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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日落,周而復(fù)始,卻因為有他,每一天似乎又是不同的。
在陸北庭每日的照料下,林微然喝下了最后一副湯藥。
她說:“陸北庭,我的傷已經(jīng)好了,該回去了?!?p> 陸北庭卻像沒有聽見一般,細心的替她擦去嘴角的藥漬:“好好休息,一會我去吩咐廚房給你熬一些補湯過來?!?p> 林微然知道,陸北庭聽見了,只是他不愿回答,可有些事,是他們必須要面對的:“陸北庭,我該離開這里了?!?p> 陸北庭暗暗的嘆了口氣,看向林微然的眼睛有了一些黯然,他牽起林微然的手:“可我還在這里。微然,怎么辦?我不想放你離開了?!?p> “即便離開了這里,我也依舊在你的身邊,但這里,你知道的,并不適合我?!绷治⑷痪従彽恼f著,眼底帶了一些肯定:“而且,陸北庭,你會放我離開的?!?p> 陸北庭苦笑,吻上了林微然的雙唇,感受著她口中所有的苦味:“是啊,我會放你離開,只因現(xiàn)在的我在這里,依舊無法將給你,我認為的安全?!?p> 就像在圍場上,他明明給了她自以為最好的保護,可最后,還是眼睜睜的看著林微然倒在了自己的面前,那時第一次,他覺得自己如此的無用,也是他第一次開始對自己有了懷疑。
也讓他徹底的知道,原來,他還沒有保護好她的能力,這宮中暗箭太多,他是真的怕了。
他曾揚言過一定要將林微然拉入自己的棋局當(dāng)中,可如今,他卻猶豫了,或許林微然才是對的,她本不屬于這個棋局,而他也不該將她拉入棋盤當(dāng)中,這棋局太大,太過危險,稍有不慎,棋子便會落入他人的手中,而林微然對他而言,從來只是一顆被他緊緊握在手心,不敢放入棋盤的棋子,因為那顆棋子,是他的一切,半點都賭不得。
只是,現(xiàn)在,這顆即便是被他緊緊握著手中的棋子,卻也不再安全,所以現(xiàn)在的他只能暫時的將她送到一個不顯眼的地方,等棋局下完,等他徹底掌握棋局,將所有危險通通掃除之后只剩自己之時,到那時,他才會放心的將林微然帶回他的棋盤當(dāng)中,因為那時,這里,只有他們二人。
林微然離開的那天,太陽很好,是冬日的溫暖,卻也依舊寒冷。
陸北庭將裘衣給林微然披上,為她仔細的包裹好后,又喚來陳同,接過他手中的暖手爐,輕輕的將它放入了林微然的手中后,這才稍稍的放心,眼底是屬于她的溫柔:“天冷,不要凍著?!?p> “好?!绷治⑷恍α诵Γ粗懕蓖セ卮?。
“林微然,我雖然放你離開,但也只是暫時的,在外面乖一些,等我?!标懕蓖ト滩蛔⒘治⑷焕霊阎?,緊緊的摟著她說。
林微然也不掙扎,享受著他懷中的溫度,她用手輕輕拍打著他的后背,如哄孩子一般哄著這個男人,只是有些答案,她早已明了。
林微然離開東宮后,便一直呆在自己的小院當(dāng)中,看著屋外的白雪繽紛,美的如夢似幻,卻又那么的不真實,就像她來到這里,遇到了陸北庭一樣。
只是,雪會停,夢會醒,一切都是時間而已。
時間,林微然閉上了眼睛,身體漸漸的變得透明,隨后卻又恢復(fù)如常。
她知道,經(jīng)過那一箭后,她體內(nèi)的安眠藥就開始在漸漸退去,到今日,她已經(jīng)可控制自己的來去了。
她可以離開這里的,卻不想離開。
她明明該高興的,卻偏偏開始不舍。
心痛到無以復(fù)加,甚至比那一箭還要穿心。
因為即便有再多的不舍與不愿,她還是要走的,這是誰都無法控制的。
就像他的故事里始終沒有自己一般,他要娶的人是李露兒,這才是他的正途。
夜晚,陸北庭來了,其實這段時間,他來的甚少。
他很忙,她知道。
只是以往,他再忙,總會抽出時間,來她的身邊好好的睡上一覺的。
林微然看著陸北庭那皺攏的眉頭,算算日子,他們的婚期快到了吧!
他的故事,也終于有了尾聲。
他說:“林微然,再過半月,便是我與李露兒的婚期,到時,你會來嗎?”
林微然低頭:“你想我去嗎?”
陸北庭搖了搖頭,神情有一絲復(fù)雜:“我不知道,但我想知道你的答案。”
林微然笑著吻上了他的雙唇,他的唇向來都是炙熱的,可這一次卻是冷的可怕,好在,她的唇是溫?zé)岬摹?p> 她吻了他許久。
“我也不知道,但應(yīng)該不會吧!”
