓道大門我卻犯難了,樓道里有一個門禁,今天走的著急,把早上房東交給我的門禁給丟在房間里了……
給房東打電話,房東則讓我等等其他人開門的時候再跟著進去吧。
無奈,我只好在寒冷的冬天里蜷縮在花壇旁等著這棟樓的居民回來。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竟然一個人都沒有等到,我實在凍得不行了,接著又給房東打了個電話,這次房東說讓人下去接我。
幾分鐘后,一個怯懦的在我耳邊響起。
“喂!你好,你是XX嗎?”
我抬頭一看,只見一個瘦弱的男生低頭看著我。
這個男生帶著一個大大的眼鏡,從外表一看,就知道他是那種極度內(nèi)向的人。他怯生生的上下打量著我。
“是……你是?”
“剛剛房東下來讓我接你?!?p> “哎呀,太好了,我快凍死了?!蔽掖曛旨泵φ玖似饋?。
“嗯……”這個男生眼神迷離,然后轉身把我?guī)нM了樓門。
到家之后,這個男生似乎沒有想和我交流的欲望,他只是說了一句:“晚上我要學習,可能會睡的有點晚,如果有打擾到你還請見諒?!?p> “好的……我……”
我正想和他說“沒事”,并做個自我介紹,但他還沒聽我說完就“啪”的一聲把他臥室的門關上了。
我被晾在那里,那場面別提多尷尬了。
“唉,真是個怪人?!蔽覔u了搖頭也回到了自己的臥室,想到自己要和這種怪異的人在一個屋子里待幾個月,就倍感不爽。
不過到了夜里,那個室友并沒有發(fā)出什么奇怪的聲響,有時他會咳嗽,但這些并不影響我睡覺。
這樣住了差不多一周,我倆說話加起來不超過10句。
正當我以為會和他安靜的度過這幾個月的時候,忽然,一天晚上他過來敲我的房門。
我開門后看到是他有點詫異,只見他滿頭大汗的對我說:“我……我的電腦開不了機了,你……你能幫我看看是怎么回事嗎?”
他滿臉緊張的看著我,生怕我拒絕他。
沒辦法,熱心腸的我哪能拒絕一個老實男人的請求,(同為老實男人的一種同情)我來到他的臥室,給他修起了電腦。
他的臥室其他東西不多,但是書卻不少,在他的床上還橫七豎八的躺著不少筆記本。
很快,我發(fā)現(xiàn)了他電腦的問題,經(jīng)過一番簡單的處理,他的電腦成功的開機了。
看到開機,他臉上緊張的表情開始舒緩,并感激的望著我,他從抽屜里取出了他珍藏了多年的零食……然后送給了我一包。
我也不好意思拒絕,雖然我看到了這包零食好像已經(jīng)過期了,但我還是把他緊緊的拿在了手里。
這時,他才和我攀談了起來。
他叫許乙,畢業(yè)于某二本B類院校,法律專業(yè),雖然本人曾經(jīng)努力的學習,卻考了好幾年都考不過司法考試。
除了司法考試,他還考教師資格證,公務員,事業(yè)編,國企……只要能考的,他都會躍躍欲試。
現(xiàn)在他只能一邊打工,一邊考試。
因為他不擅長交際,而且眼睛也不好(近視一千多度),所以他只能去做一些后勤,雜物之類的工作。
現(xiàn)在他在一家公司當倉庫記錄員,平時的工作就是到各個倉庫去記錄各種數(shù)字。
工作不是很高大上,工資也不高,不過平時也不忙,加班也少,有大量的時間讓他去學習。
有了第一次接觸,后面幾次他也逐漸變得熱情,很快我們倆的關系便密切了起來。
后來,我也慢慢的知道了許乙的家庭出身其實很不好,他出身在一個很貧困的城市貧民家庭,上面有一個整日混跡街頭的哥哥,據(jù)他說,他哥哥自從混跡社會以來沒有掙過一分錢,不僅如此,他哥不順心還會打他爸和他媽,有時候連他這個弟弟也不會放過。
他家里,他爸爸是礦上的工人,人老實,也不喜歡說話,他媽則是一個賭徒,天天就在麻將桌上,家也不顧,孩子也不管。
許乙說自己當年拼命學習就是為了逃出那種就像狗屎一樣的家。
可惜自己天賦實在不行,高三那年學的頭都快禿了,結果才考了300來分。
他本來就想讀個??凭屯晔拢墒撬习謪s支持他復讀,于是許乙又復讀了兩年,這才考上了二本的補錄分數(shù)線。
可惜,由于他性格的原因,知識并沒有改變他的命運,雖然他逃離了他的家,但他感覺自己活的還是很失敗。
這天晚上,我加班加到很晚才回來,結果一進屋就看到正在興奮打電話的許乙。
許乙興奮的對著電話另一頭說著話,他用家鄉(xiāng)話說的,而且速度很快,我只能隱隱約約的聽“面試,資格”等詞。和他住了快兩周,我還是頭一次看到他高興成這個樣。
我想問問他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等了一會兒不見他有停的意思,于是我就先回到自己的房里。
過了不知多久,許乙忽然“哐哐哐”的敲著我的門。
我急忙過去開門,門剛一打開,只見許乙按捺不住喜悅的神情,他沖到我的房間對我高興的說道:“我過了!我過了!老哥,我過了??!”
“什么……什么過了?”
“XX市的事業(yè)單位!通知我下周去面試啊!”
“啊,XX市??!那個也太遠了吧,真的沒問題嗎?”
“沒問題,只要考上,啥地方對我來說都一樣的!”
“可是……你……”
我本想說,那個地方離你老家那么遠,能行嗎?但后來我忽然意識到了什么,于是便不再繼續(xù)說下去了。
“可是啥?”許乙一臉疑問。
“沒有……加油,老哥,這次上岸,就可以脫離苦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