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蘇離有些索然無味。
正要抽身離去的他,耳畔忽然傳來一道十分悅耳的聲音,使得他的腳步再次駐足。
“不知道有哪位才子佳人,可以為小女的這一幅涂鴉之作,添上一首應(yīng)景之詩?”
王若曦說話的聲音動聽至極,宛如樹上的黃鸝在放聲歌唱一般。
“題詩嗎?”
此時駐足的蘇離,看著眼前王若曦的這一幅畫作,凝眉略作沉思。
“哎,我等還是不要上去獻丑了,以免玷污了若曦小姐的佳作?!?p> “恐怕在這臨安城之中,若論才華,能與若曦小姐相提并論之人,沒有幾人吧?”
“確實如此?!?p> “不過,倘若是敷文書院的余慕白在這里,以他的才華,定然會有佳作誕生?!?p> “倒是有些可惜?!?p> 拱橋之上,才子佳人皆是一籌莫展。王若曦的這一幅畫作,如此驚艷,要想題上一首應(yīng)景之詩,談何容易?
一眾男女開始議論紛紛,卻是彼此皆是毫無一點頭緒。
“公子?!?p> “你何不上去一試?”
跟在蘇離身后的小落,湊到他的身前,慫恿般對著他說道。
聲音雖然不是很大,但是在他身邊卻是有數(shù)人得以聽見。
“喔?”
“蘇公子,莫非你還深藏不露?”
站在蘇離旁邊的李玉頓時來了興趣,有些好奇的問著他。
“哪里哪里?!?p> “休要聽我的書童胡言亂語?!?p> 蘇離連連擺手,這個小落,倒還真是能橫生事端,他可是一點也不想上去大出風頭,無聊至極。
“嘁?!?p> “我就說嘛?!?p> “你以為你家公子是誰?”
“一個小小的書童,竟敢如此大言不慚,你可知曉這一幅畫作是何人所作?”
“還真是不嫌丟人現(xiàn)眼。”
蘇離的身前,一個體態(tài)微胖的年輕人,他身著華麗刺繡絲綢衣衫,手中輕輕搖著折扇。此時,正搖著他略顯肥胖的腦袋,對著小落犀利的嘲諷道。
“就是就是?!?p> “簡直太無知了?!?p> 在他的身邊,還有兩個人,也跟著點頭附和。見到這一幕,這個胖子卻是更顯得意。
“你?”
“哼?!?p> “你又怎知,我家公子不可能做到?”
小落稍稍有些不服氣,面色氣鼓鼓的說道。
“笑話,他能做到?別開玩笑了?!?p> 胖子好像是聽到了今年最大的笑話,眼神中充滿著濃濃的不屑。
“哼?!?p> “你自己做不到,可不代表別人做不到。”
“你以為誰都似你這般無能?”
小落也是有些被這個胖子激怒,反駁道。
從小在市井長大的他,若是比試詩詞歌賦,他肯定不是對手。但若是論起嘴皮子功夫,恐怕十個胖子加起來,也抵不過他。
蘇離看著小落此時的模樣,微微搖頭,卻是也并未阻止。
這胖子的確是有些過分,雙方原本互不相識,他卻突然跳出來無緣無故嘲諷自己,這樣的人,他心中也是有所厭惡。
“你你你?!?p> “好好好?!?p> 胖子見他一個人有些說不過小落,便伸出手來指向小落,對著拱橋上所有男女高聲喊道。
“大家都聽著,這個小小的書童,竟然說他家公子定能為若曦小姐做出一首應(yīng)景之詩,不知道你們會信嗎?”
這一道突兀的聲音,瞬間打破了拱橋上原本的平靜。
拱橋上所有男女的目光,全部都轉(zhuǎn)移到了小落的身上,就連站在欄桿旁的王若曦也是如此。
“這怎么可能呢?”
“你家公子姓甚名誰?報上名來。”
“這個小書童,怕是沒見過什么世面吧?!?p> “應(yīng)該不是臨安本地之人?!?p> “難怪如此不知天高地厚?!?p> 這一次嘲諷之人,可不是只有胖子一人而已,又有好幾人開始對著小落無情嘲諷,有些言辭甚至更加犀利。
“你們?!?p> 小落臉色憋的通紅,這些人,簡直太過分了。
他們憑什么肆意嘲諷自己?他們憑什么就定論自家公子做不到?
對于蘇離才華的認知,他是有一定了解的。雖然不知道具體有多厲害,但是至少,遠比這些人要強的多。
以他對蘇離的了解,他也僅僅只是,不喜歡爭強好勝而已。
用蘇離的話來講,低調(diào),對,就是低調(diào)。
“哼?!?p> “反正我家公子定然可以做到?!?p> “公子,難道你還要繼續(xù)看戲嗎?”