他成親了,走上了屬于他的正途,而她也看到了他的結(jié)局,或許,她也該走了吧。
腰間忽然一緊,摟的她快喘不上氣了,可即便如此,這一次,她也仍然不想讓他放開自己。
這大約,是最后一次了吧!
“陸北庭,你曾經(jīng)說過,若我離開,你會讓一切回到你的正途?!?p> 腰間突然一松,林微然看著陸北庭眼里的怒氣,卻也不怕,這是她要的答案。
“林微然,你還是想要離開!”陸北庭盯著林微然,像是要把她看穿了一般。
指甲掐入肉中,卻抵不過心中的疼痛。
他要的答案,她給不了。
而她想要的答案,他也不愿給她。
就這樣吧,林微然控制住自己忍不住想要去拉他的手,死死的咬著嘴唇,看著他轉(zhuǎn)身離開的背影。
那背影挺拔,卻又這般的悲傷。
終于等那個背影完全消失,眼年的淚水終于止不住的掉落而來,漫天的大學(xué),也抵不住此刻她心中的冰冷,無助。
陸北庭,夢醒了,我們似乎也要說再見了,只是這再見,卻是再也不見。
半個月后。
林微然躲在自己的小院當(dāng)中,卻也依舊可以感受的到外面街道的熱鬧。
今日是屬于他的一天,今日是他成婚的日子。
終究,她還是沒有忍住,走上街頭,隱藏在人群當(dāng)中,看著他身穿喜服的樣子,而身后是他的新娘。
十里紅妝,只為一人。
陸北庭,你會幸福的對吧?
即便現(xiàn)在不愛,但沒有什么是時間不能解決的。
李露兒那么的愛你,終于一日,你會愛上她的,與她白首。
忽然,有一道炙熱的目光朝她直射而來,林微然知道,是他,即便她將自己藏的多深,可他仍然能在這萬千人中一眼便抓到自己。
可是,她卻不敢抬頭抓上那到目光,她選著了逃離。
既然結(jié)局已定,何必徒增哀傷。
因為那一眼,即便看了,她也無法改變什么,卻會讓她加以不舍。
靈魂似乎離開了自己的軀殼,至于飛向了哪里,連林微然自己也曾知道。
小院當(dāng)中,兩壺清酒,門后是一抹熟悉的身影,只是那身影不是他。
“陸瑞庭,你怎么來了?”
陸瑞庭放下將自己帶來的清酒放在林微然的面前:“知道你不好受,所以來陪陪你?!?p> “我有什么不好受的,他與李露兒成親是他故事的結(jié)局,不過早晚,這是我一早就知道的事情,有什么可難過的!”林微然擠出一絲笑容,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倘若真如你自己所言,那你又為何一人再次喝著悶酒?”陸瑞庭繼續(xù)問著。
“他成親了,你們都有酒喝,我也總要喝上一點的,但因為這里只有我一人,所以這酒自然也就成為了你們口中的悶酒?!?p> 陸瑞庭伸手搶過林微然手中的酒杯,一臉認真的問:““林微然,你愛他嗎?”
林微然笑了笑,干脆拿起酒瓶,仰頭一口大酒:“愛又如何,不愛又如何?”
“若愛他,我便帶你進宮,他的婚事,或許你可以喊停?!?p> “是他讓你來的?”
“不是,他是我哥哥,雖然我從未猜透過他的心思,但今日,我從他看向?qū)庪p閣的眼神,我知道,他愛你,只要你去,你便可以喊停!”陸瑞庭說的極為肯定。
那是他第一次,看透了陸北庭眼底的感情,因為那一刻,他毫無隱藏,又或許說,那一刻,他無法隱藏。
一個‘愛’字,讓林微然眼角的藏了許久的淚珠,倉惶而落。
陸北庭,原來,我們都騙過了自己,卻騙不過別人。
我本以為,自己會永遠作為旁觀者的身份看盡所有人的故事,可不知何時,我卻早已成為了戲中之人,被人看盡心中所有的悲哀。
“我不會去的?!绷治⑷豢嘈Γ骸耙驗槲液芸炀鸵x開了,不是我想離開,而是非走不可,我離開后,他的故事還在繼續(xù),李露兒才是他故事中的人,只有她才能陪著他,繼續(xù)走下去,你明白嗎?”
“我不懂,你心里有六哥,為何非走不可?”陸瑞庭不死心的問著。
“因為我不屬于這里,這里也不會留有我的位置。”林微然將酒瓶中最后一口酒咽下:“陸瑞庭,你走吧,以后不要再來了,而我也不會再在這里了?!?p> 陸瑞庭望著林微然那副油米不進的樣子,知道任自己怎么勸說,林微然都不會去皇宮的時候,他終于放棄,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后,憤憤然的離開。
他們兩人明明心中都有彼此,卻要如此錯過,連他一個局外人都看不下去了,難道這兩人真的是有緣無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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