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馳希走進臥室,遲西的電腦已經合好隨意地擺在一旁的梳妝臺上。
時針指向十點鐘。
她則坐在一旁吹著頭發(fā)。
江馳希上前從她的手里接過吹風機,“我來吧。”
一時無話,只有吹風機嗡嗡作響。
江馳希低著頭,指尖穿梭在她的發(fā)中,由著濕潤的發(fā)變干變輕從指腹間輕易滑落。
遲西閉著眼睛,手里攥著梳子,因為用力,指腹微微發(fā)白。
屋里的白熾燈,燈光格外地亮,將人的膚色也照得格外慘白。
江馳希垂眸,目光從鏡子中遲西消瘦的面頰略過,而后專注地看著她的發(fā)頂。
濕潤冰涼的發(fā)絲在掌心漸漸輕飄,染上了溫度。
江馳希關了吹風機,收起電線,剛彎下腰要去放回到柜子里。
遲西轉過身一把環(huán)住江馳希:“阿希?!?p> 江馳希愣了一下,慢慢直起身,空著的那只手將遲西緩緩攬住,緊緊的,密不透風的力度。
許久,江馳希放下吹風機,拍了拍西的手:“我沒事。”
女友環(huán)住江馳希無聲的安慰。睡前聊天講述各自創(chuàng)作的小思路和進展。
互道晚安。
夜里,半開的窗送著冷風。
原本相擁而眠的兩人不知何時變換了姿勢,背對著背,都不曾入睡。
江馳希睜著眼睛看著窗外。
午夜,仿佛整個小區(qū)都陷入了沉睡,安靜得聽不見任何聲音。
漆黑一片的夜色里只能看見朦朧的影子,并沒有什么值得觀察的東西,他的目光沒有焦距,只是放空地看著,什么也沒有想。
睡不著。
而背對著江馳希的遲西閉著眼,無聲地流淚。
明明愛人就躺在身側,彼此的距離很近,孤寂卻如影隨形。
這一夜格外漫長,又短暫極了。
清晨依舊在陽光的輕吻中醒來,江馳希翻了個身,看著背對著自己的女友。
他微微撐起身子,視線落在她的臉上,她睡得并不安穩(wěn),眉心輕蹙,紅唇微抿,臉上還余有淺淺的淚痕。
江馳希嘆息輕不可聞。
他俯身拂開落在她臉頰上的發(fā),然后傾身在她的額頭落下了一吻。
“早啊,小西?!甭曇魷厝岫酀?。
T恤依舊很是寬松,短褲也要將系帶扎得緊緊地才不用擔心掉下去。
剃刀在泡沫中游移得很是絲滑,洗凈了臉,江馳希對著鏡子摸了摸下巴,依舊光潔如斯。
他很快地收拾好自己,便拿了鑰匙,順便將放在門口的垃圾帶出去。
透明的垃圾袋里可以看清面食和米飯的形狀,是昨天的剩菜剩飯。
因為天氣炎熱的原因,隔夜的飯菜散發(fā)著酸腐的氣味。
而這種味道,在他走到垃圾房時,更為濃郁刺鼻。
江馳希趿拉著拖鞋向小區(qū)門口處走去,偶爾能對上同路的人略顯詫異好奇的目光。
他皺了皺眉,想,他們許是也覺得這身衣服太寬大了。
他是不是該去買新的衣裳了。
因為是工作日,雖然已經將近九點,包子店的門前依舊大排長龍,江馳希不急,索性就站在了一旁,拿出手機構思自己的漫畫,也不去排隊和他們擠。
吳叔和吳嬸配合默契、手腳麻利,隊伍前進得很快。
江馳希也沒有等多久,見人群散去,他才挪上前去,一邊拿著手機掃碼,一邊揚著笑,“吳叔,還是五個包子和兩杯豆?jié){?!?p> “是小希啊,還是香辣蟹和奶黃?”吳叔的目光在他的手腕上停了一會兒,笑瞇瞇地招呼。
江馳希點頭,晃了晃手機,“嗯,錢付好了?!?p> 下一秒店里就傳出了“到賬15元”的播音。
聽見聲音,吳叔笑了笑,轉過臉喊,“老伴兒,打兩杯豆?jié){?!?p> “好嘞?!?p> 吳叔翻起蒸籠,熟練地撿好了五個包子,裝袋,然后遞了過來,慈祥而關切的眼神看了他好一會兒,憐惜地開口,“好孩子,又瘦了。”
“我也覺得自己瘦了,不過更好看了,小西也會喜歡的?!苯Y希摸了摸臉,靦腆地笑了笑。
“小西?孩子,你,”吳叔眉皺愈深,目光也愈發(fā)憐惜了,剛要多勸。
打好豆?jié){的吳嬸聽見對話,拉了吳叔一把,然后把豆?jié){也遞給江馳希。
江馳希接過,隔著紙板,豆?jié){的溫度依舊有些滾燙。
“提著袋子,別摸杯子,”吳嬸忙阻止,臉上一貫熱切的笑,“剛煮好的豆?jié){,有點燙?!?p> “謝謝吳嬸?!?p> “艾,快回去吧,別涼了?!眳菋鸫炅舜暾菩模值?。
“好。吳叔吳嬸你們忙。”江馳希應聲,見又有人過來,也就不再多話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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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待好了買早餐的顧客,吳叔忍不住牢騷,轉過身看著忙碌的老伴兒抱怨,“我說老婆子,你又不讓我說?!?p> “你說了又怎么樣?”吳嬸才不管他的脾氣,顧自裝著一杯又一杯的豆?jié){。
剛出鍋的豆?jié){冒著熱氣,豆香濃郁。
將她的老花鏡漸漸氤氳上了白霧,又慢慢散去。
吳嬸將蓋子扣好,發(fā)出咔噠的聲響,才輕輕地一嘆,語氣無奈,“這都多久了,勸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