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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錢令

第二十八章 秦人重生

骨錢令 夏語樓 3160 2020-06-15 11:59:00

  他以腰為軸,騰空后翻輪轉(zhuǎn),單腳立于荷蕊之上。

  右手拿著賈行云尚未完全旋入骨錢令的荷瓣蓮,藏于背后,手心滋滋冒煙。

  蒼白的臉,泛著稍縱即逝的血潤紅。

  劍眉星目,鼻如懸膽。

  鼻肚一點紅痣,臉龐菱角分明,好一個秦甲中年俊大叔。

  “你,何人?我乃長生堂主趙猛?!鼻丶状笫迕佳凵咸?,將荷瓣蓮收入懷中,捏了捏隱隱發(fā)抖的右手指,喉嚨里擠出似偏北地區(qū)的方言語調(diào)。

  似是許久未開口的緣故,吐詞含糊,發(fā)出的聲音帶著聲帶受損的破舊。

  “尋方令為何在你身上?你是八部使?”趙猛眼露疑惑,歪著腦袋審視捂胸扶墻的賈行云,再次問道:“我蘇醒,見異族侵入,屠之,今夕何歲?你等是什么人?”

  悲憤欲絕的韋世強見范曉紅紅白腦漿噴涌不止,眼見沒了生氣,他放下懷中漸軟的范曉紅,朝趙猛咆哮“我是你爸爸”。

  韋世強右臂狠抹眼淚,紅腫雙眼,左眼鼓凸,血脈膨脹的左臉經(jīng)脈加速跳動,他捏著左拳,傾盡全力破風(fēng)而出。

  趙猛眼露迷茫,轉(zhuǎn)瞬精芒寒露,捏起受傷的右拳跟含怒而出的韋世強對了一拳。

  韋世強手骨折斷,他噔噔噔連退三步,骷髏左腿后蹬踩地,右手扶著斷骨咔擦一扭,又滿是悲憤的沖了過去。

  趙猛荷蕊下落,倒退一步,右手手腕不僅冒煙,還微微變形。

  他對韋世強再度襲來的骷髏拳視而不見,深深望了一眼佩戴骨錢令的賈行云,原地躍起,踩在韋世強的骷髏手臂上,穿過丹室頂,揚長而去。

  “等我明曉一切,會再度尋你”,聲音由近及遠,似地獄呢喃。

  賈行云挪開陷入胸肉半厘的骨錢令,一陣滾燙的熱浪貼胸而過,他齜牙低頭一看,胸前拓印山河,四枚副盤造型圖紋清晰地反刻其上。

  子母扣、空谷牙、海黽旋,還有得而復(fù)失的荷瓣蓮。

  刺痛感襲遍全身,隱隱有種莫名的聯(lián)系傳來,是一種熟悉的感覺,一種跟骨錢令連為一體的感覺。

  而失去的荷瓣蓮只是形,其魂似已烙印胸口。

  似乎只要賈行云心念一動,蓮花刀陣瞬現(xiàn)。

  這種感覺就像之前使用骨錢令,必須將副盤扣在龍首咬合處,此刻,心念一動,骨錢令即可自轉(zhuǎn),他成了骨錢令的一部分。

  無心雜念,壓下趙猛出現(xiàn)帶來的詭異,他捂著胸口,朝抱著范曉紅尸體流淚的韋世強走去。

  “小范?!眲⑶嗌嚼蠝I縱橫,跪在范曉紅腦后,雙手顫抖著虛摁在她腦勺破洞處,恨不得將其補全。

  范曉紅的音容笑貌歷歷在目,前腳還在慫恿師哥佩戴骨盤,后腳就沒了呼吸。

  賈行云兩行熱淚無聲滑落,輕喚一聲“師妹”,軟塌塌跪坐下來,滿腦子都是那個大學(xué)時代纏在他身后,義正言辭質(zhì)問“女孩子為什么就不適合考古”的青澀模樣。