小落也懶得和他們這些人繼續(xù)爭辯。
他的目光看向了身旁沉默不言的蘇離,有一些無語。他在這邊受盡嘲諷,可公子卻是在一旁安靜看戲,是可忍孰不可忍。
“咦?”
“莫非這書童所言是真的?”
身邊的李玉,卻是若有所思。
這個小書童,一點也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莫非,這個蘇公子,真的是才華橫溢,深藏不露?
此時,在他心中,也是稍稍期待起來。若是這小書童所言不虛,那么這一場戲,可就有些意思了。
“你一直在說你家公子能夠做到,可是你家公子卻是迄今為止一句話也未曾爭辯。”
“小書童,你自己無知也就罷了,不過你卻不要害了你家公子跟著你一起丟人。”
拱橋之上,所有人皆是輕輕搖了搖頭。
到了此時此刻,他們更多認為這個小書童只是有些無知,沒有見過世面而已,頓時,覺得有些興味索然。
“哎?!?p> 蘇離有些無奈,事到如今,他怕是不站出來也是不行了??粗÷淠且荒樣脑沟哪樱€真就不能再繼續(xù)看戲了。
“在下青州蘇離,見過諸位?!?p> 蘇離稍稍向前跨出兩步,拱手說道。
“不才,蘇某的心中倒還真是恰巧有一首詩,能應(yīng)了若曦小姐這一幅畫的畫中之景。”
蘇離的目光看向畫紙,語氣平淡的說道。
“嘩?!?p> 此時,聞聽蘇離所言,拱橋上一片嘩然。這小書童說的難道的確是真的?
“若是我真能作出一首應(yīng)景之詩,你可敢從這拱橋上跳下去?”
蘇離的目光淡淡的盯著這個嘲諷的胖子,語氣有些咄咄逼人。
“我......”
“哼,有何不敢?!?p> “若是你作不出呢?”
胖子被蘇離激的稍稍思考,便點頭答應(yīng),應(yīng)景之詩,就這一會功夫,有那么容易作出?
“若是我作不出,我便從這里跳下去?!?p> 蘇離的語氣十分平淡,透著濃濃的自信。
“好,一言為定?!?p> “一言為定。”
這個賭局,在所有人的見證之下,定下了章程。
“青州蘇離?
“怎么名字聽起來如此耳熟?”
“大齊,青州,蘇離......”
拱橋上有數(shù)位男女緊緊皺眉,蘇離這個名字,他們真的感覺好像在哪里聽過一般,只是一時之間,又有些想不起來。
“難道是他?”
欄桿旁邊,王若曦卻是一瞬之間便想到了蘇離的身份。因為蘇離的確是太出名了,她聽聞過這個名字數(shù)次。
從古至今,第一個倒插門“出嫁”的皇子,她又怎么可能記不清楚。
只是傳聞所說,大齊皇朝的六皇子蘇離,文不成武不就,被大齊皇帝所不喜,這才有了他被迫來到南楚成婚一幕。
難道,所有傳聞皆是假的?
王若曦,也是有些想不明白,不過無所謂,反正既然他此刻已經(jīng)站了出來,那就拭目以待吧。
蘇離沒有去管周圍之人詫異的眼光,自顧自的移步向前,向著王若曦的畫作緩緩走去。
“他要做什么?”
“不知道?!?p> 拱橋上,所有人都在好奇,蘇離打算做什么。
蘇離眼前,畫卷之上,湖水幽幽,荷花競相綻放,確實是一幅難得的佳作,蘇離輕輕點頭。
他伸手拿起案幾上,王若曦曾用過的毛筆,輕輕的蘸了蘸墨。
這一幕,卻令王若曦的臉上微微泛起紅暈。
“這個家伙,怎么沒有一點羞恥之心?!?p> 王若曦暗暗氣惱,卻是并未阻止。
“他不會是真要作詩吧?”
“應(yīng)該,不會吧?”
所有人,皆是難以置信。
“還請兩位姐姐抓牢一些。”
蘇離看向舉畫的兩位俏麗丫鬟,輕輕說道。卻是惹得她們臉色瞬間泛紅。
“這位公子,倒是很好看呢。”
“呸。”
“這兩個不要臉的小娘皮。”
王若曦見此一幕,狠狠的啐了一口。
蘇離稍稍閉目沉思,瞬間,又猛然睜開了雙眼。
接著,便提筆書寫起來,一氣呵成。
“畢竟西湖六月中,風光不與四時同?!?p>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詩極好,字也極好。
蘇離轉(zhuǎn)身,他的目光淡淡看向已經(jīng)渾身顫抖的胖子,嘴角微微翹起。
還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景色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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