  那時候的她,臉還沒有現(xiàn)在這么瘦。

  那時候的她,還留著精干的短發(fā)。

  那時候的她,還沒有現(xiàn)在這般近視,激動爭辯起來,會情不自禁瞇瞇眼。

  那時候的她,才剛剛遇到新進考古社的羞澀大男孩韋世強。

  那時候的她,滿懷抱負,對賈行云“華夏文化崛起”的信念深信不疑。

  那時候的她,那時候的校園,那時候的青春,再也回不來了。

  或許,這就是考古掘墓人的悲哀,解讀歷史的同時,一不小心就成為歷史。

  “大學(xué)時候就勸你了,女孩子不適合考古,你偏偏不聽,你為什么不聽,?。 辟Z行云捧著臉,淚水從指縫流落,他怒吼一聲,右拳狠狠砸在地上。

  蔣飛拖著內(nèi)傷的身體慢慢走來,他右手傷口滲出血滴,看著范曉紅的死狀,陷入對佟菲語的思念,長舒口氣,只覺胸口堵得難受,火燒火燎。

  韋世強沉默不語,抱住范曉紅的尸體,深深親吻她的額頭,柔聲道:“沒事的,不要怕,我不會丟下你,更不會允許那些怪物沾染你分毫?!?p>  “走,我們回家?!表f世強抱起范曉紅冰冷的尸體,彎腰起身,剛蹲了半步,身體前傾,他抱著范曉紅的尸體同時撲倒在地。

  “別碰我?!表f世強兇狠地瞪著劉青山,怒吼道:“要不是你,紅妹也不會走上考古這條路,滾?!?p>  劉青山舉著手愣在半空,老臉羞愧難當(dāng)。

  賈行云拍了拍劉青山肩膀,輕語道:“老師,您別怪學(xué)弟,他傷心欲絕,大家的心情,想必您老感同身受。”

  劉青山頻頻點頭,嘶啞的聲音帶著顫音,道:“我懂,我懂,我都懂?!?p>  韋世強一把抹干眼淚,轉(zhuǎn)頭再次抱起范曉紅,柔聲道:“走,我們回家。回我們的狗窩,你不是常念叨,等咱們有錢了,就換掉租的單人間,連我也換掉嗎,好啊,你來換,我?guī)湍闾??!?p>  “學(xué)弟,別這樣,你沒了生活的希望,師妹知道了會多傷心?!辟Z行云伸手托住范曉紅下垂的手,輕輕放在她胸前。

  韋世強身體一僵,搖頭道:“學(xué)長,你不用勸我,我沒事,我想靜靜,你們走吧?!?p>  蔣飛咽了咽清鼻涕,夾住淚水,調(diào)整語調(diào)道:“我學(xué)歷不高,說不了漂亮話,只想說一句,你還有心上人可以守,那怕是一具冰冷的尸體,哪像我,我的心上人,就算只是我的單相思,卻是尸骨無存?!?p>  “了無生趣,了無生趣啊,我這個鬼樣子,就算出去了,誰能容我?”韋世強舉著骷髏手戳在空蕩蕩的胸口位置,吼道:

  “我就想和紅妹獨處,一個人靜靜,你們煩不煩,走啊,滾?!?p>  吼……

  頭頂傳來吼叫,丹室頂端,洞空的化尸池邊緣,半圈各式各樣的腐肉、骷髏、人形、獸形酸與怪物。

  還有一個漂亮的著淺黃銀泥云披、持五色羅小扇掩嘴嬉笑的女子,和茶紅色琥珀破裂的女俑像一模一樣。

  她站在骷髏酸與的身旁,敲了敲混雜一體的骷髏頭,五色羅小扇往底下一揮。

  半圈的怪物蜂擁而下,從丹室空洞跳了下來。

  “走。”韋世強生出一股無限的怒意,心中殺意滔滔不絕,他站起身來,伸出雙臂直接將賈行云、劉青山、蔣飛推進通道。

  他轉(zhuǎn)身咆哮,護在范曉紅尸體前,紅著眼睛沖進怪物群,手撕腳踹,怒吼著“誰也不許,誰也不許”。

  “小范、小韋、韋世強?!眲⑶嗌竭B失兩名親傳弟子,悲憤欲絕,被賈行云和蔣飛拖著跑進通道。

  賈行云回望一眼,韋世強瞬間被怪物淹沒,失去眼簾的左眼是那樣的平靜。

  他掙開怪物,抱起范曉紅的尸體,用后背堵住通道口,朝賈行云笑了。

  從他釋然的神情,賈行云讀出訣別,讀出就算變成怪物,也要和范曉紅合在一體的欣慰。

  ……

  三人埋頭狂奔,到處都是岔路口,沮喪的心情哪還有心思分析走哪條路,完全憑著本能,行人靠右。

  走右,走右,不斷的走右。

  “停下?!辟Z行云收拾心境,強行壓下痛失袍澤的沮喪,指著地上的血跡道:“這是蔣大哥傷口撒血的痕跡,我們恐怕誤入迷宮了?!?p>  劉青山遭遇幾重打擊,心情七上八下,苦惱不堪,攤開雙手,哭笑不得地頹廢道:“哪又如何?”

  蔣飛蹲在地上,用左手沾了沾血跡,拉出一股血絲,又丈量一下血跡之間的距離。

  然后站起來甩著左手走了幾步,將新鮮的血滴做一對比,再蹲下身,沾了沾舊血跡,放在鼻尖嗅了嗅,點頭道:“嗯,是我的沒錯?!?p>  “蔣大哥,你的傷重新處理一下吧,我們也歇會。”賈行云甩出登山包,包里的東西已經(jīng)不多了,吃喝所剩無幾,工具全無,藥物剩余最多。

  稍事休息,劉青山坐在地上,腦袋深深埋進雙腿。

  半響,他深吸口氣,緩緩抬頭,惆悵眨眼,擠掉眼角的淚水,從賈行云腳下取過棉簽,在酒精瓶中消毒,潤濕著包裹蔣飛斷指的傷口紗布,自言自語道:

  “也不知道小韋怎么樣了?!?p>  一陣沉默。

  三人不做交流,賈行云、劉青山細細處理蔣飛的傷口,再次將其包起。

  慢慢處理的傷口比倉促處理的時候?qū)I(yè)多了,蔣飛活動活動手腕,斷指處傳來酥麻,他無所謂地搖了搖頭,掏出1906抽了起來。

  “給我一根?!眲⑶嗌阶灶欁猿槌鲆桓?,叼在嘴里,湊近蔣飛的煙頭點燃,深抽一口,姿勢比蔣飛還老道。

  他自嘲道:“戒煙二十年了,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要借助尼古丁麻痹自己,諷刺,真是諷刺?!?p>  賈行云輕喚一聲“老師”,張了張嘴,化作一聲長嘆,朝蔣飛的煙盒伸出手。

  賈行云抽出煙來,也不點燃,放在鼻尖嗅了嗅,再接過蔣飛遞來的打火機,熏香一樣點燃煙頭。

  他從登山包里掏出最后一瓶紅牛,一半撒在地上,一半喝了小口,遞給劉青山。

  他朝撒飲料的方向單膝下跪,將過濾嘴立在地上,意思不言而喻。

  劉青山抿了小口紅牛,甜味索然無味,盡是苦澀,他將煙灰彈在掌心,索性一狠心,將煙灰抖在地上,狠狠踩了兩腳。

  他將半截?zé)燁^立在長煙旁邊,半跪在地,虛空抱拳。

  蔣飛擺上第三支煙,一口氣罐掉紅牛,在手中捏癟,掏出懷中深藏已久的佟菲語采訪照,狠狠親了一口,流著眼淚燒了,默念一句“堂姐,一路走好”。

  

夏語樓

謝我猛哥→卷毛蛋的萬賞,謝強哥→咕嘰咕嘰亞麻亞麻/飛哥→拳頭大的雨滴的千賞,三位老友的支持,沒得說,走,晚上宵夜繼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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